道心散了，便意味著自此失去了成仙之基，日後若想補齊，除非有天大機緣。

    高空中的碰撞極為宏大壯闊。

    眾人抬眼看去，卻發現蘇莫腳下青石露出絲絲裂痕，而後破碎，化為齏粉。

    蘇莫腳踏泥土，並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

    就連呼吸都十分平緩。

    未有絲毫的紊亂。

    這一幕，看得眾人心頭驚歎，甚至於麻木。

    天資絕世，就連道心都這般堅固嗎？

    那蘇莫，為何這般強！

    隻是他們不知，蘇莫曾於大道真解碎片中，窺得打破合一極境的盛況，而且親身體驗了一把。

    所以，對於大道真意的鎮壓，蘇莫這才能夠保持如此平淡。

    “大道化吾意，以此證吾心。”

    蘇莫默默念叨一句。

    背後的虛影，再次凝聚。

    “轟轟轟！”

    劫雲裏有雷劫奏響。

    漸漸地，劫雲變了。

    巨臉隱沒於無形，一片絢爛仙光亮起。

    劫雲中，緩緩走出無數人影，更有無數山脈，河流，星辰凝聚。

    山脈高絕直插天空，河流自高空奔襲而下，如大海般曠闊，星辰明亮如大日。

    那些人影腳踏祥雲，相互談笑，披星趕月，一片祥和。

    “那那是仙界？”

    “那異象中之人，悠然行走於天地間，好生逍遙。”

    “仙氣飄渺，不似凡塵，那定是仙人！”

    “可為何，打破極境而已，竟然引出這般異象？”

    “仙界，一定是仙界！”

    史長壽突然激動地大叫起來。

    他為藏經閣峰主，窮極一生，閱遍天下三千道藏，隻為尋求仙跡所在。

    而如今，隨著蘇莫劫雲浮現，竟有仙家景象出現在劫雲之上。

    蘇莫神情一頓。

    這好像和當年北冥破境頗有些不同。

    那時，證得道心後，大道直接顯露混沌，臨摹合一之意。

    但為何蘇莫破境，竟然將仙界景象都逼出來了？

    “蘇師侄，那是仙界！《仙界本紀》中有載，仙界無邊，仙氣浩渺，山峰高過天穹，銀河浩蕩，自九天落下，九天之上，星宿永存。”

    史長壽早已老淚橫流。

    他修道數百載，一生都在尋求仙跡，竟然在今日，得見一絲仙家景象。

    蘇莫微微露出一絲神往之色。

    史長壽說的話，蘇莫並未放在心上，但蘇莫始終記得一點。

    仙界之人，隻需踏足仙界，仙庭述職，哪怕不曾得證仙人位，亦可長生！

    長生！

    千萬年來，最為有誘惑力的東西。

    若修道不為長生，何苦來哉？

    “仙門開，我等當入仙界，求長生！”

    遠處，突然有一位峰主長嘯一聲，竟然立地而起，朝著那劫雲之上瘋狂飛去。

    他麵露狂熱，眼中迷離，癲狂大叫著。

    一人起，竟有十數人接著立地而起。

    史長壽同樣在其中。

    蘇莫臉色微變。

    冥冥中，他似乎察覺到那一絲異樣。

    心底好似有一道聲音在告訴他那便是仙界！

    “快，攔住他們！”

    蘇莫一聲冷喝！

    隨著蘇莫出聲，李太白的臉色也是一變，抬步來到劫雲旁，將數人擒住。

    但讓他氣憤的是，依舊有數人踏入了劫雲中。

    李太白不敢再往前，他為死玄境，修為太高，若貿然踏入其中，隻會讓劫雲生出變數。

    “仙門在此，爾等為何不來！也好，你們身無仙緣，那就讓我來為你們打開仙門，一享仙道福澤！”

    為首的那人朝著劫雲之上瘋狂飛去。

    蘇莫的臉色漸漸有些難看起來。

    在他的感知中，大道意誌變了！

    心中稍定，鎮住道心，再抬眼時，劫雲陡然發生變化。

    先前的山峰，河流，星辰，仙人皆消失不見。

    相反，化為一道縱橫無邊的極盡深淵。

    深淵中探出一張猙獰巨口，將劫雲中飛行的數人吞下。

    數人的氣息轉眼消散。

    “魔界！魔界深淵！”

    史長壽緩緩回神，看向天空，麵露恐懼。

    劫雲之中的巨臉再次緩緩出現。

    不過這一次，巨臉的容貌竟然變得清晰了不少。

    劫雲上，深淵異象變化，仙界景象再現，一仙一魔，涇渭分明。

    “誰人想長生？”

    一聲蒼老之聲出現，整個青玄大陸微微震動一絲。

    震動的程度極為細微，若是尋常凡人，根本就無法感知到其中的微妙變化。

    但對於真正的大修道者來說，這一絲顫抖，確如地震一般明顯。

    因為，這是整個青玄大陸在顫抖！

    李太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喜意。

    聖玄山上，有一手持拂塵的老道，老道似乎是在下棋，但隨著他每一枚棋子落下，周圍虛空都化出絲絲漣漪。

    老道的動作陡然一頓，棋子跌落，將麵前的棋盤砸了個粉碎。

    “大道變了！”

    老道露出一絲驚容。

    太白劍宮內，有青衣劍客劍舞，長劍瞧著十分普通，並無什麽奇特之處。

    但就是這般普通的長劍，每一劍出，便有虛空被斬出黑洞，而後又消散於無形。

    青衣劍客突然眉頭一皺，望向遠方，而後消失在原地。

    離火聖宗內，火山冰棺之內，兩位枯瘦老叟自冰棺中站起身。

    “弟弟，這方世界，快醒了。”

    一位老叟出聲道，而後他望向遠處，一股極為浩瀚的氣息緩緩露出。

    “是啊，快醒了，想不到，預言竟然成真了，也不枉我等放棄成仙之機，苦等數萬年。”

    另一位老叟走出冰棺。

    隨著一步踏出，老叟一身枯敗氣息悄然散去。

    無盡生機升起。

    僅僅三步，老叟轉瞬便化為中年男子。

    “你覺得他能成功嗎？”

    “身負仙人氣，若不成功，那他可以去死了。”

    無人區內，殘破的宮殿內，三人並膝坐地。

    若有人在此，或許會認出，此三人正是兩年前神殿幻像內走出的仙人。

    “來了。”

    突然有一人睜開了眼睛，平淡道。

    其餘兩人也緩緩睜眼，相視一笑。

    “若此極境破了，此方世界，可真就亂了，隻希望當年一戰，魔族能多死幾位才好。”

    “僵局已有百萬年，魔族之人一直試圖打破封印，若再不破局，就是天道，怕也承受不了多久了。”

    三人頓時大笑。

    笑中帶苦。

    “誰人想長生！”

    聲音冷漠無情。

    蘇莫細細瞧著。

    聽得出，那應該是大道之音，隻是，不知為何，此刻的大道與先前的大道好似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至於是什麽變化，蘇莫如論如何都說不上來。

    他隻覺得，眼前的這個大道，好似更加飄渺，更加無情。

    蘇莫沉寂了片刻，突然踏前一步，口中朗朗出聲。

    “今日，我蘇莫，求長生！”

    說罷，蘇莫背後四十道虛影齊齊升起，如蘇莫心底的意誌，朝著劫雲之上的大道，發出了狂傲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