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十年秘密捅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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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圖樓都以‘我很乖,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的架勢,跟著許思年回到了南關,為了怕圖樓醒來後尷尬,許思年隻跟父母說是同學聚會喝多了點,就帶著他來到了她哥的房間。

    一看到床圖樓就鬆開了許思年的手,一臉萌相的脫掉了鞋,躺在床上不動了,半眯著眼去瞧許思年,瞧一會兒還皺一下鼻子擠一下眼睛,這麽自娛自樂了半天,也不見許思年有什麽反應,就呆呆的看著他,於是圖樓生氣了!

    “擦臉。”

    圖樓這兩個字是用委屈的聲音搭配扭曲的五官活生生的展露在許思年麵前的,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許思年動了動手指,控製住內心的躁動,去打了水過來。

    圖樓閉上眼顯得很高興,自發的揚了揚下巴,好讓她動作,許思年抿嘴一樂,單手濕了毛巾一點一點的擠掉水分,坐到床沿動作輕緩仔細的從額頭到眼睛再到鼻梁最後定格在了他紅的像吃過辣椒一樣的唇上。

    腦子有些空白,像被一把手硬生生的從裏麵把亂七八糟的畫麵一咕嚕都推到外麵,隻留下了白茫茫的一片空間以及圖樓閉著眼睛的畫麵。

    有驚奇,有好笑,有溫暖,有蠱惑。

    圖樓是她兩世加起來的初戀,剛開始注意到他確實是被他的外表吸引,人都是視覺動物,好看的人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得到別人關注,在後來就是驚訝於他的身高,男生十**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而他已經高的讓人仰望。

    再後來頻繁的與他接觸她又發現他並不如表麵上看起來那麽冷漠,甚至比大多數都要心軟,偏偏做了好事也要給人留下這人很冷漠,很拽的印象,這種心態在許思年看來就是較勁,跟自己較勁。

    從沒想過這個人會喜歡她,並展開隱晦的浪漫追求,許思年覺得好笑,不是諷刺不是嘲笑,而是對他這個人做的一係列行為感到好笑,表麵一派成熟穩重,實則內心像個小孩兒,這種強烈的反差是許思年的軟肋。

    就比如他喝醉酒之前跟喝醉酒之後的對比,這種自然到讓人覺得萌到不行的反差,每次都讓她心口像著了一團火似得,發脹,發麻。

    她甚至會想,如果有一天圖樓問她‘你喜歡我什麽’的時候,她會不會腦子一抽就這麽給出‘我喜歡你不正常的時候’或者‘我喜歡腦子裏想著你平時的樣子,眼睛卻看著你非平時的樣子’,不知道他聽了以後會是什麽反應?

    想著想著就笑出了聲,覺得自己像披著羊皮的大灰狼,伴著這樣的思緒偶爾也會惆悵,又無奈歎息,覺得自己像拐賣少年的不良女性。

    “唔~”

    這一聲輕微的悶哼聲,喚回了許思年越來越偏離軌道的思緒,圖樓瞪著兩雙墨玉般的黑眸直愣愣的瞧著許思年,下巴還一滾一滾的。

    許思年一驚,忙抽掉快要蓋住他鼻孔的毛巾,覺得自己可能是病了,要不然為何大白天的就有了犯罪嫌疑,好懸沒捂住他的鼻子,要不然後果可能要驚掉一個世紀。

    再次漱了毛巾,一遍一遍的給他擦臉,哦作為剛剛的失職又加了兩隻手,也不知道這人是真醉了還是在假裝,連講條件這種高難度的技術都無師自通了。

    許是她的動作輕緩,慢慢的圖樓閉上了眼,不到一分鍾便響起了他平緩有規律的呼吸聲。

    許思年笑了笑,收回毛巾起身,單手端起臉盆輕貼在腰側借力,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呼吸平穩,便悄悄的退至門口。

    “爸。”

    這一聲咬字模糊的吐音,讓許思年霎時停下了身影,有些震驚又有些沒想到,她放輕呼吸往回走了兩步。

    圖樓臉色有些難看,呼吸也有些亂,這一次許思年聽的分明。

    “爸。”

    胸口像堵了一塊石頭,有些悶疼,連著喘了兩口氣也沒讓這種憋悶感消下去,許思年緊緊的盯著圖樓的眉眼看,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隻覺得這世上還有一種人是讓人心疼的。

    明明心裏的難過猶如洪水滔天,卻不在任何人麵前哪怕露出一點,即便敏感如許思年都不曾發現一絲蛛絲馬跡。

    這一刻,許思年忽然覺得,她不配擁有這個人。

    可笑又讓人心慌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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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圖樓才從被窩裏爬起來,先是被眼前的畫麵搞得愣了一會兒,才隱隱約約的想起了什麽,懊惱的皺眉,一把抓過旁邊的手機,發現有好幾個未接來電,兩個賀謝剩下的全是謝意。

    他就這麽躺著給謝意回了電話,剛醒來聲音還帶著沙啞。

    “小舅。”

    謝意的聲音很快傳來,還帶著濃重的鼻音:“你在哪兒?剛睡醒?”

    “恩。”

    “在——小許家?”

    “恩。”

    謝意顯然很了解他:“聚會喝醉了?”

    圖樓繼續‘恩’。

    到這裏話題被圖樓聊死了,謝意有些無奈,又有些縱容,帶著濃重的鼻音道:“醒了就起來吧,回來了再說。”

    “恩。”圖樓抬了抬眼皮,突然問道:“在哪?”

    “什麽?”

    “你在哪兒?”

    謝意愣了一下回道:“我在家……”

    “樓湖的家?”

    “不是,我在……”

    “鍾表響了,小舅。”圖樓打斷他。

    謝意的家也就是圖樓外公外婆的家就住在低調富有古香古色的樓湖,那一片地區住的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不是貧窮,是至今為止保留原封不動最長的地方,很有古代色調的意味兒。

    由其是黃昏時,那裏美的就像一幅畫,大概是當了老師的原因,謝意非常喜歡那個地方,圖樓知道家裏放著一個老舊的鍾表,每到整點時就會響兩聲,聽的久了就會發現其中的規律。

    而現在正好八點整。

    謝意有些尷尬,被自己外甥撞破謊言真是無力申辯:“是,我在樓湖。”

    圖樓隻微微皺了下眉頭:“感冒了?等會兒我過去給你買點藥?”

    “不用我沒事,你先……”

    謝意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聲音打斷,強行的黏住了話筒兩邊的空氣,連呼吸都被放大了數倍。

    “阿意,過來喝藥,不許倒掉,昨晚你把藥倒進了馬桶,我原諒你。”

    圖樓呆住,這個聲音太熟了,熟到他不敢往下想,腦子裏亂渾渾的,他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但事實真擺在麵前,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明明可以想成兩個關係好的朋友之間的對話,可他卻第一時間反駁了這種想法,也許是心裏早就開始懷疑,也許是一種可怕的直覺,他竟然就這樣認為了!

    話筒那邊遲遲不傳來聲音,更堅定了圖樓的直覺,他啞著聲音試著開口:“小舅……”

    好半天謝意才帶著幹啞濃重鼻音的聲音通過冰冷機械的手機傳來:“恩,你,猜到了吧。”

    那是一種無奈,伴隨著深深的無力。

    “恩。”

    圖樓掛了電話,他現在很亂,腦子裏爬滿了各種各樣的思緒,驚訝的、茫然的、不可置信的,唯獨沒有厭惡的,他想起了這些年謝意的點點滴滴,不找女朋友,不相親,對女生永遠客客氣氣,從來不越雷池一步,活的像一個苦行僧。

    直到今天被解剖開真相,就隻剩下了濃濃的說不出來的難過,為他小舅,為安然,現在想來,怕是他們兩個早就在一起了吧!

    這種不被世俗認可的愛情,他們需要背負的東西太多,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這麽些年他們要做到何種程度才瞞過了所有人!

    他頭痛的給謝意發了條短信,便起身開始收拾自己。

    這邊謝意麻木的靠在床頭櫃上,身體像被抽幹了所有力氣,連呼吸聲幾乎輕的都聽不到,臉色也慘白的可怖。

    安然知道自己闖了禍,可心裏竟連一點後悔的情緒都沒有,這些年來壓在他心底的扭曲不滿頃刻間便煙消雲散,滿腦子就剩下了六個字。

    不用再藏著了!

    這麽想著他麵上卻沒有泄露一點,冷著臉色想要上去抱住不對勁兒的謝意,卻被對方揪著衣領一把按在了床上,手勁兒大的嚇人,安然卻突然笑了出來。

    謝意沒帶眼鏡,冷著臉居高臨下的看著安然,身上那種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氣勢澆的安然心口像著了一把火。

    兩人誰都不曾開口說話,謝意的臉色越來越冷,而安然卻越笑越大聲,直到手機響了一下,才打破這種詭異的現狀,謝意右手不自覺的打顫,他鬆開安然,劃開手機,一條短信便跳了出來。

    “小舅,把安然哥叫上我們談談吧!”

    謝意一下子跌坐回安然的身上,他不怕自己在乎的人說他惡心,不怕被說厭惡,甚至不怕被罵的體無完膚,因為這些跟漠視比起來已經好了千倍不止。

    而圖樓發來的這條短信,已經足夠證明他認可了他們這種不被世俗所接受的戀情。

    謝意慘白的麵色回了一絲血氣,冷著的臉色也慢慢變回了平時的溫和,他看著嘴角掛著淺笑的安然,突然覺得眼眶發酸,俯身抱住他,鼻音濃重帶著沙啞:“對不起,阿然,這些年,對不起……”

    安然同樣笑著回抱他:“不用,這樣就夠了。”

    十年的慢慢長路,終於等到這一天,這就夠了,他不願奢望太多。

    謝意狠狠的在他頸側留下一排壓印:“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