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勇敢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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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掌櫃一見到這大漢,仿佛一堆幹柴擲入一根火把,一雙眼睛愈發明亮動人,連臉頰也泛著紅光。葉楓心裏似打翻了醋瓶子,感覺酸溜溜的,暗自惱恨辛掌櫃有眼無珠,居然對一個落拓孤寂的陌生男子刮目相看,完全無視他這個使天下人談之變色的男豬腳,不由得臉色發青,胸口起伏不定。辛掌櫃笑道:“請問客官,本店有雞肉、鴨肉、羊肉、牛肉……”大漢皺眉怒道:“說那麽多做甚?能填飽肚子又合胃口的一發弄來,難道我會少你的錢不成?”

    說話之間,尋了副不起眼的座位,放下背上的男人,扶他坐下,店小二早已奉上熱茶,點心。辛掌櫃自討無趣,回頭衝著櫃台後麵的廚房吼道:“聽到沒有?”葉楓見得辛掌櫃情緒低落,心想倘若此時拿出豪氣幹雲的手段,豈非在彈指間便可以拿下她的芳心?左手五指“篤篤”地敲擊著台麵,緩緩道:“辛掌櫃,這兩位豪傑的賬,都算在我這兒。”目不轉睛盯著她,咄咄逼人。

    辛掌櫃笑道:“我這個店生意一直很好,但是就賺不到什麽錢,你知道為什麽嗎?”葉楓一怔,問道:“為什麽啊?”辛掌櫃道:“因為姐性情豪爽,喜歡結交天下英雄,一旦碰到情投意合的人,便忍不住要請他們喝酒吃肉。”豈知那大漢根本就不領她的情,摸出一錠碎銀,重重在桌上一拍,冷冷道:“在下從不欠別人的人情,這世上最難還的就是人情債。”辛掌櫃臉色又變得不自然了,苦笑道:“誰要你還人情了?”

    大漢道:“但是在下心裏會難受,自己花錢買來的酒肉,吃得真是舒坦。”辛掌櫃大是著惱,道:“你……你……”大漢道:“在下脾氣古怪,不識抬舉,請掌櫃多多見諒。”辛掌櫃哼了一聲,道:“我每天都會碰到幾個自以為是,油鹽不進的怪人,倘若和他們一般見識,事事謳氣,豈非早成了一頭白發,滿臉皺紋的老太婆?”

    不多時,酒菜上桌,大漢並不著急吃飯,卻從懷裏掏出一根細長的銀針,在每一道菜肴都刺了一下,好像生怕有人會下毒一般。葉楓好不奇怪,尋思:“這人神經兮兮,到底是做甚麽的?”辛掌櫃忍無可忍,用力一拍櫃台,喝道:“你這個人什麽意思?難道我難道開的是黑店,先用蒙汗藥把你們迷倒,然後剁碎做人肉叉燒包?這筆生意我不做了,兩位請自便。”

    那位臉色蠟黃的漢子慢慢站起,拱手笑道:“掌櫃莫怪,我們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請多多見諒。”大漢眼中忽然露出種混合著痛苦和悲憤的表情,辛掌櫃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抖動起來,道:“我相信你們。”大漢道:“如果你和我們一樣,被人四處追殺,亡命天涯,你也會變得疑神疑鬼,不敢相信任何人。”黃臉漢子歎了口氣,眼中似乎有了淚光。辛掌櫃聳然動容道:“誰要殺你們?”大漢道:“除了有正義感的人。”

    辛掌櫃道:“你們究竟做了什麽事,居然讓全天下的壞人都想殺你們?”大漢傲然道:“掌握了某些道貌岸然的大人物見不得人的**。”辛掌櫃眼睛一亮,道:“莫非你們就是‘一字千金’司馬逸和‘千裏獨行’鮑春雷?”大漢臉色大變,撥出鞘中的鋼刀,厲聲喝道:“你是什麽人?是武林盟派來的麽?”辛掌櫃凝視著他,臉上忽然湧起了種無法形容的表情,就像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看到自己的偶像,緩緩道:“我敬佩你們。”

    他們就是‘一字千金’司馬逸和‘千裏獨行’鮑春雷。毫不誇張的說,他們才是最近江湖的焦點。因為他們更具有危險性,葉楓充其量不過是門派利益博弈的犧牲品,他們卻實實在在掌握著某些大佬的把柄。再說準確點,是司馬逸掌握著某些人見不得光的醜事。

    司馬逸是做什麽的?他是武林盟數十名執筆郎的其中的一個。何謂執筆郎?就是類似記載帝王起居注的文人,隻不過前者記錄皇帝的言行與政務得失,而後者記錄的是武林盟的每次會議,所做的每一決定,以及建立武林盟每個人的檔案。

    武林盟創建之始,便立下三條規定:任何人都不能閱讀這些記錄內容,任何人都不能篡改這些記錄內容,任何人都不能對執筆郎施加壓力。執筆郎雖然不起眼,但每個大佬都對他們客客氣氣,因為誰都希望他們能筆下留情,少寫一些不光彩的東西進去。

    所以有些頭腦靈光的執筆郎把他們手中的筆,當成了一門隻賺不賠的生意,隻要有人出得起錢,他們就能把某些大佬比墨汁更黑,比狗屎更臭的人生汙點,描述成雖千萬人吾往矣,為國為民的俠之大者。隻有司馬逸是個例外,因為他正直,有顆勇敢的心,他看不慣那些歪門邪道,他更不會與那些人同流合汙,篡改真相,化黑為白。

    他常常提醒自己,既然選擇了做執筆郎,就要抱著不偏不倚的心態,用手中的筆,幾乎不帶任何感**彩的言語,記錄下最真實的事,最真實的人。其實執筆郎何嚐不是和史官一樣,都是曆史的守護者?倘若連執筆郎都放下理想,斯文掃地去追逐利益,還能指望他們公正客觀麽?

    司馬逸曾經懷著滿腔激情,希望新上任的武林盟主能夠有所作為,掃清弊端,讓武林盟重新恢複活力。但他很快就徹底失望了。新上任的武林盟隻不過是換了幅新麵孔的傀儡而已,仍舊受兩大長老會,五大門派的控製,那些大佬照常醉生夢死,奢華荒淫。盡管太陽還掛在天上,但是隻照射在特定的一部分人身上,極大多數人從未感覺得到溫暖。

    像他這種天天目睹黑暗,醜惡的人,才會比大多數的人看得清楚,這個看上去武功強盛,一派繁榮的江湖,其實就像一棵被蟲子蛀空的大樹,一陣大風過後,便有可能轟然倒塌。所以他選擇攜帶他所掌握的一部分檔案,投奔變革派領袖嶽重天。他並非要拿這些東西去換取榮華富貴,而是他實在太熱愛武林盟了,他隻有借嶽重天的手,除掉那些人神共憤,天地不容之人。

    他這一出走,武林盟登時上下震動,原來相互傾軋,勾心鬥角的大佬們,難得盡釋前嫌,一致對外,迅速作出反應,派出各路人馬,沿途截殺。並且慫恿武林盟主秦嘯風統率各門派頭腦南下,既是警示嶽重天不要判斷失誤,輕舉妄動,又是殺雞給猴看,震懾那些心懷不軌之人,莫要挑戰武林盟的權威,否則等待他們的是泰山壓頂般的下場!甚至有人為這次行動起了個響亮的名字:“捉鱉”。

    司馬逸歎了口氣,道:“鮑兄,真是連累你了。”鮑春雷道:“連累什麽啊?我本是人人皆殺之,聲名狼藉,江湖一亡命之徒。”司馬逸冷笑道:“你到底做了什麽?”鮑春雷大笑道:“奸~殺少女,濫殺無辜,還不夠罪該萬死麽?”司馬逸臉上帶著不屑的表情,冷冷道:“你奸~殺過哪些少女?濫殺過哪些無辜?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鮑春雷一本正經道:“濟南府孔師爺的女兒孔香香,襄陽府黃員外的女兒黃鶯鶯,紹興府武知縣的女兒武若夢,涼州府齊守備的女兒齊鴛鴦,還有錦州青龍嶺三十七條人命,這不都是我老鮑一個人做的麽?武林盟的公告不是寫得明明白白麽?”

    司馬逸冷笑道:“一個月之內,你走遍天南地北,並且能做下眾多驚天血案,當真佩服,佩服。”鮑春雷大笑道:“說不定我有分身,或者能日行千裏呢?”司馬逸道:“明明在這一個月裏,你一直和我形影不離,你怎麽可能去做那些事,莫非你有對隱身的翅膀,等我閉眼睡覺的時候,悄悄的飛走了?”

    鮑春雷道:“難道你不知道我人緣極好,在武林盟有許多朋友,或許他們知道我混得不好,所以在想方設法,要替我揚名立萬呢?”司馬逸道:“正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他們隻有把我的朋友搞臭,才顯得我是多麽陰險惡毒。”鮑春雷道:“抹黑別人,給別人戴帽子,難道這就是武林盟一貫手法?我的娘啊,豈非要害得我娶不到老婆麽?”

    辛掌櫃癡癡地看著他,臉上隱隱透出一層暈紅,情不自禁噗嗤一笑,道:“誰說你娶不到老婆?”葉楓忍不住問道:“莫非你想嫁給他?”辛掌櫃微微一笑,道:“他敢來娶我,我便敢嫁他。”鮑春雷被她說得滿臉通紅,左手不停撓著後腦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司馬逸道:“武林盟借著替天行道,申張正義的大旗,栽贓,陷害的人還算少嗎?就連最近在江湖上名聲大噪的華山派葉楓,也是門派鬥爭的犧牲品。”

    葉楓猛地聽到司馬逸提到他的名字,不由得微微變色,身子一顫。鮑春雷森然道:“葉楓不是勾結魔教,自甘墮落麽?”司馬逸道:“葉楓並非甚麽優秀傑出之輩,有什麽值得魔教吸納的?隻因為他滅了神都幫,殺了上官笑。”鮑春雷忍不住問道:“葉楓和上官笑有深仇大恨麽?”司馬逸搖了搖頭,緩緩道:“或許葉楓和你我一樣,滿腔熱血,心懷正義,可能他看到了令人憤慨之事,故而不計後果,一怒撥劍。”

    鮑春雷一拍桌子,大聲說道:“好漢子!”辛掌櫃吃吃笑道:“難道你不是條好漢子麽?”葉楓臉有愧色,低下頭去,心道:“我並沒有那麽高尚,其實我也是想獲取利益。”想起自己到頭來不僅一無所獲,而且身敗名裂,無處容身,簡直愚蠢至極。司馬逸道:“神都幫仗著少林寺背後撐腰,才敢肆無忌憚,為所欲為,如今神都幫不複存在,少林寺一年要減少多少收入?德興方丈能不勃然大怒麽?”

    鮑春雷道:“華山派好歹位列五大門派,完全有和少林寺叫板的實力,為什麽要退縮妥協呢?看來餘觀濤也是個膽小怕事,沒甚麽骨氣的人。”司馬逸道:“華山派二十年前的那場巨變,至今一厥不振,雖然在餘觀濤苦心經營之下,稍有起色,仍不足和少林寺一爭高下,萬一少林寺動用所有力量,將華山派從五大門派除名,孰輕孰重,餘觀濤焉能不知?”

    葉楓眼前仿佛出現了餘觀濤一頭白發,佝僂著腰的樣子,不禁心中一酸:“我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師父通盤著想,當然不會因為我一人,而給華山派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一時之間,又是愧疚,又是難過。鮑春雷道:“那餘觀濤也不能見死不救,嘿嘿,壯士斷腕,棄車保帥,他自以為做得足夠聰明,卻不知更顯得他冷血無情。”

    司馬逸道:“餘觀濤這個人不簡單啊,各方麵條件並不突出,為什麽偏偏是他做華山之主呢?我從不相信有什麽機緣巧合,我隻相信有時候可以製造機會。”鮑春雷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聽不懂了,道:“你說什麽?”司馬逸道:“我雖然不敢下結論,是餘觀濤製造了二十年那場巨變,但至少與他脫不了關係,若非那樣,他怎能脫穎而出,從而登上華山派掌門寶座?”

    葉楓腦子似被別人擊了幾記悶棍,頓時眼前金星亂冒,過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心道:“這……這……怎麽可能?”忽然之間,想起李少白猙獰恐懼的神情,絕望之極的言語,不知不覺竟有幾分信了,忍不住打了幾個寒噤,原來冷汗如漿,打濕了衣裳。鮑春雷喃喃道:“倘若如此,這種人豈非陰險之極?”司馬逸道:“所謂的頭麵人物,哪個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哪一個不是一屁股的屎?假如你有機會看到他們醜陋的一麵,你一定會翻江倒海,嘔吐不止。”

    鮑春雷正欲再言,司馬逸卻舉起了酒杯,微笑道:“我們連自身都難保,還管別人做甚?來,喝酒。”就在此時,聽得外麵腳步聲響,隻見二三十人快步走入店中,分別占據與司馬逸他們相鄰的桌子,將他們團團圍住,從他們的服飾來看,均是武林盟中人。葉楓心中一驚:“有好戲看了。”雙手直直抬起,遮住了自己的臉孔,可是那些人看也不看他一眼。辛掌櫃拍手笑道:“各位大爺,想吃點什麽?”

    一人冷冷道:“我們什麽也不吃。”說話的時候,雙眼直勾勾盯著司馬逸。辛掌櫃臉現不悅之色,冷冷道:“我這裏又不是看熱鬧的戲台,既然各位不想吃喝,就請各位勞駕離開,免得影響本店的生意。”一人霍然起身,抬臂抬著她,怒道:“臭婆娘,大爺是給你麵子,才進來坐坐,惹得大爺火起,一把火把你這鳥店燒成白地。”辛掌櫃絲毫不懼,笑道:“這位大爺好威風好神氣,敢情是武林盟的人?”

    那人一怔,問道:“你怎麽知道的?”辛掌櫃笑道:“隻有武林盟的人,才會狐假虎威,專幹欺負女人的事。”鮑春雷一口飲幹杯中的酒,哈哈大笑,道:“掌櫃的,你說的真好!”那人麵色鐵青,撥出腰刀,道:“我……我殺了你這個賤人!”腳步挪動,便要撲出。另一人按住他的肩頭,沉聲道:“湯兄弟,莫節外生枝,誤了正事。”那人氣乎乎坐下,狠狠地盯著辛掌櫃,牙齒格格作響。

    按住他肩膀的那人摸出一錠碎銀,啪的一聲,丟到櫃台上,笑道:“老板娘,你盡管放心,我們不會讓你吃虧的。”辛掌櫃嫣然一笑,道:“這還差不多。”那人轉過頭來,凝視著司馬逸,道:“司馬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司馬逸淡淡道:“托傅兄的福,被人打了幾掌,一時還死不了。”姓傅的道:“我們曾經是好朋友。”司馬逸笑了笑,道:“如今我亡命天涯,傅兄當然不會再和我做朋友了。”

    鮑春雷冷冷道:“這叫做劃清界線,明哲保身。”姓傅的道:“我傅炎豈是那種薄情寡恩,見風使舵的小人?我們現在還是好朋友。”他冷漠無情的眼神忽然變得灼熱多情,長長歎息道:“我們有共同的愛好,總有說不完的話,雖然我們各自都有妻室,但我們經常徹夜長談。你特別喜歡下雨天跑到我家去,窗外雨聲滴階,屋內茶香嫋繞……”

    司馬逸雙眼突突跳動,眼中似有淚光閃動,輕聲說道:“那樣的夜晚,我一輩子也無法忘懷。”傅炎道:“老家最近又下雨了,而我讀了好多妙趣叢生的書,保證一說出來,你會笑得捧著肚子,在地上打滾。”司馬逸深深吸了口氣,強行壓抑湧上的感情,道:“我回不去了,自己所走的路,就像潑出去的水,再也沒辦法收回了。”

    傅炎道:“你家庭和諧,不愁吃穿,為什麽要走那條路呢?”司馬逸笑了笑,笑容很苦澀,道:“倘若我是個大字不識的人也就罷了,每天辛苦耕耘,隻曉得什麽季節該種植什麽莊稼,壓根察覺不到外麵的變化。而我所讀的每一本書,每一個字都會化為一股巨大的力量,讓我不由自主邁開腳步。如果讀了那麽多的書,隻是學會了精明世故,躲避現實,還不如不讀書。”

    傅炎道:“我也讀過不少書,但我就沒有你那麽多的想法。因為在我看來,讀書的目的就是修心養性,淡泊名利,而不是把所學的東西,當作讓別人感到恐懼的威脅。”鮑春雷一拍桌子,怒道:“放你娘的狗屁,文人的筆,俠客的刀劍,都是給弱者爭取公平正義的利器,至死方休。”傅炎不理他,道:“武林盟的確百弊叢生,令人失望,但也不是你一個人就可以力挽狂瀾。它仍然具備在彈指間就可以將你擊倒毀滅的力量。”

    司馬逸又笑了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我莫多管閑事,及時行樂?”傅炎凝視著他,道:“假如你是孤身一人,我不僅不阻止你,甚至還會支持你去做。你為什麽不替賢慧的妻子,可愛的女兒著想呢?一個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哪敢有什麽銳利的棱角,挑戰世界的勇氣?隻有逆來順受夾著尾巴做人。”司馬逸臉色變幻不定,道:“她們還好嗎?”

    傳炎道:“她們好或不好,還不是在你一念之間?你若幡然醒悟,就此回頭,你們一家人照樣快樂開心,你若執迷不悟,一意孤行,等於親手將她們推入地獄。她們如今在我家中,暫時還沒有人動她們,但有些大佬已經向我施加壓力,假如我在七天之內不能勸說你回心轉意,便將嫂子,侄女送到妓~院做醃臢勾當。”司馬逸臉上一點血色也無,全身顫抖,道:“今天第幾天了?”傅炎道:“今天正好第七天,現在還來得及。”

    司馬逸癡癡的看著遠方,沉默了很久,忽然緩緩道:“她們會諒解我的。”雙手握得緊緊,一縷縷鮮血從指間流間,原來他悲憤之下,指甲插入手心肉中。傅炎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忽然哈哈大笑,厲聲道:“我終於看清你是怎樣的人!”司馬逸道:“我是怎麽樣的人?”傅炎道:“想不到你收了嶽重天的一百萬兩銀子,居然連妻女也不要了。”司馬逸笑道:“我值得了一百萬兩銀子麽?”

    傅炎道:“因為你是執筆郎,隻要你願意,你可以顛倒黑白,可以把武林盟那些凜然正氣,盡職盡責的大佬,醜化成荒誕不經,平庸無能的小人,難怪大家都說,書生手中的筆,才是殺人的利器!”司馬逸道:“你怎麽知道我收了一百萬銀子?是嶽重天親口告訴你的?哈哈,原來你是嶽重天的臥底。”傅炎一時語塞,不由啞口無言。鮑春雷怒道:“要打便打,說那麽多做甚?”呼的一聲,擲出擺在桌上的酒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