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狗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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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寶心裏慌張,忍不住大聲叫道:“媽媽啊我的媽媽啊,我要飛了,我要飛……”驚呼聲中,左搖右晃,向前衝出數步,撲倒在地。一張臉埋入盛著雞腿的盤中。色彩濃鬱的湯汁染得臉龐繽紛斑斕,宛若戲台上的醜角。眾大人畏懼宋慶的權勢,抿嘴繃臉,竭力擺出神情凝重的樣子,但是從眼角眉梢偷偷逃逸出來的笑意,卻又將他們內心的想法暴露無遺。眾孩童百無禁忌,拍手跺腳,大笑不止。

    宋慶看上去若無其事,心裏實則惱恨至極,他已經將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孩童的長相,深深地鐫刻在腦海之中。他幾乎可以肯定,不出十天之內,他們將變得比阿寶更笨,更蠢。宋慶剝了個茶葉蛋,慢慢咀嚼著,暗道:“你們既然喜歡作死,怨不得我下手狠毒。”阿寶抬起頭來,舌頭左卷右撩,把嘴唇四周的汁水悉數收入口中,道:“雞腿炸得不夠脆,又沒有放甜醬,要把這個廚師脫了褲子打屁股。”小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聲音清脆悅耳,動聽至極。

    寶鼎眯著雙眼,神情沉醉,喃喃說道:“此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阿寶手指伸入耳中,摳出一大坨耳屎,大拇指壓住,輾成粉末。如廚師給食物放調料一樣,極其自然地抹在一隻雞腿的表麵上。爾後歪著腦袋,癡癡地看著小顏,口水又情不自禁流下。小顏讓他看得羞不可抑,潔白如玉的肌膚透出一層淡淡的暈紅。寶鼎吟道:“媚眼隨羞合,丹唇逐笑分。”阿寶喉嚨發出格格的響聲,嘿嘿笑道:“老婆你真美,我要和你生小孩。”

    他手指拔弄著盤裏的雞腿,喃喃說道:“我叫阿寶,我的兒子就叫大耳朵阿寶,大嘴巴阿寶,歪脖子阿寶,大眼睛阿寶,淘氣包阿寶,女兒就叫流眼淚的阿寶,鼻涕蟲阿寶,大辮子阿寶,嬌滴滴阿寶,長舌頭阿寶。五個兒子,五個女兒,真是十全十美,哈哈。”小顏驚道:“你……你……說……什麽?”手掌翻上,捂住發燙的臉龐,長長的睫毛顫抖不已,顯是心裏異常慌亂。阿寶奇道:“今天又不熱,你捂著臉幹什麽啊?對了,女孩子膽小皮薄,你很想吃雞腿,又不敢開口向我要,是不是啊?我給你。老公疼老婆。”

    那隻沾了耳屎的雞腿往小顏口裏送去。小顏大吃一驚,往後退開。雞腿從她的左肩劃過,留下一塊閃亮的油漬。小顏心疼新衣,登時臉色蒼白,牙齒咬住嘴唇,眼裏閃動著淚光。阿寶曉得犯了錯誤,扁了扁嘴,帶著哭腔叫道:“你不要這樣子,我不是故意的。”左手往小顏伸去。他本意是給小顏擦拭汙漬,豈知陰差陽錯,應該抬高的手臂,忽然平白無故放矮半尺,兼之五指成爪,正對著小顏的胸部,構成猥褻之態。小顏惱怒交加,跳了起來,右手掃出,“啪”的一聲脆響,在阿寶臉上重重打了個耳光。隨即雙手掩麵,哇的一聲,放聲大哭。一串串的淚珠從指間滴落。

    寶鼎眉頭微皺,手按胸口,好像心裏有極其難受之事,低聲歎息道:“玉容寂寞淚闌幹,梨花一枝春帶雨。”阿寶毫無思想準備,連打了幾個轉之後,仍然無法穩定身軀,卟通一聲,坐倒在地,半邊臉腫起,五道指痕清晰可見。阿寶呆呆地看了她半晌,脖子突然漲大,嘴巴張開,大聲嚎叫:“漂亮的女人心腸壞,我不和你生孩子了。”抓起盤中的一隻隻雞腿,連湯帶汁往眾人扔去。眾人大驚失色,各自避開。宋慶一拍桌子,霍地站起,沉著臉喝道:“還沒有成為宋家真正的媳婦,就如此凶悍霸道,以後宋家豈非要被她搞得烏煙瘴氣,雞犬不寧?”

    眾兵牟刀槍擊地,怪叫連聲。小顏默默地跪倒在地,美麗動人的臉上好像透明的一樣,看上去已經無所謂,願意接受任何的懲罰。作為處於最低端的弱者,他們的人生隻有被強者一次次無情踩踏,飽受各種苦難,折磨。可是她的兩隻手情不自禁握成拳頭,瓷器般光滑的手背已有青筋凸起,顯然她的心裏有怨氣,不甘。在大象腳板底下的螞蟻,亦有能夠將大象掀翻在地的念頭。她何嚐不幻想自己此刻能夠擁有讓所有壞人粉身碎骨的超級力量?

    指頭抵得手心隱隱生疼,然而她所期待的力量並沒有到來。難道他們的命運早已被造物者書寫好,注定做他人奴役,壓榨的豬狗,他人鐮刀收割的韭菜?一生一世也翻不了身,改不了命?寶鼎幹笑幾聲,道:“宋都頭,你想做甚?”宋慶道:“犬子胸無城府,軟弱無能,若是宋某不替他出麵主持公道,早不知要吃多少苦頭了。”寶鼎“嗯”了一聲,道:“宋都頭愛子如命,合情合理。”他眼光往神情淒然的小顏投去,微微一笑,道:“我相信小顏姑娘不是暴戾乖張的人,每個人都有失態出格的時候,況且一個巴掌拍不響,阿寶做得也有些過火。”

    阿寶叫起屈來,道:“寶大人你說錯了,我沒有放火。”寶鼎哈哈一笑,道:“你沒有放火,小顏姑娘怎會火冒三丈?”阿寶直直的盯著小顏,叫道:“寶大人你又說錯了,她眼裏隻有亮晶晶的淚水。這到底是什麽回事?算了算了,好男不與女鬥,我不和你計較就是。哈哈。”他四肢著地,爬來爬去,把丟掉的雞腿撿回盤中,道:“爸爸、媽媽重歸於好,孩子們該回家吃飯了。”宋慶歎了口氣,緩緩道:“寶大人,咱們相處了一年多,你難道還不了解宋某的為人?宋某是大字不識幾個,舉止言談粗魯無禮,但絕不是那種小肚雞腸,斤斤計較之人。”

    寶鼎道:“原來宋都頭有難言之隱,你我又不是外人,說出來讓我聽聽,不是心裏舒坦多了?”宋慶將臉偏向如坐針氈的小唐,眼中湧現怒火。寶鼎道:“敢情宋都頭擔心他們沒有夫妻之名,卻有夫妻之實?”宋慶咬牙切齒的罵道:“這個畜生色膽包天,還有什麽事不敢做出來的?”小唐閉著嘴,咬著牙,一動不動地坐著,嘴角已有鮮血沁出。女人手指一點他的額頭,笑道:“送到嘴邊的肥肉豈有不吃的道理?哼哼,你這隻貪得無厭的小饞貓,可不會隻吃了一口便住嘴,恐怕天天都要去偷吃吧?你看看她眼含媚態,雙肩圓潤,哪像個未經采擷的黃花閨女?”

    小顏蒙受不白之冤,不禁心中大慟,哭了出來,道:“我們……我們……清清白白……我……我可以對……天……天……發誓!”宋慶瞪眼冷笑道:“我信你個鬼!那些偷吃了魚的貓也是說自己無辜的。”小顏聽他信口誣蔑,自己又難以辯白,氣得全身顫抖,嗚嗚咽咽,哭得更是厲害。宋慶盯著她打量了許久,眼裏又有火焰閃動,是想將她燃燒吞噬的**,忽然提高了嗓門,道:“其實你要證明自己,並不是件很難的事。”小顏仿佛看到了希望,眼裏閃著光,急聲問道:“我該怎麽證明自己?”

    宋慶仰麵大笑,道:“你是乖女孩還是壞女人,隻要我一試便知道了。你若想嫁入宋家,享受一輩子榮華富貴,就必須接受我的考驗。隻要過了我這一關,咱們就是親密無間的自家人了。”他的笑聲充滿得意自信,語氣斬釘截鐵,不容反駁,因為他知道吃定了小顏。以權力為利刃去對付弱者,幾乎是勢若破竹,很少遇到受阻反抗的。眾兵牟握緊兵器,東張西望,防止有人咽不下怒氣,突然跳出來。眾人默不吭聲,皆低下頭去,他們彎下去的脖子,已經表明了態度。

    小顏目瞪口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宋慶笑道:“你的床軟不軟啊?寬不寬啊?被子香不香啊?枕巾有沒有繡著鴛鴦啊?”阿寶道:“媳婦兒,隻要你一直叫‘官人你饒了我性命吧,我不行了,我快要死了’,爸爸就會放過你的。”小顏低聲道:“謝謝你。”伸直腰肢,似要站起。宋慶笑得幾乎合不攏嘴,取出一條潔白的絲巾,纏在右腕上,搓著雙手,說道:“很好,很好。百依百順的女人,誰不心疼呢?”葉楓一隻腳踩在長凳上,放鬆褲帶,敞開肚皮,稀裏嘩啦,大吃大喝。

    嫌拿筷子夾菜太過於斯文,索性棄之不用,兩隻手在碗盤裏撈抓,指尖汁水橫流。反正這裏沒有人認識他,所以也不怕丟人現眼。再說他並非有意坐視不管,而是當下還輪不到他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好色如命的寶鼎決不會容忍宋慶霸占小顏,一定會出手阻攔。果然聽得寶鼎冷笑幾聲,森然說道:“宋都頭,你想隻手遮天不是?本官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一介書生,但不等於沒有熱血,喪失正義,你若想如願以償,除非先剁了我的腦袋!”

    他一邊說話,一邊直視著一兵牟,右手抬起,拍拍自己的脖子,喝道:“拿起你的刀,寶某人的大好頭顱在此!一刀下去,你們就可以六根清靜了。”這兵牟大吃一驚,急忙將刀丟在地上,道:“卑職不敢!”正在伸手拉扯小顏的宋慶,縮回手臂,怔怔地看著寶鼎,神色古怪之極,既有難以接受的失望、怨恨,更多的是被人戲弄的惱怒,隔了片刻,苦笑道:“寶大人,你開什麽玩笑啊?沒有你的默許同意,屬下豈敢胡來?嘿嘿,宋某不過是一個頭腦簡單的大老粗,倘若沒有寶大人的指點,哪怕想一千年,一萬年,海枯石爛,也想不出當場驗貨的絕妙計謀。”

    朱師爺沉著臉,喝道:“放屁,寶大人正大光明,自惜羽毛,既不會和你同流合汙,更不會給你出上不了台麵的餿主意。”宋慶見得寶鼎目不轉睛地看著小顏,眼中充斥著勇氣和決絕,好像不管花多大的代價,都要保護她的毫發無損。他的臉上又洋溢著喜悅和憐惜,好像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無論要付出多大的努力,都要和她廝守終生。宋慶忽然猜到了寶鼎的用意,不由得一顆心沉了下去,一時之間,方寸大亂,大汗淋漓,不知所措。朱師爺幹笑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兒子已經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傻瓜白癡,還不應該收斂克製嗎?”

    阿寶拾起一隻雞腿,朝朱師爺扔去,怒道:“我上茅廁是自己擦的屁股,噓噓是自己解的褲子,誰說我生活不能自理了?”朱師爺得意忘形,疏忽了阿寶的襲擊,“啪”的一聲,雞腿正中一張一合的嘴唇上,登時仰麵後倒。豈知禍不單行,腰眼撞到桌子,痛得張口大叫。開口發聲的時候,卻覺得喉嚨涼嗖嗖的,似乎有風灌進來。禁不住伸手一摸,門牙掉了幾個,嘴裏腫得似塞了個肉包子,鮮血直流。不由得氣急敗壞,顧不得有辱斯文,破口大罵。隻不過劇痛之下,聲音變形走調,誰知道他說什麽呢?

    宋慶心亂如麻,沒有心情去聽朱師爺的譏諷,各種念頭在腦中此起彼伏。他知道寶鼎之所以敢囂張跋扈,狂妄自大,是因為寶鼎仗著背後深不可測的大靠山。但是根據可靠的信息,大靠山最近屢屢頂撞當今聖上,惹得龍顏大怒,極有可能要他辭官回鄉。有道是樹倒猢猻散,大靠山不在朝中掌權,他的門生同黨勢必會被清洗架空,尤其像寶鼎這種名聲不佳之人,更是被另一派勢力用來立威揚名的絕佳對象。所以他必須迅速做出調整,與寶鼎做堅決的切割。

    自古以來,官場上的用人標準無外乎是,與敵人作對的人,便是我的盟友朋友。隻要他擺出和寶鼎勢不兩立的姿態,長期與大靠山不對付的另一派勢力自然視他為自己人,至於他以前的貪贓枉法,肯定既往不咎了。在本事不相上下的情況下,為什麽有的人一輩子原地踏步,有的人可以平步青雲呢?因為有的人眼光狠毒,精準,知道什麽時候站在誰的身後。大家都以為他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大老粗,誰能想到他居然心細如發,高瞻遠矚呢?

    宋慶心意已定,朗聲說道:“寶大人,你是貴人多忘事,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呢?你收了宋某的三間店鋪,二千兩銀子,還要來拆宋某的台,是不是做得太絕了?吃相太難看的人,當心會辣壞眼睛的。”說話之間,又走到小顏身邊,粗糙的大手落在她光滑細膩的頸上。寶鼎想不到宋慶竟敢口出狂言,眼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驚訝,但很快就平靜下來,歎了口氣,道:“寶鼎不是不講規矩,混不吝的人,倘若真的收了你三間店鋪,二百兩銀子……”宋慶立即糾正道:“是二千兩銀子。”寶鼎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他攤了攤手,冷笑道:“我一無所獲,叫我怎麽配合你演戲?”女人忽然道:“宋都頭的確送過三間店鋪,二千兩銀子。”寶鼎麵色突變,厲聲喝道:“我怎會不知道?”宋慶冷笑道:“寶大人今天收這個的錢,明天收那個的錢,收的次數實在多了,難免會有所疏忽。”女人笑道:“是他送給我的,你當然不知道了。”從腰包取出一頁折疊整齊的紙張,在桌上鋪平,念道:“宋慶贈予義妹陳銀瓶三間店鋪,二千兩銀子。”寶鼎哼了一聲,道:“這是你們之間的人情來往,與我何幹?”宋慶道:“你們是夫妻……”說到此處,突覺失言,嘴巴張大,再也說不下去了。

    陳銀瓶又歎了口氣,道:“隻可惜你親手拆散了我們夫妻姻緣,否則寶大人現在是你的妹夫,怎麽不向著你說話?”她衝著寶鼎嘻嘻一笑,道:“你別怪我瞞著不說,一個獨立自信,不做男人的附庸的女人,手頭上都是有筆可以餘生無憂的私房錢。”寶鼎白了宋慶一眼,冷笑道:“你還有什麽自以為讓我俯首就範的把柄?”宋慶掏出一本藍色的小冊子,高高舉起,大聲說道:“你的每一筆不法收入,我都清清楚楚記著。當今聖上誌向誌大,勵精圖治,整頓官場,像你這種貪得無厭,不知收手的蛀蟲,是時候送上斷頭台了。”

    寶鼎哈哈一笑,道:“宋都頭,莫非虎鞭,海狗腎湯喝多了,昏了頭腦不是?”宋慶“呸”了一口,道:“你是消息閉塞,還是故作鎮定,難道不知道你背後的那個人已經自身難保?你若能如實交待所罪行,說不定可以少連累家人,給自己留條全屍。”寶鼎道:“你使勁抱我的大腿,難道不也想成為那個人腳下的一條狗麽?”宋慶道:“放屁,我委屈自己,是在替那個人的對頭收集你們的罪證,如今證據確鑿,你還不俯首伏法?”連連向眾兵牟使眼色,示意他們隨時動手拿人。

    眾兵牟吃不準真偽,不敢貿然上前。寶鼎麵色變得很難看,道:“原來你在替大對頭做事,敵人的朋友,便是我的敵人,咱們勢不兩立,看來必須要有一個人倒下去了。”宋慶大笑道:“你的主子已經被聖上拋棄,你拿什麽來和我鬥?”寶鼎夾了個雞腿,慢慢啃著,道:“你確定所記錄的東西,就能置我於死地?”宋慶翻開小冊子,念道:“二月初一上午,你收取南街綢布店的孫掌櫃三百兩銀子,下午收取老橋頭熟食店的張老板的一隻豬頭,三隻醬鴨,一對糖肘子,晚上收取獅頭山雜貨鋪郭瘸子的三丈紅布,五斤生薑,半斤蜂蜜,二刀草紙。哼,沒有你不想要的東西。”

    寶鼎道:“當官不撈錢發大財,不如回家撿狗屎。”宋慶又念道:“二月初二上午,你收取衙門前擺菜攤的韋春蘭一十七個鴨蛋,豆腐腦一桶,小蔥二大把,芋頭,蓮藕各半籃子,下午你收取般若寺大和尚的佛經十本,香油一甕,素餅一百隻,素麵六斤,嘿嘿,連寺廟也能讓你榨出油水來,果然有本事。”寶鼎道:“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有什麽好奇怪的?”宋慶繼續念道:“當天下午,你借口參加花堂門王員外父親的喪禮,收取王員外一百六十三銀子,香十紮,蠟燭九對,白布三匹半,大公雞一隻,唉,死人的錢都要賺,你做人還有沒有底線?”

    寶鼎冷笑道:“若想發財,百無禁忌。餓死的,窮死的都是揣著架子,抹不下臉的人。”宋慶張了嘴,意欲繼續念下去,寶鼎皺了皺眉,揮手製止道:“記的都是雞毛蒜皮的破事,我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宋慶合上小冊子,放入懷中,森然說道:“本朝律法,官員不法收入有超過一百兩銀子者,殺無赦!”寶鼎大笑道:“哪個當官的不是高門大戶,揮霍無度?憑他們不多的俸祿,養家糊口都夠嗆,哪有多餘的錢財去過驕奢淫逸的日子?除非是肆意搜刮民脂民膏。可是誰見過他們有人頭落地?”宋慶道:“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條落水狗,沒有人會保你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