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歸宋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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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調任趙維為工部尚書,將禦前工匠悉數交給他

    如此處置,不是因為他是寧王,更不是一通亂炸把大宋的那一點怯懦炸沒了,而是相公們看中了那種可逆風航行的寶船,以及火器。

    如果非要描述相公們當時的神情,大概和印第安人第一次見到宋人時的感覺差不多奉若神明。

    隻能說,相公們還是務實的,趙維再熱血,也比不上一輪飽和攻擊有說服力。

    後世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嗎?真理隻在大炮射程之內。

    這句話不光適用於敵人,對自己人也同樣有效。

    什麽陳宜中,什麽有罪沒罪的相公們想要更多、更強的火器,隻有趙維能給他們,這就是射程之內的真理。

    而禦前有雷火匠人近百,船工造匠更是數千之眾,都給了趙維,就必然有更多的寶船和火器。

    “嚓,這買賣不虧啊!”

    接到任命的趙維也是詫異,之前可是做好了準備,不掉腦袋也得扒層皮的。

    怎麽就成了工部尚書?又給了這麽多工匠呢?

    “早知如此,咱多炸幾條船啊!是不是直接就成宰相了?”

    一旁的趙與珞想抽他。

    “混賬東西,爾再言一句試試!?”

    “嘿嘿。”趙維賣乖,“說著玩的。不過話說回來,有了這麽多工匠,還真能幹不少事。”

    趙與珞白眼:“陸相有言,給你一年時間改造新船,多造火器。若有違反,拿你是問。”

    “嗬。”趙維大樂,“那可不是新船和火器的事兒了。”

    “怎麽講?”

    趙維:“其實吧,當初設計複興號的時候,船工就提出過許多設想,比如把船身做的更窄,吃水更深,應該可以達到更快的航速。”

    “更快?”趙與珞不信,“能有多快?”

    趙維想了想,“就咱們之前走的那條極北航線,一個多月吧!”

    “多少!?”趙與珞驚了,“你小子可莫要順嘴胡說,怎麽可能?”

    那條航線,他們可是整整走了半年多。就算把中間停靠補給的時間去掉,也要四個多月的漂泊。

    一個月已經超出了趙與珞的認知,甚至認為是癡人說夢了。

    “這有什麽奇怪的?”趙維卻是不以為意。

    “父王也太小看咱們大宋的船工了,他們遠比你想象的要高明得多。”

    宋朝的造船工藝絕對算得上木質帆船的巔峰水平,即使和幾百年後的歐洲帆船相比,也一點不落下風。

    之所以不被後世所稱頌,一來,是因為華夏民族不是海洋國家;二來,則是需求決定的。

    亞洲沿岸,因為太平洋季風天氣過於強勢,加上黑潮洋流的影響,致使出航條件單一,麵對的大洋天候也相對單一。

    說白了,天氣差的時候出不了海,天氣好的時候呢,風向基本固定,不需要多變的複合型帆船。

    硬帆船航速快,在亞洲沿海的氣候下靈活性也高,自然蓬勃發展。

    但,這並不代表我們造不出更好的帆船。

    事實上,隻要漢人想,有需求,什麽樣的帆船都造得出來。

    看看明朝的鄭和寶船就知道了,船長將近150米,寬44米,排水量2萬噸,載重5000料(7500噸)。

    這已經是木質帆船的極限。

    即使是1902年下水,號稱西方最大帆船的普魯士號大帆船,在長度上也比鄭和寶船短了幾米。寬度更是一半都不到,排水量也隻有11000多噸。

    這麽說吧,後世之所以對西方帆船追捧甚多,一來,玩著確實挺帥的;二來,是你沒有大航海時代,沒有吹的資本。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大宋被元朝打出來一個航海時代。

    需求決定高度。為了適應多變的大洋天候和不同的航海需求,船工們必須絞盡腦汁地改進原有船型。

    再加上趙維從旁輔助,爆發出來的創造力,絕對不容小覷。

    “其實,不光是造船,徐良那邊研究火炮也有許多別的想法,隻是苦於沒有人手攻關。現在把禦前的雷火匠給他,無異於雪中送碳啊!”

    趙與珞聽的一愣一愣的,心中甚是欣慰,“不錯,那你更要幹出點成績來,為國效命。”

    “放心吧!”趙維大包大攬,“絕不給親爹丟臉。”

    “嗯。”趙與珞意味深長地看著趙維,突兀地轉換話題,“對於中原局勢,朝中也有了方略。”

    “哦?”趙維精神一振,“說說!”

    “陸君實的意思是,如今中原百姓漸哀,皆言皇駕拋棄萬民而去,已無心抗爭。這樣下去,是萬萬不行的。就算咱們殫精竭慮,圖強複興,可歸宋之時又有幾人還念舊朝恩情呢?”

    “確實。”趙維點著頭,“這是逃亡海外最大的難處啊!”

    人是需要精神的,更需要榜樣。

    原本的曆史,雖然趙宋亡於崖山,可十萬人投海殉國,那種不屈的精神不但激勵著大宋遺民,更激勵了華夏千年。

    最直接的後果就是,自元朝立於中原開始,反抗之聲就從未停歇。

    無數義民舉遺宋義旗抗擊元朝,致使曾經天下無敵的大元帝國國祚不足百年,便草草收場了。

    這就是精神和榜樣的力量。

    可是如今呢?

    說難聽點,大宋皇廷跑了,丟下萬萬之民偷生海外。這對百姓來說,已經不是失望,而是絕望。

    “所以”趙維喃喃道,“所以陸相要派人回宋?讓百姓知道,趙家還沒有拋棄他們,重燃萬民鬥誌?”

    趙與珞點頭,“看來書沒有白讀,已經看得通透了。”

    “嗬嗬。”趙維咧嘴,“我不但看出要派人回去,我還知道派誰回去。是璐王趙曄吧?”

    “你”趙與珞滿眼驚訝,“你是怎麽知道的?”

    結果,趙維那邊一聽真是趙曄,猛一揮拳。

    “yes!!”

    “”趙與珞,“何為也死?”

    “沒事兒。”趙維打著馬虎眼,轉移話題,“這事不難猜。”

    “回去的人得有極高威望,且必須是皇族中人。隻有這樣,才能向百姓傳達明確的信號,就是趙家從未拋棄大宋子民。”

    “而這個人,也隻能是趙曄了。誰讓他姓趙,還是崖山救難的英雄呢!”

    說到這兒,趙維一臉的幸災樂禍。

    “那小白臉兒特麽搶老子的功勞,還當是撿了個便宜?殊不知,那就是張催命符!”

    趙與珞:“”

    親爹有點懵,不敢相信地看著趙維,“你早料到會有回宋這一場?也早料到是崖山救難的英雄回宋?”

    趙維:“哪有那麽神?不過,這個時候的英雄嘛,就是推出去當炮灰的!就算回宋這事他趕不上,等和元軍打起來,他也得衝第一個。”

    “要不是因為救難英雄這個名號有點燙手,老子會善罷幹休?”

    “”

    趙與珞鄭重地看著趙維,這些話著實驚到他了。

    要知道,能說出這些話,是需要細膩的洞察和極遠的眼光才能做到的。

    他這個當爹的都沒想這麽多,當初趙曄搶功,他還心有不甘來著。

    現在看來,混蛋兒比他看的還遠。

    “呼”長出口氣,甚是欣慰。

    “之前,為父還憂心你小子衝勁有餘,但過於跋扈,更不解朝堂的曲折糾纏,將來是要吃虧的。現在看來,為父的擔心卻是多餘。”

    “能有如此心機,爹就放心了啊!”

    “嗯?”趙維一僵,這是誇他,可這言語怎麽不太對呢?

    “我說親爹,好端端的,能不這麽傷感不?”

    “要誇的。”趙與珞平靜笑著,“不誇就沒機會了。”

    聽的趙維心更往下沉,急了,“你到底幾個意思?”

    隻聞趙與珞道:“除了璐王,為父也要同行歸宋,提振民心!”

    “什麽!?”

    趙維騰的站了起來,脫口而出,“不行!”

    趙維其實是一個挺擰巴的人,他既有奸猾陰損的一麵,也有來自骨子裏的正義。

    否則,前世的他就不會選擇那樣的死法,今世也不會為複宋而努力。

    他既可以炮轟皇舟,為大宋相公們招魂。也能為了一點小事算計趙曄,等著看他去送死。

    沒錯,今時歸宋,與送死無異!

    要知道,那已經不是大宋了,那是大元的天下。

    趙姓人回去,還是反元的,更要命的是,還背了個崖山救難的名頭。

    忽必烈要是知道他回去,還不得搜山檢海地抓趙曄?

    可是,必需有人回去,也必需有人給宋民一個希望。哪怕是去送死,也得死在萬民之前。

    讓大夥兒知道,大宋未亡,複國可期!

    這是宋人的一口氣,得吊著。

    趙維這水平說不清也道不明,但知道很需要。就像四行倉庫的那八佰壯士,就像狼牙山上投崖的英雄,就像至死不降的文天祥和張玨。

    那是一個民族的靈魂,更是華夏立世五千年的根源。

    說句裝逼點的話,有時候明知是死也不得不去做,大丈夫做人的道理,便在其中。

    可是話說回來,趙維說到底也還是個混蛋。

    本著死道友不命貧道的原則,趙曄去死他沒意見,可是親爹不行!

    那是我爹,誰特麽敢推他去死,你試試!?

    趙維和他拚命。

    “不行,你不能回去!”趙維瞪著眼珠子,言語不容有疑,“那是必死之地。”

    “臭小子!”趙與珞笑了,“說璐王之時,怎麽不見你說什麽必死之地?”

    眼神飄忽,“不至於最多艱難些。”

    “你糊弄誰呢?”趙維大吼。

    “真當你兒子傻唄?中原那邊是什麽情況咱爺倆都心知肚明。你回去不弄出點動靜,怎麽激勵百姓?那特麽就是去送死的!”

    趙與珞,“可是必須有人去送死啊!”

    趙與珞笑著,把趙維安撫坐下。

    “爹也不想死,爹還想看著你娶妻生子,還想看我兒一步步光耀門庭。可是,爹不去,誰還能去呢?”

    “如今皇駕左右,除了你,就是璐王與為父。如你所言,璐王頂著崖山救難的名頭不去不行,可他才多大點?他與你同齡啊,不過十七而已!”

    “讓他自己回去,誰能放心呢?隻有為父陪他走這一趟。”

    “操!”趙維惡狠狠地咒罵一句。看著趙與珞,知道已經無可挽回。

    但是,隻那麽一瞬間,趙維做下了一個決定。

    “沒得商量了,是嗎?”

    “是!”

    “那什麽時候走?”

    “七天之後便啟程回宋。”

    “所以,你今天來,不是為恭喜我升官的,而是來告訴我你要走的?”

    “是!”

    “好吧!”趙維笑了,笑的反常,“走就走吧!生在這個時候,命都不是自己的。”

    “沒錯!”

    “那臨走之前,我給親爹送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