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心結

字數:15915   加入書籤

A+A-




    &esp;在張簡之的料想之中,他等的那個機會,和王仲林曹慶熏沒有半點關係。

    &esp;這兩個人的級別不夠。

    &esp;在他的計劃裏,他要借用舊黨話事人的身份,把舊黨捧到一個絕對的高度。

    &esp;得把民勢、朝勢都逼到死角之後,陸陳等人,包括官家趙昺,不得不站出來收拾殘局,不得不把士大夫徹底抹殺的地步。

    &esp;那才是順理成章再興教改的機會。

    &esp;可是他沒想到,王曹二人居然做到了,蒸汽機居然做到了,生生的把這個時機提前了不知道多少步。

    &esp;這一個刻,張簡之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麵色漸起潮紅。

    &esp;麵對王曹二人的咄咄之勢,一向秉承背後陰人的張相爺,一改前態。

    &esp;驟然暴起,“王仲林、曹慶熏,你們好大的膽子!”

    &esp;這一吼,不但把百姓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到了相爺身上,連滿朝的官員、舊黨與新銳都齊齊看了過來。

    &esp;沒錯,再一次。

    &esp;如果沒記錯,當日在玉林齋相爺也是這般驟然發難的。

    &esp;驚訝的同時皆有疑惑,張簡之什麽意思?他要幹什麽?

    &esp;此時,誰都看得出來,不益與王曹二人硬碰硬。

    &esp;無他,人家是有備而來,攜蒸汽機之威來鬧事兒的。

    &esp;而且,剛剛王曹的慷慨之詞,不光是提到了教改,而且具化了教改

    &esp;就是要開學堂,起民智!讓普通老百姓都上學讀書!

    &esp;這是一個殺手鐧,具有天然的親民效果。百姓聽了,不論對錯,都肯定是擁護的。

    &esp;誰在這個時候反對,誰就是與民勢為敵。而上一次其實也是同樣的道理。隻不過張簡之取巧,把矛頭對準了趙維,直言忤逆。

    &esp;對教改,也就是與百姓最息息相關的這部份則采取迂回之態,即不反對,也不讚成。隻言朝廷會朝議此事。怎一個拖字了得?

    &esp;但是這次

    &esp;有些招術,用一次可以,那是天才之舉。用兩次就沒用了,百姓又不傻,一次被騙,兩次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esp;所以,舊黨的處境很被動,更不應該現在出這個頭。

    &esp;可是誰能想到,張簡之這個主事兒的居然沒沉住氣,當街喝問,又是何故?

    &esp;所有人都看著張相爺,而張相爺的眉眼之間,卻不見一絲老謀深算的成府睿智。反而有幾分

    &esp;幾分狗急跳牆的暴虐!!

    &esp;指著王曹二人便衝了出去!“爾等逆臣賊子,竟敢咆哮宮門,真不知王法為何物嗎!?”

    &esp;“來人!!來人!!!傳本相令!將此二人,緝拿法辦!絕不姑息!!”

    &esp;“”

    &esp;“”

    &esp;所有人都聽傻了

    &esp;什麽跟什麽就拿下了??

    &esp;那特麽可是兩個正三品的侍郎!大夥兒都沒反映過來。

    &esp;百姓們也以為自己聽錯了!

    &esp;什麽意思啊?王曹兩位侍郎好像也沒說什麽吧?隻是提了提之前你們答應的辦學之事,順道為寧王說了句好話

    &esp;僅此而己!!

    &esp;這就這就觸犯王法了?

    &esp;百姓們再愚昧,此時也似乎明白了些什麽或許兩位侍郎觸犯的不是王法,而是你張相爺的利益吧!?

    &esp;舊黨人臣們,更是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相爺在搞什麽飛機一時之間無人動彈,更沒人上前什麽緝拿兩位三品侍郎。

    &esp;可是,他們不動,張簡之卻是不依!

    &esp;猛的瞪向刑部侍郎還有大理寺丞呂洪生“你們幹什麽吃的!聽不見本相之令嗎!?”

    &esp;“再說一遍!緝拿二人,若有不從,同罪論處!!”

    &esp;呂洪生:“”

    &esp;呂洪生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引來大理寺衙差,上去就把王曹二人摁在那了。

    &esp;王曹當然不服,卻也被這變故弄的發懵。隻是本能的大吼冤屈,奮力反抗。可惜張簡之就像已經瘋魔了一樣,根本就不給二人申辯的機會!

    &esp;你大吼大叫?我張簡之比你們叫的還大聲!?

    &esp;這個時候,唯一能救王曹二人的

    &esp;便是宮牆之上的官家!陸秀夫、陳宜中等人,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轉向宮牆之上。定格在官家的近侍大監李懷仁身上。

    &esp;李大官,自然也看到了大夥兒都在看他,登時挺直了腰杆兒。腦子裏回蕩著趙昺之前的吩咐。

    &esp;“王曹二人,若有不利,你就給朕使勁兒的咳嗽!!”

    &esp;李大官心說,到我表演了啊

    &esp;深吸口氣!把勁兒都運到嗓子眼兒,這一聲咳嗽就要噴出來!

    &esp;而隻要他出了這一聲兒,那舊黨那邊就會得到明確的信號,官家要幹預此事!到時再碰王曹,卻是要好好掂量掂量。

    &esp;然而!

    &esp;這一聲咳嗽還沒等從嗓子眼兒走到後槽牙呢!!

    &esp;李大官就覺跨骨吃痛!!傳來一道巨力!還沒反應過來就打著橫飛出去了!“媽呀!”

    &esp;乃是趙昺急中生智!貓著腰,藏在牆垛下麵,給了李大官一腳!

    &esp;用城下百官的視角來看,就是露了上半身的大官,一提氣,然後媽呀一聲消失了。

    &esp;沒錯兒消失了。

    &esp;氣空凝固了足足有十數息的功夫,也沒等回來李大官。

    &esp;不是消失是什麽?

    &esp;“啥?啥意思啊?”陸相公都不會了官家呢?人呢!?玩呢啊?管不管你給個動靜啊?

    &esp;舊黨也懵,真是越玩越高級了哈樁樁件件都是讓人看不懂的哈

    &esp;官家這是不管了?任由張相處置了?

    &esp;而張簡之那邊,也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牆上,頗有幾分意外。但是事還沒完。不能讓官家打亂了節奏。

    &esp;再次厲喝,“還等什麽!?給本相押下去!!”

    &esp;說完,沒了上次在玉林齋,向百姓保證解釋的話語。

    &esp;隻是輕飄飄的掃看了一眼陸秀夫,又漂了一眼呆愣的百姓。然後率先回轉,向宮門內走去。

    &esp;眼神之中滿是戲謔

    &esp;好像在說,想讀書?你們也配!?

    &esp;那極盡嘲諷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眾人!

    &esp;隨著張簡之的離開,王曹二人被拿下,百官自不會多留。

    &esp;舊黨雖覺不妥,可是張相畢竟是話事人,還沒到違背張簡之意願的地步,有什麽事兒,也要回去之後與相爺商議之後再說。

    &esp;自然沒必要留在這裏。

    &esp;至於陸陳二人,還有那些新銳之官,更沒義務為舊黨擦屁股,安撫民情。

    &esp;也是紛紛回轉。

    &esp;眨眼之間,宮門之外,隻剩無助呆愣的百姓,還有一眾匠人。

    &esp;那緩緩閉合的宮門讓人絕望!

    &esp;“奸賊!”

    &esp;有人悻悻低語“好一個大奸大惡的張、相、爺!”

    &esp;宮門之內,陸秀夫和陳宜中終於回過神來,臉色開始陰森可怖!

    &esp;陸秀夫鋼牙緊咬,“張簡之真的瘋了!”

    &esp;陳宜中則是眉頭擰成一個川字,“官家到底是什麽態度,明明來了,為什麽又走了?”

    &esp;陸秀夫道:“有兩個可能,第一官家也看出張簡之瘋了,但卻還沒到撕破臉的時候。”

    &esp;“第二”說到這兒陸秀夫頓了頓,臉色更為難看。

    &esp;“第二怎樣?”陳宜中急了,“你倒是說啊!”

    &esp;陸秀夫,“太後!太後出麵了!!舊黨也關乎楊家的利益。太後當然倒向舊黨!”

    &esp;陳宜中倒吸一口涼氣,“那就難怪了難怪張簡之如此囂張,連掩飾都不願掩飾!”

    &esp;在他看來,第二種更為可能!官家不管了!

    &esp;猛一個激靈,“那我你我二人,卻是不能再袖手旁觀了”

    &esp;陸秀夫重重點頭,“既然舊黨已然跋扈到這個地步,那老夫倒要看看,這天地可還有正氣長存!”

    &esp;政事堂中

    &esp;“相爺,剛剛卻是何故啊!”

    &esp;董閻良臉色淒苦,“當從拿人,是不是有失妥當?”

    &esp;一旁資政殿大學士董學臣、樞密副使賈長德也是凝重的看著張簡之,顯然對張相爺剛剛的舉動也有不滿。

    &esp;倒是呂師留和呂洪生二人,低眉不語,未見異色。

    &esp;董學臣道:“相爺,就算王曹二人與我為敵,也不至當眾緝拿的地步吧?”

    &esp;隻見閉目養神的張簡之驟然睜眼,微微眯起,“不至於嗎?本相怎麽覺得至於呢?”

    &esp;“這”

    &esp;董氏父子在張相爺的威儀之下,立馬矮了半頭。沒辦法誰讓人家是老大呢。

    &esp;董學臣支吾道:“卻是卻是不知相爺是何道理,還望指點。”

    &esp;“沒什麽可指點的”張簡之長歎一聲,站了起來,踱步到窗前,看向那不陰不晴的天空。

    &esp;“本相當時,也是無計可施,才出此下策。”

    &esp;“不然能怎麽辦呢?傻站著?讓王曹二人繼續鼓噪下去?誰知道他們還能當著百姓的麵說出什麽驚人之語?”

    &esp;“又或者答應他們辦學的要求?還是說連為寧王平反的話也聽了直接把趙維放出來!?”

    &esp;“這”此言一出,一眾人等,登時沒了話說。

    &esp;相爺說的好像沒什麽不對,回想當時,大夥兒確實都無計可施,也都在猶豫。

    &esp;“相爺確實急智,也許是最好的解決之法了。”賈長德開口了,“可是”話鋒一轉,“可是王曹二人抓了起來,於法理不合”

    &esp;“這事該如何收場?”

    &esp;賈長德說到了點子上,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esp;把人抓了,可那是一般人嗎?王三品的朝庭大員,說抓就抓?

    &esp;別說二人沒犯法,就是說了幾句話而已,就算真犯法也不是說抓就抓的啊

    &esp;別忘了,那兩人為什麽囂張?因為人家屁股坐的穩啊!離了他們,工部和戶部是真的玩不轉!

    &esp;現在好了怎麽辦?

    &esp;賈長德訕笑,“總不至管殺不管埋吧就放著那二人不管了?”

    &esp;“誒!”卻是張簡之一挑眉頭,“賈樞密還真說對了!就是管殺不管埋!”

    &esp;看向呂洪生,“一會你回大理寺衙門,把那兩人放了便是。”

    &esp;“噗!!!”

    &esp;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口老血噴出來!

    &esp;賈長德語失出聲,“什麽!?放,放了?”

    &esp;隻見張相爺無所謂的一攤手,“可不就放了就得了?”

    &esp;繼續道:“既然沒理由抓他二人,那早放早完事!最多就是本相氣急失態,抓錯了人。大不了本相親自與二人賠禮!”

    &esp;“我”

    &esp;賈長德竟無言以對!!

    &esp;嚓!!張簡之果然就是張簡之。他是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啊

    &esp;放了

    &esp;放了

    &esp;你還別說!放人的這招兒真是絕了!

    &esp;你想啊放了,那就放了,還能怎麽樣?那兩人就算不服氣,就算要鬧。張相爺都說了,給你賠不是。你還能怎麽樣?這麽點事兒你是能撼動舊黨啊?還是能罷了張簡之的官啊?

    &esp;都不能

    &esp;而反觀王曹二人,可是損失大了。

    &esp;宮門前好好的一場大戲,讓人給攪和黃了。你再說組織這麽大的場麵,哪有那麽容易?

    &esp;這兩人就算是鬧!就算繼續罵!那也是和民情分割開了的鬧,是官場內部的鬧。鬧再大,那都是可控的。

    &esp;“高”賈長德讚歎出聲,向張簡之徐徐一拜,“相爺果然高明,學生歎服!”

    &esp;“哼!”卻聞相爺一聲冷哼,“高不高明還不是沾沾自喜的時候!”

    &esp;臉容一冷,“此事卻是給我等敲響了警鍾!”

    &esp;眾人一肅,齊聽相爺訓話,隻聞張簡之森森道:“此事說明,教改之務還遠遠沒有結束!”

    &esp;“意圖毀我聖人基業之徒大有人在!我等尚不可鬆懈半分。”

    &esp;“而且王曹二人放出之後,必不肯善罷甘休,定要再提教改之事,我們要早做打算!務必絕二賊之念於須臾!!!”

    &esp;眾人紛紛點頭,唯相爺馬首是瞻!

    &esp;個個開動大腦,一一獻策。一場針對教改,針對王曹二人的密謀由此展開。

    &esp;首相職房的大門,直到黃昏時分方緩緩打開。幾位舊黨核心麵色凝重的從中而出各自散去。

    &esp;洪呂生走在最後,等大夥兒都走空了,才回身與張簡之詢問,“那學生現在就回大理寺放了那二人?”

    &esp;張簡之皺眉想了想,“不急!!明早再放也是一樣。”

    &esp;麵有狠辣:“那二人既然要與老夫做對!那便先嚐嚐苦頭!!”

    &esp;對呂洪生吩咐道:“今晚你回大理盯著,不許給飯,不許他們睡覺!雖不可大刑及身,但也不能讓他們好過!”

    &esp;上下掃看呂洪生,“身上掌刑者是要會些手段的!”

    &esp;呂洪生一喜!五曹和他們呂家可是有仇的。現在終於落在他手裏了?

    &esp;眼神裏隱隱有幾分暴虐,“定不辱命!!”

    &esp;福寧宮,趙昺伏於案首,心思深沉

    &esp;李大官急匆匆的從長麵跑進來,“聖人!已經掌燈了政事堂那邊才散”

    &esp;趙昺下意識點了點頭,“知道了”

    &esp;之後再沒了動靜,李大官在一旁期待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又提醒一聲,“聖人王曹兩位侍郎可還關在大理寺呢聖人就”

    &esp;趙昺抬頭,“就什麽”

    &esp;李大官諂媚,“就真不管了?”

    &esp;趙昺看著他,良久,“也對是要管的”

    &esp;李懷仁一拍大腿,心懷大鬆,“就是嘛!”

    &esp;趙昺,“白日裏都知道朕在城樓上,若是不管不問,也不表態,總是說不過去的。”

    &esp;李大官再拍大腿,“對嘛!那還請聖人吩咐!”

    &esp;滿心期待,等著趙昺下旨。

    &esp;卻聞趙昺來了一句,“傳下話去,就言朕突染急症龍體有恙近日於內宮靜養醫治。”

    &esp;“朝中大小事務,由東西兩府督辦。明日起,缺朝!!”

    &esp;“啊!?”李大官聽傻了?

    &esp;搞什麽啊?他腦子是真不夠用了。不是救人嗎?怎麽連朝都不上了呢!!

    &esp;懵著

    &esp;卻見趙昺從未有過的嚴肅,“懷仁”

    &esp;“啊?”李大官一怔!整個人都不好了,官家可是很少叫他名字的,“奴婢在呢”臉色一垮,“聖從能不能別嚇奴婢啊到底怎麽了啊?”

    &esp;趙昺

    &esp;“懷仁啊”趙昺低著頭,“朕也想救王曹兩位愛卿可是”

    &esp;“可是朕是皇帝,朕要救的是大宋朝啊。”

    &esp;“”

    &esp;李懷仁愣在那裏,他不懂趙昺的意思。可是這一刻他在冒冷汗!!

    &esp;趙昺話裏的意思不能細想,稍稍一琢磨就讓人不寒而栗!!

    &esp;他可救王曹,也想救王曹

    &esp;但是他是皇帝,皇帝更應該考慮的是國家

    &esp;而為了國家趙昺可以不求王曹,甚至可以犧牲王曹。

    &esp;李懷仁想到了趙昺白天說的話,他說時機未到,王曹押錯寶了。

    &esp;他說他要求王曹二人,不能折在張簡之手裏。

    &esp;可是現在他不救了。

    &esp;也許是是趙昺看到了那個時機!

    &esp;深夜

    &esp;張府

    &esp;後庭之中,張簡之與一人對坐飲酒卻無一言。

    &esp;那人並不陌生,乃是是玉林齋的老板沈福海。

    &esp;隻見沈福海給張簡之的空杯滿酒,一邊笑道:“相爺心情似乎不錯,招小人來,有何吩咐?”

    &esp;張簡之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幾日之後,舊黨會發起朝議,將工部非軍械的工坊和人員,改來民坊,削除官籍”

    &esp;“嘶!!”沈福海倒吸一口涼氣,好心情登時就沒了,“相爺不是小人馬後炮寧王要一刀切了這幫人還真沒錯!!”

    &esp;“什麽東西!蒙元還沒打完,就窩裏鬥!”

    &esp;結果張簡之一抬頭,“不是舊黨的主意,是我的主意。”

    &esp;“呃”沈福海尷尬了,趕緊圓場,“那要是相爺的手段,必是有相爺的用意了。”

    &esp;張簡之點點頭,“沒錯我不出主意,早晚會有別人出主意。老夫不當這個壞人,將來他們會比老夫壞上千萬倍!”

    &esp;“黨爭嘛現在驅逐幾個匠人,隻能算輕的,什麽齷齪手段你都會一一見到。”

    &esp;“明白了”沈福海點頭,“舊黨在相爺掌握之中是最好的結果。”

    &esp;“那請相爺吩咐吧要我老沈做什麽?”

    &esp;張簡之:“王曹二人明白會放出來,必要借蒸汽機之威,繼續教改的推動。而這一點舊黨是絕對不會讓步的半步都不會讓!”

    &esp;“嗯”沈福海聽著,點著頭,“然後呢?”

    &esp;“然後?”張簡之一笑,“然後他們的學堂辦不起來,匠人又被驅逐,一切順利的話,王曹會很失落,很迷茫。正是最無助的時候。”

    &esp;“他們會想念寧王,會期待有人可以給他們幫一把手。”

    &esp;“我要你在這個時候找到他們”

    &esp;“找他們?”沈福海沒懂,“找他們幹什麽?幫忙?”

    &esp;“對!幫忙!”

    &esp;“怎麽幫?”

    &esp;“用你商人的身份,你出錢,開發蒸汽機,利用蒸汽機!把蒸汽機做成一門生意!”

    &esp;“真的假的!?”沈福海一下就傻了,後槽牙沒樂出來,“相爺可別誆咱,這可是天大的生意!就就給我了?”

    &esp;張間之點頭,“給你了!”

    &esp;“不過有條件!”

    &esp;“相爺請講!”

    &esp;“王曹二人即便答應,也會和你提條件,而他們的條件一定是讓你出錢,辦小學,辦學堂!!”

    &esp;“小人明白了!”沈福海賊賊一笑,“相爺是把教改的事兒從朝堂,徹底拉到民間來!!”

    &esp;“朝堂上舊黨反對,可是我一個無官無品的辦學,花自己的錢,他們卻是管不著的。”

    &esp;張簡之直視沈福海,“即便如此,他們也會想方設法的阻止你。”

    &esp;沈福海,“不怕!咱慫過一回,死過好幾回,卻是不敢再慫第二回,也不怕多死一回!”

    &esp;張簡之點了點頭,“老夫知道你不怕所以隻要你把學堂辦起來。之後的事就交給老夫便可。”

    &esp;“哦?”沈福海有些意外,“用不到小人了?”

    &esp;張簡之搖頭,“用不到了”

    &esp;“那”沈福海猶豫了一下,“那小人能多句嘴嗎?小人想知道最後的結局是什麽?”

    &esp;沈福海問的不是教改的結局,張簡之出手了,全力以赴。那結句隻能有一個!就是舊黨覆滅,相爺完勝!

    &esp;沈福海對張簡之有信心。

    &esp;他問是相爺自己的解決。在他看來,即便張簡之手眼通天。最後也很難把自己摘幹淨。

    &esp;“相爺要惜身啊”

    &esp;“嗬嗬”張簡之一笑,“惜身?又或是惜命重要嗎?”

    &esp;“相爺!”沈福海急了,“相爺不能如此!值嗎?大宋沒了相爺,會少了許多顏色!”

    &esp;隻見張簡之又笑了,長歎一聲,“你懂的”

    &esp;“你以為老夫為的是大宋?也許吧家國天下,係於大丈夫胸中”

    &esp;“可是老夫的學問以務實為首,家國於我,太過虛幻。”

    &esp;“這一局不為國!”

    &esp;沈福海,“那為什麽?為寧王?”

    &esp;“算是!但也不算!”

    &esp;“小人不懂。”

    &esp;張簡之則是再飲一杯,漸入微醺,沉默良久突然想敞開一下心扉,“老夫這一生,讀書立學為什麽?為功名?功名於我隻若酒肉爾。美味且不可失,然終入肚囊化成糞土。”

    &esp;“世人皆言,張簡之大奸爾,務實少趣,人心算計”

    &esp;“殊不知簡之為人,乃至性也”

    &esp;“我這一生不求名利,隻求百年之後,後績有人!”

    &esp;“能把我這一生的學問傳下去,終有一天,天下人會給張簡之的學問一個公道”

    &esp;“說那不是奸學,那是人間大道!”

    &esp;“老夫”張簡之有些哽咽,“老夫在意的豈是什麽生死?豈是什麽名利?”

    &esp;“老夫在意的是傳承是弟子!”

    &esp;“趙維是我的弟子,為他,老夫可以這麽做!所以你說的對,是為寧王而為。”

    &esp;“可也不對,因為為他不是因為愛徒心切,而是想讓他把我的學問傳下去。”

    &esp;看著沈福海,“我這一生,收徒四人,隻此一個成才。老夫不甘啊”

    &esp;沈福海怔怔的看著相爺,似有明悟。

    &esp;張相在意的是什麽

    &esp;也許也不全是他說的那些傳承,更不是一個趙維。

    &esp;他在意的是四個弟子他全部的弟子

    &esp;那三個被釘在奸臣惡名之下的弟子,才是張相爺一生都放不下的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