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無數人都在談論的華雲飛，正站在一處荒地中，仰頭望天。

    天空中，陰雲密布，雷霆攢動，將落未落，似在積蓄力量。

    黑皇在離華雲飛一裏之外的一處山石頂上，駐足觀望。

    它直立而起，穿了一條花褲衩，非常風騷，看上去不倫不類的。

    這是華雲飛特地找人為它量身定做的大褲衩，說是為了防止它走光。

    這要是正常人，絕對很難接受這種顏色，但是，黑皇是一條狗，而且是很有性格的狗，它偏偏就喜歡這種嘻哈風，所以，它欣然接受了華雲飛贈禮，還評價說華雲飛很懂事。

    而華雲飛，則是偷偷的笑了很久。

    “這小子，真是個變態啊，升個道宮四重天都有天劫落下。

    怪不得，連那個化龍老頭一時半會兒都打不死他。”

    它嘖嘖了幾聲，覺得華雲飛未來可期，若是他能一直保持這般強勢，說不定真的可以複製無始大帝的神話。

    “轟隆隆！”

    天雷轟鳴，電光在黑雲中閃爍，立在荒地上的華雲飛，麵色無悲無喜，他仰望著浩瀚的天空，有種一個人獨自麵對一切的感覺。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突然，他想起了這句詩，心中生出了些許悲涼的情緒。

    整整一個月的鐵血殺伐，讓他的神經繃得很緊，終於，在這一情景之下爆發了出來。

    華雲飛怔怔的望著自己的雙手，上麵沒有血跡，但是，他卻仿佛能看見自己手上，那濃的化不開的粘稠血水。

    接近二百條人命，盡數喪於他手。

    本來，那些搖光弟子就是來追殺他的，他反殺之，一點錯都沒有。

    但是，偏偏，他有因果重瞳，能感知到人的喜怒哀樂，能看清楚別人的因果之線，甚至能看到別人因果之線那一頭的人，是何模樣。

    斃敵，他隻需一拳，然而，這一拳，也帶走了一個美滿家庭中的一員，生生將之拆散。

    一個搖光少年，臨死之前，想的竟然不是如何詛咒華雲飛，而是後悔沒有珍惜，正苦苦等待他的那個女孩，他想讓時光倒流，回到當初，他會放棄爭霸，與相愛之人歸隱田間，永不分離。

    當時，華雲飛的拳頭忍不住抖了抖，看著那個少年的屍體沉默了很久。

    他以為，遮天就是爭霸，就是一路殺到大帝，殺到紅塵仙，很簡單，殺上高天就是了。

    但是，親身至此，華雲飛才發現，這個世界，是那般的殘酷，光輝燦爛的外表之下，是無盡的血與淚。

    人吃人，他不殘忍，與相愛之人生離死別的就是他，躺在地上後悔的就是他。

    那一刻，華雲飛突然有些厭惡因果重瞳的能力，如果他看不見那些悲歡離合，也就不用背負那般沉甸甸的東西了。

    他終究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會被美好的事物所感動。

    不過最終，華雲飛想通了。

    或許，正如宇智波斑所說的那樣，想要保護什麽東西，就必須得犧牲一些東西，哪怕是自己的摯友、兄弟。

    所以，那該死的、泛濫的同情心，就讓它深埋在心底吧！

    最後，他在那個少年的旁邊寫下了一句。

    “可憐荒原無定骨，猶是春閨夢裏人。”

    獨立良久，華雲飛終於回過神來，他感覺到，毀滅的氣機已然醞釀到了絕顛，馬上便會落下。

    “這就是大道之爭嗎？如果隻能人吃人的話，那我永遠要做吃人的那一個。”

    他的表情，微微有些猙獰，令遠處觀望的黑皇都感到有些顫栗。

    “這小子……不會魔化了吧？怎麽越來越像一個狠人了？”

    “轟！”

    一道粗大的紫色雷霆從天而降，直徑足足有十幾丈，貫穿了天地。

    華雲飛渾身騰起五色神焰，硬扛了這一擊。

    結果，他被這萬鈞雷霆劈飛了百丈之遠，那一身水藍色的衣衫，一片焦糊，他本身雖無大礙，但是，腦瓜子卻嗡嗡作響，竟出現了耳鳴之狀。

    “轟！”

    緊接著，又一道紫色雷霆從天而降，光芒萬丈，像是一條紫色的山嶺自天空墜落，粗發而恐怖，壓的人喘不過氣。

    華雲飛依然沒有對抗，仍舊硬接，黑皇告訴他，天劫雷罰，可以淬煉神魂與體魄，不過，極其危險，動輒就是粉身碎骨，為絕代天驕專屬的煉體之法。

    即便沒有黑皇提醒，他也知曉這個道理，前世那些小說可不是白看的。

    雷罰極速墜落，將華雲飛的肉身劈的冒起了青煙，他甚至能聞見自己的肉被炙烤的味道。

    還沒等他緩過來，天罰又至，並且，頻率越來越快。

    瞬間，這裏被一片紫色的汪洋所淹沒，波濤恐怖而洶湧，令人窒息。

    雷電一道接著一道，將這片荒地都打沉了下去，大片大片的土地發生了坍塌，一片狼藉。

    華雲飛身影被淹沒，完全看不見了。

    黑皇看的心驚肉跳，為華雲飛捏了一把汗，因為，身處道宮秘境便開始渡劫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而且，這雷罰的力道，也重的可怕，將前方的大地生生劈成了一片深淵。

    “應該是五九天劫，這已經過去了四重，還有最後一重。”

    黑皇見多識廣，認出了這一天罰。

    結果，整整五重，四十五道雷霆劈過之後，紫色雷霆竟還未停止。

    “什麽？竟不是五九天劫？”

    第六重天劫降臨，此時的雷霆更加粗大與可怕了，宛如末世來臨，雷海中，除了華雲飛之外，一切都不複存在，被轟成了齏粉。

    “這波動，太恐怖了，那小子不會撐不住，直接被轟成碎渣了吧？”

    當一切平靜下來時，黑皇跑到深淵旁，將碩大的頭顱伸了進去，向下凝望。

    深淵黑不見底，什麽也看不見，但是，黑皇卻看到了一團朦朧的五彩仙光。

    “沒死就吱一聲！”

    它大吼了一聲，聲音傳了下去，在深淵中回蕩。

    突然，那團五彩仙光動了，像是聽見了黑皇的聲音，他轉過身，頓時，兩個詭異的瞳孔出現在黑皇的視線中。

    黑白相間的瞳孔中，有無盡的符文在流轉。

    隨後，那兩個瞳孔，溢出了聖潔的光輝，流淌至五色仙光之中。

    “嗡！”

    五色仙光像是吃了什麽大補藥，光芒變得更加璀璨，將周圍的黑暗完全逼退，露出了華雲飛的身影。

    他依舊是那身水藍色的衣衫，在雷劫過後，他重新換了一身。

    其身軀，看上去很瘦弱，卻無比的堅定且有力，五彩色的神力熊熊燃燒著，將他襯托的像一尊遠古戰神。

    兩個眸子燦燦發光，流轉著黑白二氣與無盡符文，其中，有開天辟地的可怕異相。

    黑皇直視這雙眸子，心頭微跳，它總感覺與先前不太一樣了，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一樣。

    華雲飛一步邁出，身形直接拉出了重重疊疊的幻影，下一秒便出現在了黑皇的身邊。

    “你的因果重瞳……”

    “嗯，在孕育一種先天秘術。”

    華雲飛淡淡的回答道。

    “什麽？先天秘術？”

    黑皇震驚。

    一個人身上，有可能出現一種情況，那就是，天生蘊有神異的骨頭或是器官或是道圖等等。

    這是先天孕育的，能誕生獨有的先天秘術，非常可怕。

    這種天賦，億萬人中也難誕生一例，因此，極為稀有與罕見。

    華雲飛的重瞳，也算其中一種，但是，他是後天得之，按理來說，不可能再孕生出什麽先天秘術才對，結果，事實卻是孕育出來了，這未免太過離譜與驚人。

    “這怎麽可能？不符合常理呀！”

    黑皇無法理解，難道天地規則都發生變異了？

    華雲飛沒有繼續停留，他開始向前邁步。

    “沒什麽不可能，它與因果之眼融合後，前世種種，往日因果，盡數煙消雲散。

    雖不是我生而有之，但卻有先天道韻流轉，足以誕生一種先天秘術。”

    黑皇有些吃驚，但還是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

    “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麽？”

    “接下來……你就在此地不要動，我去聖城切幾塊神源。”

    華雲飛神色有些怪異的說道。

    因為，他不清楚這麽說，到底是誰吃虧了。

    黑皇自然沒聽過這個梗，所以不懂華雲飛話中的深層含義。

    “聖城？神源？汪！給本皇多帶幾塊，還有那些仙料，多多益善，本皇都能化成跑路用的玄玉台，絕對物所超值。”

    它聽見了神源二字，立即興奮了起來，吐著大舌頭，滿嘴口水的哧溜聲。

    華雲飛額頭冒黑線。

    “你這死狗，還好意思說？上次那破東西，差點給我送出北域，害我一路找域門，折騰了大半天才回來。”

    黑皇嘿嘿一笑。

    “上次那是意外，本皇估計是你給的那些材料和源不太夠，所以才出了差錯。”

    華雲飛眼皮微跳，控製住了自己想將這隻貪婪黑狗燉成一鍋的衝動。

    “你這惡狗，太貪婪了，狗改不了吃屎。”

    “汪，你說什麽？”

    “我說……狗改不了吃屎！”

    “汪！汪！汪！”

    ……

    華雲飛極速飛遁，將那隻氣的上竄下跳的黑狗甩在了身後。

    “哈哈，氣不氣？”

    “汪！你給本皇等著！”

    ……

    聖城，是北域絕對的中心，在這片赤色的大地上，與太初古礦一樣有名，被北域的居民奉為神地。

    東荒的各大聖地世家都在這裏開設有石坊，是北域最為繁華的地方。

    聖城所在的這片綠洲極為廣闊，方圓足足有數萬裏，周圍的城鎮很多，星羅棋布，像是一片棋盤。

    這個時段的聖城，可以說，是近幾個時代以來，最為繁盛的時期，活躍在這裏的修士，比之往日多了數十倍，但凡有些實力的修士，都來到了這裏，準備親眼見證一個盛世的開啟。

    各大聖地世家的年輕天驕們已經偶有現世，開始在世間走動，誰也不知那激烈的天驕大戰會何時拉開序幕，不過，想來也不遠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這個足以載入史冊的時刻。

    華雲飛一路飛遁，足足花了七八日，才來到聖城地界。

    在快要靠近聖城之時，他緩下了腳步，因為，路上已經有很多行人了。

    有不緊不慢的走的，也有駕馭異獸肆無忌憚的奔騰的。

    華雲飛化作一個相貌普通的年輕人，在大路之旁，以一個正常速度向著聖城步行而去。

    這條道路雖然寬闊，但是，架不住人多，更別提，經常有蠻橫的大勢力弟子駕馭異獸銅車橫衝直撞了，所以，還是走路邊邊，低調一些為好。

    算起來，華雲飛與原著的葉凡一般，沒什麽後台，唯一一個白衣神王，也音訊全無，對他來說，這聖城，就如同一個龍潭虎穴，隻要稍微讓人抓住蛛絲馬跡，就得完蛋。

    不過，雖然這裏危險，但，華雲飛有不得不來的理由。

    他雙瞳中正在孕育的先天秘術，始終差了一些意思，無法真正成型。

    他有種感覺，差的這一絲絲，就是天差地別，如果不做一些什麽，也許，這先天秘術就永遠無法出現。

    所以，那枚紫色石膽，他必須盡快將其培養成金色，然後利用它，修成源天神覺。

    源天秘術，尋龍脈，定地勢，那麽，修成的源天神眼，應該也能界定陰陽。

    這是華雲飛的猜測，是否是正確的，還有待驗證。

    而那紫色石膽，想要將其培養成金色石膽，需要大量的神源，恐怕，隻有聖城，才能很快湊齊華雲飛所需的量。

    因此，他必須來這聖城走一遭。

    隨著華雲飛的深入，他逐漸領略到了聖城的繁華，這裏的修士太多了，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名宿級別的修士，隨處可見，化龍修士都不算稀有。

    華雲飛甚至還看見幾個半步大能的異獸車輦緩緩駛過。

    他不禁感歎，這裏還真是風雲聚會，盛世繁華。

    不久後，華雲飛臨近了這北域第一城。

    這裏，是一片淨土，聖城之外方圓一百五十裏的範圍內，感受不到四季的變化，始終是一片翠綠。

    四周，草木豐盛，靈泉汩汩，有參天的古木，高達三四十丈，像是小山一般，粗壯的枝椏伸展而上，一條條上了年紀的古藤，似虯龍一般，爬滿了崖壁。

    華雲飛很享受這裏的清新氣息，一路直行，不緊不慢。

    半刻鍾的時間一晃而過，他終於來到了傳說中聖城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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