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華雲飛當年的話語再次浮現在耳邊。

    “如何去定義輪回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一段記憶也可看做是一次輪回。

    若是你的一滴血化作一個生靈，在另外一段時空經曆了一世，而後帶著記憶回轉真身，那未嚐不是真身所經曆的。

    從另一種角度來說，你的哥哥從來沒有逝去。”

    想到這裏，狠人的芊芊玉指糾纏在一起，麵具之下，有晶瑩的淚珠滴落。

    這本不該出現在一代女帝的身上，在世人眼中，狠人女帝才情無雙，古來僅有，鎮黑暗，誅地獄，風華絕代，傲古淩今，是強勢的代名詞。

    任你黑暗滔滔，道行蓋世，隻要一巴掌過去，什麽都要崩碎。

    如此強大的女帝不可能會出現落淚這種事。

    可是現在，女帝情緒波動的厲害，真的落淚了。

    旁邊的葉凡、無始能理解狠人的感受，她本是一個資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和哥哥相依為命，結果，哥哥被羽化神朝抓去放血，死在了那裏，唯一的依靠，唯一的親人死去，讓狠人發狂，聲嘶力竭。

    最終，她以無雙才情，開創吞天魔功，吞遍本源，逆天而上，化作無雙女帝，並說出了一句讓人心靈震顫的話。

    “不為成仙，隻為在紅塵中等你歸來。”

    她在末法中努力的活下去，蛻變一世又一世，艱難無比的研究長生之法，就是為了再一次見到哥哥，葉凡就曾因為和其哥哥相似得到過狠人的庇佑。

    可惜最後，葉凡並不是她的哥哥，直到華雲飛的出現，讓狠人知曉了哥哥的下落。

    她的哥哥，沒有真靈，隻是荒天帝他化萬古時撒落至時光長河下遊的一滴普通血液所化。

    身死之後，擔心妹妹，執念難消，血氣在地球中不散，後世葉凡的出生和這種難消的血氣有關，所以才有了後麵的各種因果。

    而狠人哥哥本身，早就因為石昊登臨仙帝，演繹蓋世帝法而回歸過去。

    那一段相濡以沫的記憶，也被成為仙帝的石昊吸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石昊就是狠人的哥哥。

    華雲飛的話語就是想要告知狠人這件事，當時的狠人明白華雲飛的意思，但就是一時間無法接受。

    後來，她多次穿梭古今，見到年幼的石昊，幫助了他很多次，那時的狠人，看向石昊的目光就和其他時候有很大區別，蘊藏著一種微妙的情緒。

    時光匆匆，這麽多個紀元過去，狠人早就認可了這件事，將石昊視作自己的哥哥，此刻真正見到本人，她一時間有些情難自禁。

    不為成仙，隻為在紅塵中等你歸來，這句話，終於成為了現實，狠人真的在紅塵中等到了自己的哥哥。

    正在與昊天和幾尊絕頂至高征戰的石昊察覺到了三人組的到來，眸光望向這邊。

    當看到白衣飄飄的狠人之時，石昊愣住了，這個曾在年少之時多次幫助過他的白衣女帝，一開始時還不知道為什麽，直到後來演繹蓋世帝法，將散落在時光長河中的億萬血滴匯聚，屹立在仙帝領域時，他才明白，原來在未來的時光中，和白衣女帝有那樣一段深刻無比的因果。

    即便這段記憶隻是億萬道記憶中的一道，但卻是最為深刻、真實的，和親身經曆沒什麽兩樣。

    察覺到狠人落淚，石昊心中一痛，讓這個妹妹等待了太久太久，直到今天才相見。

    “囡囡……”

    石昊輕呼，這個名字是深藏在狠人心底深處的名字，年幼時，哥哥就稱呼她囡囡。

    到了後來，狠人演化紅塵仙路，道果行走人間，化作一個小女孩，正是她年幼時的模樣，名字也叫囡囡，無不表達著對哥哥的思念。

    而今，石昊的一聲輕呼，讓狠人再也忍不住了，青銅麵具下的俏臉，梨花帶雨。

    多少年的等待，多少年的希翼，終於在這一刻化作了果實。

    恍惚間，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小山村，自己還是那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和哥哥相依為命。

    旁邊的葉凡和無始也發自心底的為狠人感到高興，一樁夙願一個不滅的執念，在此刻釋然。

    華雲飛轟開了快要化成骷髏的絕頂獄祖們，嘴角露出了笑意。

    狠人和哥哥相見，相認，這何曾不是他心底深處的一樁夙願？

    “恭喜，無盡的等待，終究是有了回報，不過，現在可不是認親的時候，大敵在前，形勢危急，你們的到來正是時候。”華雲飛的聲音響徹天地之間，傳入三天帝的耳中。

    葉凡和無始點頭，狠人拭去眼淚，無敵蓋世的氣息爆發，撼動天上地下。

    三天帝同時爆發，一下子震驚了整個戰場，因為，這三個生靈很強，堪稱歸一之下最強大的絕頂至高。

    他們進階歸一或許隻差一個契機。

    像洪帝、赤帝這樣的陣營領袖都不如三天帝，這樣強悍的三個無上生靈到來，加入荒和華雲飛的陣營，讓昊天一方的至高心中產生了一層陰影。

    不過，他們本就占據絕對優勢，正在步步蠶食。

    石昊和華雲飛這邊的絕頂至高中，已經有好幾尊被鎮壓了，遭不住圍攻，慘敗當場。

    若不是石昊絕對壓製昊天，幾乎要將其擊敗，金行陣營的至高沒有辦法，隻能去支援昊天，石昊華雲飛這一方早就支撐不住了。

    華雲飛那片戰場上，他被古老的獄祖們舍命拖住，十幾個紀元的征戰僅僅鎮壓了兩尊絕頂獄祖，分別是接引和盤巽，他說到做到，下一個是盤巽，就一定要將他鎮壓。

    到了現在，剩下的十六尊絕頂獄祖全都緊緊的報團，出手就一齊出手，絕不單獨和華雲飛碰撞，漫長歲月以來，他們已經總結出了一套圍攻華雲飛的方法。

    不過，華雲飛也不是吃素的，他每一次都能破除敵人的手段。

    隻是，圍攻實在是太讓人無力了，他也難以掙脫出漩渦幫助其他戰場。

    現在，三天帝降臨，對石昊、華雲飛的陣營幫助太大了，猶如一場及時雨，能夠抵擋住頹勢。

    很快，三天帝動了，支援苦苦掙紮的天殤、餘道然等人，他們很是淒慘，真的隻剩下骷髏之軀了，幹癟的不像話，沒有一點血肉。

    葉凡駕馭玄黃母氣帝鼎，震碎無邊混沌，殺向一群不在巔峰狀態的至高生靈，猶如虎入羊群，衝殺四方，蓋世帝拳揮動間，打爆了一大片至高生靈。

    狠人臉上的麵具和手上的青銅指環衝出，化作長劍，無上劍氣驚九霄，穿透了諸多皮包骨頭的身軀，將他們的元神撕的粉碎。

    無始更是強悍，一口時間之鍾高懸，垂落下億萬縷混沌氣，壓塌萬古，毀滅諸天，時間漣漪浩蕩，波及向四麵八方，定固了時間，就是至高級數的生靈也被波及，被禁錮在當場。

    三天帝的出手，給這片戰場注入了新的活力，局勢一下子逆轉了一些。

    他們三人以逸待勞，都是巔峰狀態，可以抵消一大批至高生靈，大大減少了己方陣營的壓力，使得圍攻的現象減少了許多，或是減輕了，很多快要撐不住的至高鬆了一口氣。

    隻是，大局仍然沒有被徹底逆轉過來，金行陣營的至高生靈多的超乎想象，哪怕他們需要分出大批至高來抵擋三天帝，依舊有足夠的力量壓製天殤、餘道然、旭日他們。

    三天帝的到來隻是稍稍緩解了即將敗亡的局勢，並不能真的徹底逆轉大勢，除非他們三個都是歸一，否則，大勢依舊在昊天這一邊。

    “荒，僅憑他們三個還無法改變什麽，隻是讓你們堅持的更久罷了，看清楚形勢吧，不要自誤，到時，等待你的將是無情的磨滅。”昊天出聲，對著石昊說道。

    他雖然略敗於石昊之手，但是，在金行至高的幫助下，昊天立於不敗之地，甚至能稍稍壓製住荒。

    但要是想鎮壓荒，那就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做到的了。

    “真正要看清大勢的人是你，命運的齒輪在緩緩轉動，一葉障目的你卻毫無察覺。”石昊竭盡所能，衝殺敵手，頻頻將金行絕頂至高打爆。

    可是，他自身也染血，鮮血染紅了衣襟。

    “命運的齒輪？嗬嗬，我屹立在萬古之巔，區區命運又能奈我何？”昊天高如山嶽，氣勢磅礴，很是不屑。

    不過，他的眸光還是瞟向了遠方身著失去水藍色光彩衣袍的華雲飛，因為這個師兄所修的便是令人忌憚的命運法則。

    荒的話到底是何意？難道自己這個師兄的身上會產生變故不成？

    昊天驚疑不定，勝利在即，他可不想再遭遇什麽幺蛾子，所以，昊天想要將華雲飛先給鎮壓了。

    修行命運法則的歸一生靈，總是讓人忌憚不已。

    在他的授意之下，金行陣營的一些強大至高放棄了圍攻敵手，轉而殺向了華雲飛所在的那片戰場。

    十六尊絕頂獄祖，再加上新來的十尊至高，足足二十六個敵手對華雲飛進行圍攻。

    他當場被擊飛，渾身噴出血霧，此刻的華雲飛，感受到了何謂雙拳難敵四手。

    進攻他的絕頂至高太多了，共有二十多尊，多的簡直讓人不敢相信，曆史上從未有過這樣的圍攻。

    “將接引道友和盤巽道友放出來。”和華雲飛有大因果的三尊絕頂獄祖中的最後一位——洞恒，仗著人多的威勢，朝著華雲飛大喝。

    他手持地獄之槍，跟隨眾多至高一同攻伐華雲飛，不敢單打獨鬥，因為他知道，華雲飛下一個目標就是他。

    接引和盤巽被華雲飛鎮壓的場景還曆曆在目，都是華雲飛拚著受傷，硬生生把他們打爆而後封印起來的，洞恒可不想步他們的後塵。

    麵對圍攻，華雲飛爆發驚天動地的戰力，一身皮包骨頭綻放出金色光輝，三大蓋世帝轉不息，在人群中橫行衝殺，不時有絕頂至高被撕碎，血雨傾盆。

    可惜，這個境界的生靈太難殺了，華雲飛隻能先鎮壓，而後在戰鬥結束後花費漫長歲月磨滅之。

    然而，他每一次要鎮壓敵手的時候，都會有一大堆生靈冒出，和他征戰。

    所以，華雲飛每次都無功而返，這十幾個紀元以來，他無時不刻都在嚐試尋找突破口，但是都失敗了。

    即便個人能力再強大，在群敵圍攻的情況下，也難以掙脫出來，隻能越陷越深。

    此刻的華雲飛，大吼著衝殺，無敵威勢滔天，但就是殺不出去，被二十多尊絕頂至高死死地擋住。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他絕對會飲恨於此，哪怕是歸一境的生靈也經不起這種消耗，要知道，他是在和最可怕的一群生靈征戰，身上隨時都會遭受恐怖的傷勢，戰鬥中來不及恢複，日積月累之下，終有一天會爆發出來。

    “師兄，認命吧，掌握命運法則，不一定就能掌握自己的命運，何必要這樣堅持，自取滅亡呢？”昊天的聲音傳來。

    華雲飛充耳不聞，眸光堅定無比，他從一個普通人到傲視古今的歸一之境，經曆了太多太多，道心早已經亙古如一，不會改變，這些話語對他來說沒有絲毫用處。

    “殺！”

    他的回應很簡單，就一個“殺”字，緊接著，華雲飛爆發，六道永恒拳，擊退打爆了不知多少個絕頂至高，命運長河，因果長河奔騰，與各大至高生靈交鋒，征戰不息。

    突然，華雲飛放下了手中的一切，拚著被絕頂至高攻擊，轉身殺向手持地獄之槍的洞恒。

    有了增援之後，這些地獄道獄祖們的警惕性有所下滑，不再那般小心，認為有這麽多人在，鎮壓華雲飛必然是手到擒來。

    就連洞恒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

    誰知道，華雲飛蟄伏十幾個紀元之久，就是為了這一刻的爆發。

    洞恒心頭狂跳，看見華雲飛那冷漠的眼神，忍不住倒退，想要逃走，但是，他的速度怎哪裏能和華雲飛相提並論？隻一瞬間就被追上了。

    “等這一刻多時了，跟你的道友團聚去吧！”華雲飛漠然輕語，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審判曲，宣判了洞恒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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