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幾十個紀元之久，此刻還能立在戰場上的，絕大多數都是昊天這一方的至高。

    石昊、三天帝的身邊還剩下什麽？隻有寥寥幾個火行至高和木行至高罷了。

    方才，這一方的絕頂至高接連落敗，他們發覺情況不對，立刻向四大強者這邊靠攏，這才暫時躲過一劫。

    可是，這不過是拖延了一些時間罷了，昊天率三大陣營的至高存在將他們重重圍堵，已是插翅難逃，敗亡，被鎮壓，成為了定局，難以逆轉。

    就連衝殺出去，留下轉世的希望火種都做不到。

    火行、木行的至高生靈眼中有些黯淡無光，充滿著疲倦。

    哪怕再驕傲的至高，在幾十個紀元的重壓之下，也會磨平所有的棱角。

    他們是有無敵信念，傲視天上地下，有橫壓古今的大氣魄，但是在殘酷的現世麵前，再多的不甘也沒有用。

    石昊和三天帝矗立，麵上看不出絲毫的氣餒，因為他們始終互相信任著對方，知道在為什麽而戰。

    無數個紀元的拚搏和努力，立誌平定黑暗動亂，從弱小時代開始，為了進化，他們專心致誌，一路向前，錯過一個又一個人生中的風景，隻為有朝一日，淩雲展翅。

    無盡歲月後，當他們屹立在道路的盡頭，回首過去，餘下的皆是歎息。

    至高之路，讓他們失去了太多太多，承受了諸多不可承受之痛，花費這麽大的代價走到而今這一步，怎麽可能輕言放棄？哪怕失敗，也要轟轟烈烈。

    “末日？或許吧。”石昊渾身龜裂，發絲上濕答答的，全都是血跡，有他自己的，也有敵人的。

    “還不承認失敗嗎？也無所謂了，我是最終的勝利者。

    不過，我不會殺掉你們，我要讓你們活著，親眼看著我完成計劃，破開禁錮，打碎虛妄牢籠，徹底超脫出去。”昊天出聲說道，讓所有人都有些詫異。

    石昊卻並不意外，他了解昊天，知道昊天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和洪帝那樣渴望稱霸不同，昊天隻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

    他的目的其實也是石昊他們的目的，隻是，在達成目的的方式上，他們有著難以言和的分歧。

    “可惜了，你是如此的驚豔和強大，卻沒有與我站在一起。”昊天搖頭歎息，真的很遺憾，當年石昊還是源初天庭之主時，若是采納了昊天的意見，就不會有源初天庭泯滅這件事了，他們二人聯手，或許早就已超脫出去。

    可是，沒有如果，也沒有若是，往日不可回，沒有再重頭，就算再來一次，石昊也不會和他站在一起。

    “人生在世，或如夏蟬般轉瞬即逝，或如我等這般與世長存，然而，歲月悠悠，時光無情，再偉大的事物也有消亡的一天，就連至高之上也會亡。

    這一生，總有些信念，會讓我等為之生，為之死，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注定要分道揚鑣。”石昊輕歎。

    “是啊，道不同，不相為謀，一切都結束了，所有的恩恩怨怨，因與果，都將終結於此。”昊天的眼神變得冷酷起來。

    下一刻，他出手了，五行磨盤化作永恒，打破乾坤，碾碎混沌，與之一同出手的還有三大陣營的諸多至高們。

    他們的攻伐很淩厲，不給敵人任何機會。

    石昊、三天帝以及剩餘的火行、木行至高們並沒有坐以待斃，即使要敗，也要敗的轟轟烈烈。

    “殺！”

    石昊燃燒自己，他化自在，他化萬古，無上帝法演繹到了極致，過去的，未來的，現在的，一道道真身走來，顯化在這一刻，每一個都是巔峰戰力。

    葉凡發絲飛舞，殘破的帝鼎高懸在頭頂，整個人像是要化作一顆人體金丹了，距離萬般歸一、超越絕頂也差不了多少。

    他揮動沉重的帝拳，帶動一個又一個大世界生生滅滅，似一片片泡沫，毀天滅地。

    狠人女帝最珍貴的青銅古器已經支離破碎，此刻隻是將那些碎片強行沾在一起，不過，她找到了自己的哥哥，器所寄托的思念有了歸處，即使破碎也沒什麽了。

    最後的時刻，她全力出手，用盡畢生所創，帝法耀世，化腐朽為神奇，仙光熠熠，宛若有無數的生靈在飛仙。

    無始麵色平靜，眸光睿智，如同以往一般，麵對各方大敵，強勢出手，殘鍾悠悠，滌蕩諸天大世界，一道道時光漣漪擴散，一道道鍾聲響徹古今，像是慷慨激昂，又像是在哀鳴。

    “很強，但是無用。”

    昊天做出了評價，雖是敵人，但是，不妨礙他對這三個生靈的欣賞，他們距離超越絕頂真的隻差一步，隻需一個契機。

    可惜，沒有這個機會了。

    鋪天蓋地的攻伐落下，不給人一絲一毫的生路。

    隻一刹那，石昊、三天帝、火行、木行至高的攻擊就被淹沒了。

    在這股不可阻擋的洪流之中，石昊和三天帝的帝法如燦爛的煙花一般，輝煌過後，便驟然逝去。

    下一刻，血花四濺，一切都被打成了虛無，石昊這方的至高無一幸免，全都被打爆了，這是數量與力量上的絕對碾壓，根本無可阻擋。

    就算石昊和三天帝再強，也不可能逆天。

    “結束了。”

    昊天輕語，和周圍的至高一同，揮手落下無窮無盡的封印符號，將被轟成血滴的石昊他們封鎮起來。

    ……

    秩序之河盡頭，華雲飛心有所感，眼中來不及傷感，隻有決絕。

    這是最後的時刻，成，則勝，敗，則亡，再也沒有退路了。

    五行大世界、六道輪回大世界、上蒼之上，他是最後的希望。

    “啊！給我破！”

    華雲飛大吼，恐怖的力量爆發，幾乎讓秩序之河翻轉過來，五十多尊絕頂至高一下子被掀翻了。

    他們的眼中毫不掩飾的露出震撼之色，這個生靈到底是個什麽怪物？他們圍攻了一個紀元之久，日夜不停，本以為消磨的差不多了，結果還有這麽可怕的戰力。

    華雲飛渾身都在燃燒，一些因為圍攻而幹枯的皮膚在火焰中緩緩複原，那凹陷的臉頰慢慢恢複如初，他在強行重回巔峰，要進行終極一躍。

    若是失敗，不用敵人圍攻，他自己就會解體。

    要知道，他可是被五十多尊絕頂至高高強度圍攻了一個紀元之久，能撐下來就已經很難得了。

    強行回歸巔峰，那是燃燒本源才能做到的，他就是要賭上一切，不成功便成仁。

    “來！”

    輪回泉和因果泉中，皆響起了華雲飛的大喝之聲，透過神秘的通道，到達了遙遠的天地盡頭。

    無數在輪回的生靈與輪回之中的事物都沒有察覺到，有一縷幽霧自他們身上升騰而上，消失在天地間。

    上蒼之上，六道大世界，數不盡的幽霧匯聚到一起，形成了一枚實質性的輪回印，潔白如玉，綻放璀璨的輪回之光。

    它沿著神秘的通道，來到了遠在五行天遺址的華雲飛軀體中，自輪回泉內升起。

    在人道古地中閉關的羅毅聽到了華雲飛的喝聲，微微一歎，很複雜，也有解脫。

    “這一天終於來了嗎？”

    他沒有猶豫，揮動因果之刀，斬開了自己神魂和身軀的因果之線，再揮一刀，斬開了元神和因果之道道果的因果之線，自此，羅毅的元神徹底自由了，從因果中脫離了出來，進入他早就準備好的一具軀體中。

    當羅毅睜開眼時，正好看見種身、因果道果被攝入因果通道，前往華雲飛那邊的情景。

    他很平靜，口中輕語“抱歉，沒能讓因果之道更進一步，總是缺了什麽，或許回歸之時，便會水到渠成。”

    五行天遺址，秩序之河源頭。

    華雲飛屹立在秩序長河之上，身上爆發出了驚天地動古今的可怕氣勢，三大道果齊聚，前所未有，古今不見。

    他立身之處，一幕幕在更迭，在輪回，有六道輪回大世界誕生的情景，也有六道相撞，形成上蒼之上的恐怖畫麵，駭人聽聞。

    除此之外，還有因果之海、命運之海的異象，無邊無際，浩瀚無垠。

    三道光柱自三生命泉中衝出，橫貫曆史長河，劃過一片又一片古老的天空，貫穿了一部又一部古史。

    一枚潔白的骨印從輪回泉中升起，與之一起的，是一道來自仙古紀元的偉岸身影，正是六道輪回仙王，象征著華雲飛的前世。

    命運泉中，一頭九色鯤鵬躍出，渾身流淌著至高的命運之力，華雲飛的身影跟著一同浮現，象征著他的今生。

    因果泉中，一盞仿佛接連諸天大世界的古燈緩緩高升，停駐在光柱中，寂靜，幽深，同時，羅毅的身影出現了，象征著華雲飛的未來身。

    忽然，那幽幽因果古燈“噗”的一聲，點燃了，發出明亮的光，輝耀十方，照亮古今未來。

    因果之道被推向了極致，在種身與種魂融合的刹那，這一道果如羅毅所預料的那樣，自然而然的來到了頂峰。

    這一刻，三種大道皆到達了極致，走到了盡頭，大道規則彌漫，秩序之力噴湧，可怕的氣勢如滔天大浪般洶湧而出，讓正要殺來的絕頂至高們心驚膽顫。

    他們感受到了一股難言的壓抑，心中惶惶不安，像是有什麽驚動古今，讓諸世成塵的大事要發生了。

    “難道是……怎麽可能？”

    “快！攔住他！”

    ……

    想到可能要發生的事，諸至高心頭大駭，從頭涼到腳，靈魂都要凍結了，他們奮不顧身，衝向華雲飛，要去阻止這一切發生。

    華雲飛釋放的三道光柱中，代表著他前世今生與未來的三道身影，隔空互望了一眼，點了點頭，轟然重疊，融合到了一起。

    “轟！”

    無盡的光芒自那裏衝出，刺的絕頂至高都睜不開眼睛，他們仿佛成為了無法直視太陽的凡人。

    一股汪洋般的恐怖波動爆發，將五十多尊絕頂至高的攻擊衝的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止不住倒退的絕頂至高們駭然的望向光芒的中心，那裏有一道人形光影，正向外噴發著至高無上的大道風暴，在那光影周圍，世間的一切皆在幻滅，輪回、因果、命運甚至是時間，因他而起，因他而滅，他仿佛是所有事物的源頭，是萬物的究極起源。

    一種恐懼席卷了所有的絕頂至高，他們止不住的顫栗、發抖。

    這個生靈若是再進一步，除了至高之上，沒有其他的可能了。

    光影中，華雲飛隻覺得自己的戰力破開了禁錮，再也沒有了極限，無窮、無盡、無極。

    混沌中本來沒有方向，但是現在，華雲飛卻感覺到了上下左右，他的意識變得混混沌沌，在飄忽，在上升。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來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高空”，看見了五行大世界，看到了遠方的六道輪回大世界，在五行大世界的前方，竟還有一個廣袤無邊的大世界，除此之外，世間還有其他的生命源界，他心中感歎，這“世界”比想象中的還要遼闊。

    上升還沒有結束，華雲飛還在升騰，他看到了一條條由時光、因果、命運構成的長河蜿蜒曲折，橫陳在下方，猶如一根根交錯的血管。

    當升騰到最高處時，他感覺碰到了一層桎梏，頓時心中一動，難道這就是盒子的邊界嗎？

    不等他反應過來，他的意識便穿過了所謂的盒子的邊界，來到了一片無法想象的神秘地帶。

    立身在上空，俯瞰下方的場景，華雲飛心中震撼到無以加複，難以置信。

    一具龐大的屍骸，大到無邊，大到無法形容，平躺著，在一條虛無長河中漂浮，順著流水緩緩而動。

    不知從哪裏來，也不知會去往何處，華雲飛恍然，當年招來彩色禁忌雷霆時聽到的流水聲便是來自這虛無長河。

    流淌萬古，一切的一切都始於這具屍骸。

    華雲飛明白了，這就是那個至高之上，同時，關於自己和這具屍骸的關係，他心中也有所明悟。

    忽然，意識沉墜，他回到了自己的軀體之內。

    前世今生未來，三世合一，讓華雲飛成為了至高之上，現在的他，是真正的天上地下無敵，就算是所有的絕頂至高圍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華雲飛眼神變得冷漠起來，邁步走向那些絕頂至高，一步而已，就仿佛邁過了所有古史總和那麽遙遠的距離。

    突然，他的眸光落在了一個絕頂至高身上，沒有激烈的波動，也沒有恐怖的大爆炸，隻有死一般的寂靜。

    這個絕頂至高表情瞬間凝固住了，不可思議的望著華雲飛，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的軀體和神魂一寸接著一寸化作了齏粉，就那樣毫無征兆的消亡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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