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奔赴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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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告訴薑維,費曜的首級,我軍已用其來傳示京兆各地,自然不能還給魏軍!至於張翼將軍之遺體,我願用百名俘虜魏兵作交換!”
    丁奉見過魏軍來使後,明白此人的意圖正是如鄧艾所說,用張翼的遺體換回費曜的首級。不過丁奉也按照鄧艾的對策,果斷回複魏軍來使。
    家眷不在漢軍手上的魏兵,大多是昨日兵敗勢危,不得已而投降漢軍。丁奉清楚這些人不會真心為漢軍效力,隻是殺了有損漢軍口碑,不到萬不得已時,丁奉是不會這麽做的,不如盡可能地利用他們。
    一百活人換一具遺體,漢軍也算給出了誠意,就看薑維的態度了。
    魏軍使者見丁奉態度堅決,無法改變,隻能回去像薑維複命。薑維知道費曜久在雍州,且官職較高,因此相對知名。京兆一帶軍民得知費曜戰死,勢必更加畏懼漢軍,更有可能獻出錢糧相助,這對魏軍大為不利。而且能讓後將軍遺體完整入土安葬,魏軍多少也能體麵些。另外張翼身為漢軍大將,他的靈柩進了長安,多少也能引起一些騷動。
    隻是丁奉用魏軍俘虜作為交換的條件也著實讓薑維難以拒絕。倘若不答應,丁奉將此事在長安大肆宣揚,保不齊那些俘虜心裏會怎麽想,可能會真的死心塌地為漢軍效命。
    隻是一百魏兵著實有些不夠看,薑維想了一想,告訴使者,若丁奉之意不肯交出費曜首級,就用五百俘虜作為籌碼。而丁奉自然不同意薑維的獅子大開口,兩邊扯皮了幾次,方才敲定,用兩百五十名魏軍俘虜換回張翼遺體。
    為了避免薑維使詐,石苞建議丁奉先將一百五十名魏兵降卒送到武功,等張翼遺體送到長安後,再釋放最後一百人。薑維對此倒也沒有拒絕,交易已經到了這一步,漢軍就算耍賴也意義不大,反而會有損名聲。
    就在長安那邊勾心鬥角的時候,鄧艾與李震已經在沒有漢軍騎兵的護衛下,朝著西麵的散關步行而去。此去散關近五百餘裏,二人頂著嚴寒風雪抓緊趕路。得虧李震精通武藝,鄧艾早年務農屯田,也不是文弱之輩,在這樣險惡的環境中,尚能堅持地住。若是有幸沿途遇到一些野兔
    距離長安相對較近的豐水與澇水尚有橋梁可以穿過。隻是再往西麵的河流卻橋梁極少,為了避免被魏軍發現,鄧艾不建議遠離秦嶺周邊,便冒險從冰麵過河。
    大雪已經停了數日,由於擔心冰麵不夠牢固,李震便采用敲擊聽聲的方式進行分辨。若是覺得冰麵不適宜踏足,李震便采用匍匐前進的辦法爬過冰麵。這個法子確實管用,即便是穿過較薄的冰麵,也沒有墜入冰窟。在這一點上,鄧艾不得不承認術業有專攻,李震豐富的經驗著實幫了大忙。
    二人跋山涉水,沿著地圖往西走了六日,終於抵達距離散關隻剩七十餘裏。不過鄧艾再仔細看了一遍地圖後,卻是皺眉道:“從,從圖上看,此處往西山嶺極多,且更為險惡,不得不往北繞行,想,想來極有可能遇上魏軍!”
    “那是否需要我在前開路?”為了防止二人同時落入魏軍手中,李震忍不住提議道。
    “倒,倒也不必!”擔心魏軍可能會有詭計,鄧艾連忙擺手道,“我,我二人互相照應,見機行事即可!”
    二人繼續往西北方向小心前進,很快便來到此行最後一條河流陳倉水。就在二人準備走出樹林,前往河畔時,聽力較好的李震卻是察覺到什麽,連忙後退了幾步,並低聲道:“岸邊有人!”
    鄧艾也是一驚,連忙與李震一同退回到樹林中。李震又選了一棵較高的大樹,蹭蹭蹭地往上爬。深冬時節的樹葉基本全部掉光,因此李震很快便找到了視線較好的位置,仔細在樹上觀察起河畔的情況。
    少時,李震從樹上下來,略帶激動地對鄧艾說道:“有六名士卒正沿著河岸巡哨,他們穿著漢軍服飾,是我軍人馬!”
    走了這麽遠的路,終於碰上友軍,李震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可就在他準備走出樹林時,鄧艾卻是眼神一變,急忙攔住了他:“且,且慢!我軍斥候為何會涉水過河?”
    “有何不妥?”李震在智謀方麵確實無法和鄧艾相比,忍不住疑惑地問道。
    “散,散關漢軍並不知我軍已占領長安,若是知曉,並,並會火速前往長安求證!”鄧艾十分謹慎地分析道,“今觀這些斥候,隻,隻是在岸邊來回巡視,也不曾往東麵山林哨探魏軍行蹤,此事太不尋常!”
    “如,如我所料不差,這些人定是魏軍假扮!極,極有可能是薑維的安排!”鄧艾正色說道,“我,我軍幾次假扮魏軍取利!他也如此效仿,不,不足為奇!正好他前番大破魏延,定然繳獲我軍許多服飾!”
    鄧艾又細細想了一番,更加肯定地說道:“魏,魏軍大舉離開陳倉,散關漢軍勢必讓斥候四處哨探,以求真偽。我,我料薑維既想攔截來自長安之信使,又擔心巡哨魏兵落入我軍斥候之手,以,以致泄露軍情。故而他命斥候來到陳倉水東岸哨探,盡,盡量減少與我軍相遇!”
    “想,想來這些士卒附近應該還有六匹戰馬。”鄧艾更是猜測道。
    “鄧將軍果然厲害,確實有六匹戰馬!”李震連忙回答道,他此刻對鄧艾的話已是深信不疑。
    鄧艾微微點頭,此地距離陳倉大約五十餘裏,路途相對較遠,沒有馬匹終究極為不便。
    “既有魏軍把守,鄧將軍可有辦法過河?”李震這時又忍不住問道。
    這個問題還真是難住了鄧艾,雖然知道岸邊這六個士卒皆是魏兵,而且他們多半也不是李震和鄧艾的對手,但過河卻不是眼下最要緊的事情。
    既然這六名魏兵帶來了馬匹,萬一讓其中一人騎馬逃走報信,那麽李震與鄧艾的行蹤就會暴露。想來附近不遠處還有其他魏兵沿著陳倉水巡哨,一旦他們大舉追殺過來,李震和鄧艾絕對凶多吉少。
    因此,鄧艾必須想出如何將這六名魏兵盡數除掉的計策。隻是這種小場麵的難度,絲毫不亞於兩軍對陣交戰。
    鄧艾不禁想起關索曾談起往昔破敵之事,更直言敵方無論是千軍萬馬,還是隻有一兩個人,本質都是要算準對方的心理與行動,要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問題。這便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精髓。
    冷靜思考,仔細觀察。當日關索臨行前曾經叮囑過鄧艾這八個字,此刻又再次浮現在鄧艾的腦海中。
    就在鄧艾苦思冥想之時,眼角的餘光突然注意到,前方一棵大樹腳下,忽然竄出一個棕色的東西。他下意識地轉頭望去,卻是一隻棕毛野兔正在樹底下地啃食著枯草。
    “野兔……野草……”注意到那野兔狼吞虎咽的樣子,鄧艾不禁想起深冬時節,新鮮的草料是一年中最缺的時候。鄧艾與李震此番沒有騎馬前來,其實也省下了許多喂馬的時間。
    鄧艾這時又注意到,他們所處的這片樹林,腳下的積雪因為氣溫稍有回暖的緣故,已融化了許多,可明顯有部分雪堆是被什麽東西拋挖過。鄧艾蹲下身子,仔細觀察了一番。這裏大多是光禿禿的泥土,偶爾幾處枯黃的草叢,也被露出了啃食的痕跡。
    “草根大多都遭拔起……”鄧艾年少時以放牛為生,後來精通務農,也擅長蓄養牲畜,頓時明白,這種程度的破壞不是兔子這種小動物可以做到的。
    一念至此,鄧艾心中更加了然,很快便有了對策……
    當日申時,陳倉水岸邊的六名魏兵巡哨了將近一日,再過一個時辰就是換班的時間。不過臨行之前,六匹戰馬卻是十分不安地原地亂踩馬蹄,甚至轉起了圈子。領頭的伍長知道是怎麽一回事,立刻對兩個魏兵吩咐道:“張三、李四!你二人將馬都牽到前麵那片樹林裏,找些野草去喂,這裏回陳倉還有些路呢,千萬別把馬餓壞了!”
    兩個魏兵當即領命,拖著六匹戰馬的韁繩,往樹林中走去。二人一路上睜大了眼睛,仔細尋找地上的野草,隻是走了好久,仍是一無所獲。
    “真是晦氣!這地上怎麽一點野草都看不著,難不成都讓今早那群人拔光了?”眼看身後的幾匹戰馬越發焦躁,張三不由鬱悶地抱怨起來,甚至踢起地上的積雪撒氣。
    “專心找找吧!”李四則是沒好氣地瞪了張三一眼,“回去路上若是把馬餓死了,你我必遭重罰!”
    二人越走越遠,渾然不覺已經深入林中。由於這段日子一直沒有發現漢軍的一絲蹤跡,讓二人的戒心也降低到了極點。就在二人覺得是不是應該先回去複命時,前麵忽然傳來一些細小的騷動。二人定睛一看,卻看到一隻野兔飛快地從麵前跑過。
    “哈哈,居然能在這種地方碰上野兔!平日裏盡吃粗糧,正好給我加個餐!”張三仿佛看到了一盤烤肉,哪管什麽喂馬不喂馬,連忙卸下身上背著的角弓,快步奔上前去。
    “你還不快來做正事,若是耽擱了回去的時辰,小心……”李四提醒的話尚未說完,聲音卻莫名其妙地戛然而止。
    而張三並沒注意到身後的情況。追了野兔幾步,發現速度實在太快,他也連忙回頭道:“這野兔還真能跑!你也來幫我……”
    張三話還沒說完,卻突然看到李四已經一動不動地撲倒在地。他下意識地奔上前去,卻震驚地發現,李四的後心正插著一支短小的弩箭。
    這一刻,死亡的恐懼瞬間籠罩他的全身。
    然而未等張三開口,身旁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麵突然轉出一個人影,並照著張三飛快地扣動了手中的扳機。隻聽“嗖”的一聲響,張三胸口正中一箭,仰麵跌倒在地。
    射箭的正是李震,他飛快地奔上前去,而張三僥幸未死,正捂著胸口痛苦地掙紮著。李震見此情景,先用腰間的短刀給李四補了一刀,然後一腳踩在張三的頭上,低聲威脅到:“別叫,敢叫我就宰了你!”
    很快,從不遠處趕來的鄧艾則是滿意地向李震點了點頭。李震方才將沿途為數不多的枯草盡皆連根拔起,好迫使魏兵深入林中。不過在此之前,他已經抓到了那隻野兔,並交給了鄧艾。而鄧艾正是用野兔吸引了魏兵的注意力,好讓埋伏在樹後的李震突施冷箭。
    “不,不想我等獵戶今日運氣這般好,竟在這個地方遇到蜀,蜀兵!”鄧艾看了張三一眼,故意冷笑道,“用這兩顆人頭,應,應該能換到不少賞錢!”
    張三沒想到竟是自己這身漢軍服飾遭來殺身之禍,頓時氣急罵道:“你,你們這兩個蠢豬!我們並非蜀兵,乃是魏兵假扮的!”
    鄧艾與李震相視一笑,更加確定自己行動無誤。李震對鄧艾的智謀更加欽佩,此番若不是他跟隨自己一同前來,那送信的任務絕對沒有辦法完成。
    鄧艾又故作驚訝地問道:“你此話當,當真?”
    “千真萬確!我們是奉薑維將軍之名,來此盤查是否有蜀軍細作經過!穿上蜀軍服飾,方便蒙騙!”張三深怕死得不明不白,連忙詳細解釋道,“你若不信,敢隨我去陳倉嗎?鹿磐將軍亦可為我作證!”
    “陳,陳倉太遠,這附近可有人能證明你身份?”鄧艾為了獲取更多的情報,繼續問道。
    “此地北麵三裏處尚有一隊魏兵!”張三下意識地脫口說道,“半個時辰後,接替我等之輪班魏兵亦會抵達!”
    “半個時辰……看來不得不抓緊時間了!”
    鄧艾想到這裏,立刻對李震使了個凶狠地眼神。李震心領神會,立刻舉刀喝道:“哼,我等殺的就是魏兵!”
    “你,你二人莫非是……”張三如夢初醒,隻是最後兩個字尚未說出,便成了刀下之鬼。
    順利解決了這兩個倒黴蛋後,鄧艾不敢耽擱,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大把剛剛采集的野草,並對李震說道:“喂,喂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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