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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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不停劃過,明珠日日盼著火羅王歸來,盼著自己快點長大,再快點長大,就能做兄長王妃。
    前些時日火羅王傳來消息,這次歸來便是大漠一統之日,加裏王妃讀著信,神情激動,終是盼到這一天了。可是令明珠激動的是加裏王妃偷和身邊侍女提起,想與火羅王談談兄長婚事,巴雅爾今年都十七歲了,大漠早婚,莫不是火羅王一直忙於一統大漠,這婚事早該辦了,拖到如今有些晚了。而加裏王妃一直中意明珠,隻等這次火羅王歸來便提這婚事。
    明珠立於院中,遙望星空,滿天星光,一閃一閃的。
    “阿爹,阿娘,若你們還活著,會不會允自己與兄長的婚事?”明珠喃喃問著,星光不停閃動,好似阿娘溫柔的笑眼。
    “公主在說什麽?”娜珠發現最近的公主,總是喜歡喃喃自語,時不時還莫名發笑,便像如今捧著心窩和星星說話,滿麵含春,好似那些有了情郞的姑娘……情郞?
    “公主可是有喜歡的人了?”娜珠一臉不可置信,也不知是哪家的倒黴孩子被自家公主喜歡上了。
    明珠嬌羞的轉過頭,瞪了娜珠一眼,跺了下腳轉身跑進屋子,靠在床榻之上抱著膝,咬著唇,不知在害羞個什麽勁!
    完了!娜珠抬頭看了看星星,公主一臉懷春少女的樣子,看來是真的了!願神女保佑是個強壯的勇士,不然怕是受不住公主熱情如火般的性子!
    夜色已深,王宮內靜無一點聲音,唯有一位懷春的公主,躺在被子裏,一隻手食指不停畫著圈圈,好像在繞著什麽東西。明珠不停的嗬嗬笑著,盼著火羅王歸來,盼著秋季快些來,盼著天快亮,也盼著午課快點上。兩世以來第一次如此喜歡上課。
    忽的靜謐的夜裏傳來喊殺聲,明珠一驚快速坐起,慌忙穿好衣服,叫醒一旁的娜珠,配上彎刀便要出去。
    娜珠心裏撲通撲通的跳,童年記憶那聲殘殺的畫麵又浮現眼前,緊緊拉住了公主衣袖。
    “公主,這次不要丟下娜珠!娜珠要與公主在一起!”
    明珠將手壓到娜珠頭頂,輕聲安撫著,“不怕,我先去看看情況,娜珠收拾好東西,若有狀況我便回來帶娜珠走。”
    娜珠含淚點點頭,如今公主與自己都大了,縱然有何變故,娜珠也不應該成為公主累贅。
    見娜珠眼神堅定,明珠手壓到刀上,指腹摩擦著刀柄上三個字,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親人了。
    剛剛閃身出了院子,便有兩名黑衣人跪地攔住去路。
    “奉大王子之命,守護公主,請公主回屋安歇。”
    看來今晚一切盡在兄長掌握之中,可是自己卻一點異樣都未看出來,回想這些時日,每每午課,兄長還是一樣寫字彈琴,卻是一字都未向自己透露過。
    心念一轉,可是兄長還是怕自己有事,所以派人特來守護,心中一股暖流蕩遍全身,剛剛緊繃的情身體也放鬆下來。
    “本公主擔心王妃,還是要去看看,你們守在院子就好。”
    兩名黑衣身並未起身,猶疑不定,但也未出手阻攔。
    明珠越過他二人,快步往王宮議事廳走去。遠遠的便看到那裏火光衝天,空氣中傳來焦灰之味。轉過幾個回廊,縱身跳到議事廳前,隻見一圈圈的勇士舉著火把執著雪亮的彎刀圈住了二十幾個人。
    勇士見公主到來,紛紛閃開一條路。明珠抬腳走入圈內。
    巴雅爾長身立於一渾身是血的人之前。
    “克魯,還有何話要說嗎?”
    巴雅爾見明珠走了進來,不悅的皺了皺眉頭,示意明珠站到他身後。
    明珠微點了點頭,站到兄長身後加裏王妃身旁,與加裏王妃緊握住雙手。
    “大王子是何時知道我要反的?”
    克魯,克魯部族首領,前些年火羅王剛收服的部族。一身血汙手提著彎刀不停粗喘著,胸口似中了一刀還不停的滴著血,雙眼憤恨的緊盯著巴雅爾。
    “你這些時日借著二子丹巴婚事,與各部族來往太過頻繁了。”明珠站在巴雅爾身後,火光下不知他表情如何,隻知他身姿挺拔,聲音不急不徐,與往日在自己麵前的溫潤模樣不同,簡直就像變成另一個人,變成一個尊榮,全事盡在掌握的王子。
    克魯一身兒狼狽不堪,一身血汙,也不知是受了多少傷,抬手指著巴雅爾。
    “敢問大王子給丹巴指的什麽婚?我克魯一族也曾是蒼炎王族後人!還輪不到你個小兒為我兒指婚!”克魯已是強弩之末,但不愧是一族首領,便是此時也未顯出一絲懼怕之意。
    “蒼炎王族後人又如何?今日便是你克魯一族滅族之日。”巴雅爾冷冷丟下一句話後,四周圍著的勇士揚起彎刀,一步一步逼近克魯身後族人,舉起雪亮的彎刀一刀一刀慢慢斬殺。
    克魯急急轉身去擋,可是勇士再強又豈能擋住這麽多人?整個議事廳之前響起肅殺之聲,克魯帶來的皆是勇士,便是臨死前也是一聲未吭,隻是雙眼死死的盯著克魯慢慢倒下。
    巴雅爾便是有意讓手下之人慢慢殺,一個一個的殺,他要讓克魯看到自己族人親信,一個一個倒在自己麵前,他要讓王庭所有部族首領勇士明白,這個王庭誰才是正真正王族,誰才是他們應該敬怕之人。
    夜色之中詭異的沒有一絲喊殺聲,求饒聲,隻聽著金屬相撞與不斷流血之聲,伴著克魯低低的嘶吼。
    血腥之味撲麵而來,明珠緊緊抓著加裏王妃的手,心裏不斷回想著過去,胃裏似有什麽不停的翻動著。看來今夜定是克魯族人企圖謀反,而巴雅爾早有準備,正正來個甕中捉鱉。
    克魯族人血鋪滿議事廳之前,在這夜色刺激著眾人感觀。
    巴雅爾攏了衣袍走了幾步,擋住了明珠與加裏王妃視線。
    克魯眼見著族人慢慢無聲死在自己麵前,眼眶欲裂,手握著彎刀指向巴雅爾。
    “大王子年紀輕輕,手斷便如此狠辣,克魯佩服!”說罷又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漸止,克魯看向巴雅爾身後。
    “加裏公主,克魯請求您看在同是蒼炎王族後人的份上,放過小兒一命。”
    加裏王妃聽到蒼炎二字,明顯神情一滯,鬆開緊握明珠的手,向前走幾步,與巴雅爾並肩立於一處,深深呼吸,還未開口說話便聽到巴雅爾冷硬的聲音傳來。
    “不能!”
    定然是不能留的,斬草豈能留根?明珠都明白的道理。
    聽了此話克魯大睜雙眼,渾身抖個不停,指著加裏王妃,“加裏啊加裏,再不是當初那善良的公主了!!”說罷又仰頭大笑不止,直笑到雙肩顫抖不停。
    “叛亂還叛得理直氣壯,也唯有你克魯一人了。”巴雅爾極淡定的說道,立於加裏王妃身側抻手握了握王妃的手,好似受到巴雅爾的鼓勵般,加裏王妃吸了吸氣,挺直了胸脯,朗聲說道:“克魯,看在同時蒼炎王族後人的份上,留你一個全屍,你……自盡吧!”
    克魯止住笑聲,不往點頭稱好,眼光四下看著眾人
    “火羅為了一統大漠!不問不管各部族意願!順者昌!逆者亡!多少部族做了他刀下亡魂!多少部族被他覆滅!多少部族的妻女被他賞賜於部下玩弄!我堂堂大漠勇士,但凡有點血性就應該反抗到底!”
    說罷目光掃視在場眾人,哈哈大笑不停,待看到明珠身上時,忽的一笑,“丌術公主!你父王之死!你便從未懷疑過嗎!!”
    明珠大駭,幾步上前,想問個清楚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巴雅爾舉起了手,四周勇士紛湧而上,亂刀將克魯斬殺,身首分離!
    “本想留你個全屍!卻極盡挑撥!勇士做成了怨婦!隻逞口舌之能!”
    巴雅爾抬步走向身後,對幾個勇士吩咐道:“立即出宮,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人群迅速散去,隻餘幾人抬著屍首,拉出王庭之外。
    巴雅爾扶著加裏王妃,命待女送王妃回院子。
    剛剛克魯之話,令明珠此時大腦一片空白,不停的回想幼時之事,本就是穿越來的,幼時之事點點滴滴她全記得,她記得那夜她第一次酒醉,躲到阿爹帳子裏,似聽到火羅與阿爹的對話。
    火羅曾說要與阿爹一統大漠,並奉阿爹為王,可是當時的阿爹反對……之後不久,部族便被殘殺……火羅又恰好趕到……
    明珠好似木偶般呆立原地,直到身上一暖,巴雅爾將外衣脫下為明珠披上。
    如今的巴雅爾足足高了明珠一頭,高大的身影將明珠罩住,擋住了火光。
    “明珠在想些什麽?”巴雅爾微彎了身,直視著明珠雙眼,一雙深棕色的眸子,好似能看穿人心般尖銳,直刺明珠心房,連此時的話語都顯得冰涼寒人。
    明珠拉回思緒,後退一步,快速低下頭,不敢直視巴雅爾目光,雙手攥緊了外袍裹住自己。
    巴雅爾眼中不悅,單手勾起明珠下巴令她直視自己,“明珠可是在害怕兄長嗎?”
    那隻無力的手,隻要明珠一甩便會甩開,可是明珠看著夜色中俊美的五官,真摯的雙眼,一股奶香淡淡的衝開血腥之氣。明珠忽的想自己這是怎麽了?居然為了外人一句挑撥之話懷疑自己深愛的兄長!
    忽的上前一把摟住巴雅爾的腰,將頭靠在他懷中,明珠小聲的說道:“明珠隻是見了血,害怕了……”
    巴雅爾環住明珠身體,輕拍著明珠的背,柔聲輕哄著,“不怕,明珠不怕,有兄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