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淩衍聽著離自己不遠的恭親王道，“陛下，臣有一人選。”

    “哦？”皇上很感興趣的問，“是哪家的？”

    “臣有一侄女，年方十六，溫良賢淑，跟潁川王乃是絕配。”

    沒等皇上開口，江淩衍便直接拒絕了。

    “臣的年紀與她不相符，恐成親後互生嫌隙，不妥。”

    恭親王看了眼皇上好似沒有發怒，便退回去沒再說話了。

    另一邊的成王道，“臣聽聞大學士有一嫡孫女，最是博學多才，年紀也與王爺相仿，甚是合適。”

    江淩衍又道，“臣是個粗人，配不上博學之人。”

    皇上這次冷了臉，“朕怎麽覺得這滿朝文武推薦的，你都看不上？”

    江淩衍躬身道，“臣隻想盡心為陛下分憂，並不想考慮這些。”

    最先被駁了麵子的恭親王冷笑一聲，意有所指的開口。

    “怕潁川王是心有所屬，看不上其他人吧。”

    “此話甚是有理。”成王緊跟其後說道，“我聽聞潁川王同雲家嫡女和離後，還想約出城遊玩。”

    “許是根本放不下雲家嫡女吧？”

    隨著成王的話，殿中的各位皇親國戚的目光都落到雲海天身上。

    雲海天依舊穩穩的端著酒杯喝酒，神色不為所動。

    江淩衍隻淡淡掃了眼恭親王和成王一眼。

    末了，口氣很是平靜的道，“兩位王爺即便不顧及我的麵子，總也該顧忌女子清譽。”

    這麽大的一頂帽子扣上去，恭親王和成王終於不再說話。

    臉色不太好看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絲竹聲又一次響起，夜宴繼續。

    又過了一個時辰，夜宴接近尾聲。

    皇親們三三兩兩的起身告退，雲海天也早早離開了。

    今日除夕，家裏還等著守夜呢。

    眼見著人走的差不多了，江淩衍起身，“臣……”

    他告退的話尚未說完，便聽到皇上開口了。

    “淩衍，你同朕到養心殿。”

    江淩衍神色不變，恭敬道，“是。”

    他的話音未落，皇上已然站起身往殿後走了。

    江淩衍緊走幾步跟了上去，出了大殿，還能挺大哦背後太監的聲音。

    “除夕夜宴已結束，陛下乏了，諸位也都退了，早些歇了吧。”

    把太監的聲音拋到腦後，江淩衍一路無聲的跟著皇上往養心殿的方向走去。

    安靜的行了一路。

    到了養心殿門口，皇上揮手屏退眾人，“都下去吧。”

    “是。”宮女和護衛各自行禮後，悄無聲息的走了。

    偌大的養心殿便隻有江淩衍和皇上兩人了。

    “你好大的膽子！”

    養心殿的門剛關上，皇上就發了怒。

    江淩衍態度恭敬，拱手道，“不知臣犯了何罪。”

    “請陛下明示。”

    皇上怒火更甚，“你何時學的這般油滑？”

    江淩衍依舊恭敬道，“臣不知陛下所說何事。”

    皇上冷笑一聲，“朕看沒有人比你更知道了！”

    江淩衍沉默應對。

    皇上坐到龍椅上，繼續道，“雲家近來在京中結親，挑選的都是京中權勢。”

    “眼下京城防務一事，雲家又不曾推拒便領了命令。可見心裏也早有此種想法。”

    皇上這句話，便是將所有的一切都推到雲家身上了。

    江淩衍腦海裏快速分析當前朝中局麵，還有剛才夜宴上發生的事。

    嘴裏，卻低聲勸道，“陛下多慮了，雲家不過是按照陛下的意思辦事，並無早已覬覦之說。”

    “你在給雲家開脫？”皇上微微眯著眼睛，掩藏住眼底的殺意。

    江淩衍先是否認，才又解釋道，“陛下，雲家幾位將軍與我交好，平日裏來往甚密。”

    “臣，並未發覺雲家有任何看重名利的行為心思。”

    “哼。”皇上對江淩衍的話嗤之以鼻，“雲家若是真有心，怎會讓你察覺？”

    “便是當年的林家，若不是到了最後一刻，也不曾露出馬腳。”

    江淩衍心裏一緊，皇上這話，明顯是將雲家同當年的林家相提並論。

    若是旁的人也就罷了，皇上說了這話，便是已經下定決心要鏟除雲家了。

    當年的林家，也是被皇上一點一點推上越來越高的地位。

    手裏的權利越來越多。

    林家人的心也越來越大，想要的越來越多。

    最終麵臨的結局，是滿門抄斬。

    江淩衍道，“陛下，雲家不是當年的林家，雲家在京中的勢力看似很多，實際卻都不穩固。”

    “是嗎？”皇上不帶情緒的開口。

    江淩衍道，“雲家不愛結黨，與朝中各部官員並無來往。”

    “而當年的林家，便是在六部都插了人手，隻此一點，便無法相比。”

    他這些話，以盡可能客觀的語氣再說。

    可皇上早已先入為主，自然聽不得他為雲家說話。

    “你為了雲落，真是替雲家費了好大的心力！”

    皇上‘砰’的拍了聲桌子，“便是雲落鐵了心跟你和離，你還一心撲在她身上！”

    江淩衍沒有說話，這個態度便是默認了他對雲落還有心。

    因他已做好準備日後再同雲落成親，因而並未想要瞞著陛下。

    更甚者，他就是想讓皇上知道，這樣，皇上在對付雲家的時候，總會多考慮一些。

    “皇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江淩衍的態度，徹底惹火了皇上。

    他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就丟到了江淩衍的身上。

    砰！

    杯子剛好砸在江淩衍的右臂上。

    那裏本來還沒好的傷口，因著皇上這一下，直接裂開。

    好在江淩衍今日穿的是黑色的朝服，血跡並未被皇上察覺。

    “陛下息怒。”江淩衍麵色不變，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陛下莫要因臣氣傷了身子。”

    “你眼裏還有朕嗎？”皇上怒視江淩衍。

    江淩衍又一次道，“臣不敢忤逆陛下。”

    “滾！”

    皇上已然不想再看到江淩衍自己麵前 ，直接將人喝退。

    “臣告退。”江淩衍努力讓自己的腳步沉穩，讓人看不出任何異樣。

    便這樣一路這樣行至宮門口，顧堂已經等在那裏了。

    江淩衍緊繃的心鬆了下來，便往地上倒去。

    “王爺！”顧堂嚇了一跳，一把將人扶住。

    他將人扶上馬車，隻一瞬就下了決心，“去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