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江淩衍從雲落府裏出來後，就遇到在門口候著的顧堂。

    “什麽事？”

    顧堂躬身行禮，“爺，陛下口諭，召您入宮。”

    江淩衍心裏一動，問道，“傳旨的人呢？”

    “已經回去了。”顧堂回道，“是陛下身邊的。”

    江淩衍微微頷首，“走吧。”

    不管皇上在宮裏設了什麽龍門陣，他都得去一趟。

    一盞茶的工夫，江淩衍便到了養心殿門外。

    顧堂身為侍衛，不能進去，便在門口候著。

    殿內。

    隻有皇上一個人在，平日裏伺候的宮人也都遣散了。

    這陣仗，一看就是有隱秘的事情要談。

    江淩衍神色如常的行禮，“臣參見陛下。”

    “起來吧。”皇上隨意抬手。

    江淩衍恭敬問道，“不知陛下召臣前來有何吩咐。”

    皇上狀似隨意的開口，“前兩日的馬球會，你在場嗎？”

    “臣在場。”江淩衍答道。

    皇上冷哼一聲，“雲落當時對子廷不敬，你也都看到了？”

    江淩衍這才明白皇上今日召他來的目的。

    原是為了蕭子廷鳴不平的。

    想到蕭子廷的為人，陰狠記仇，不知在皇上麵前都說了什麽。

    事關雲落，他不由更加憂心。

    可皇上的問話還是要回答，“臣不曾見到雲落對子廷不敬。”

    “當時事發突然，又牽扯到人命，臣隻關注了命案本身，旁的不曾多加留心。”

    “好一個不曾多加留心。”

    皇上嘭的一聲摔下手裏的杯子，“你難道要說子廷跟朕說的話都是假的，都是編造的嗎？”

    “臣不敢。”江淩衍躬身道。

    末了直起身子，試探性的問道，“不知子廷都跟陛下說了什麽？”

    皇上掃了他一眼，“雲落仗著雲家的軍權，當著諸位大臣親眷的麵，威脅子廷放人。”

    他昨日晚間從吳貴妃處得知蕭子廷的委屈後，越發覺得雲家不能再留。

    不然，隻怕會出現第二個林家。

    因而今日才召了江淩衍進宮。

    因為放眼整個朝局，有能力兵不刃血的拿下雲家的。

    就隻有江淩衍一人了。

    江淩衍思忖後，道，“雲家三子被汙蔑，身為他的妹妹，雲落許是心急中，說話失了分寸。”

    “子廷若是氣不過，陛下可下令斥責雲家一番，罰些俸祿，以觀後效。”

    皇上定定看著江淩衍，沒有開口說話。

    一時間，詭異的沉默在養心殿彌漫。

    江淩衍為微微垂目，掩下眼裏的情緒。

    半晌後，皇上 重新開口，隻是以沒了剛才的無所謂。

    他直接吩咐，“你當知朕今日召你來所為何事。”

    不待江淩衍說話，他繼續說道，“朕給你十日的時間讓雲家在朝堂上消失。”

    江淩衍心裏一緊，故作不明白的問道，“陛下的意思是……”

    皇上冷冷道，“不必試探朕的底線，十日後，若是雲家還在，潁川王府便也沒有存在的理由了。”

    江淩衍沉默了。

    皇上這是在逼迫他，讓他在雲家和自己的性命中間選一個。

    他現在若是直接拒絕，隻怕是當即就要被處死了。

    因而隻能先應下。

    “臣領命。”江淩衍躬身道。

    然後又問道，“雲家處置後，不知雲家軍要如何安頓？”

    皇上見他答應了，心裏的氣順了些，問道，“你有什麽想法？”

    江淩衍道，“幾十萬兵馬也不能一並處決，不若選個合適的人領兵。”

    皇上微微頷首，道，“不錯，雲家軍中有官職的，同雲家交往過密的一並處決，剩下的，皆可留下。”

    江淩衍又問，“陛下心裏可有領兵的人選？”

    皇上聞言陷入沉思。

    將朝中的武將在心裏過了一遍，除去皇後黨的大部分人外。

    一時竟沒有合適的。

    隻要還是因為八皇子一派重文輕武，能重用的都是文官。

    武將沒有幾個。

    想來想去，他也隻想到了一個人選。

    “吳元修。”皇上道，“他位列三品武將，當可勝任。”

    江淩衍在心裏冷笑，皇上此舉便是直接向自己表明，要立蕭子廷為太子了。

    原本他並不在意日後的皇位由誰繼承，左右他隻是個王爺。

    不管是蕭子沐還是蕭子廷，隻要是好皇帝，他都會輔佐。

    可眼下，蕭子廷跟雲落，或者說跟雲家的關係並不好。

    若是蕭子廷繼位，隻怕雲家亦不能善終。

    這些想法在江淩衍心裏閃過。

    麵上卻不動聲色。

    他沒有反對，隻是問了另一個問題，“雲家軍人數眾多，又分了幾處軍營，隻吳大人一個將領，恐難以規製。”

    皇上道，“難以規製不是不能規製，總比雲家目無君上的要好。”

    話題又繞會一開始雲落頂撞蕭子廷身上。

    江淩衍下意識解釋，“雲落並不是有心的，想來這幾日，她已然知道自己做錯……”

    “夠了。”皇上不想在聽。

    他冷聲道，“江淩衍，不要忘記你自己的身份，也不要再在雲落身上枉費心機。”

    “她跟你，沒有任何可能。”

    江淩衍頓了下，躬身道，“臣知錯。”

    皇上這才滿意，揮揮手，“下去吧。”

    “臣告退。”江淩衍躬身行禮，從養心殿出來。

    ……

    江淩衍自養心殿出來後，便直奔宮門。

    等在外麵的顧堂見他神色不虞，便知他心情不好。

    出了宮門後，才開口問道，“爺，發生何事了？”

    江淩衍語氣冰冷，“陛下徹底容不下雲家了，命我十天內除了雲家。”

    顧堂心裏一驚，“爺，您準備怎麽做？”

    他心裏焦急不已，又不能直接表露出來。

    他的焦急來自知念，若是雲家不在了，知念亦不能獨活。

    “去子沐府裏。”江淩衍在從宮裏出來的時候，就已經下定決心了。

    當下，能跟皇上抗衡，保下雲家。

    除了他自己外，還需要蕭子沐的助力。

    顧堂遲疑的問，“爺，您這是準備介入黨爭了？”

    他還記得之前王爺說過，不涉黨爭的話。

    江淩衍隻淡淡的說了一句，“我要保住雲家。”

    因為雲家是雲落最看重的，因而也是他要守護的。

    言畢，往蕭子沐府上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