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但求炎夏心不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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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喬竹酒二人及至城判府門前,此地已是人滿為患,高高的石階上站著數排持刀城卒,這些城卒麵色肅然冷冽,為首有一人,雙手高舉一張人麵畫像,顯然是在追索某個通緝之人。
無知百姓們自然不清楚那畫像上的人究竟犯了什麽事,舉著畫像的城卒起初沉默不言,過了好一陣才放聲道:“此人昨夜暗闖城判府,犯下滔天罪過,凡是提供線索的百姓,皆可得白銀千兩,若有知情不報者,當以死罪論處,斬首示眾!”
此言落下,喬竹酒二人隨著百姓們的目光一齊仔細朝那畫像看去,畫像上的人蒙著臉,露在外麵的雙眼刻意被畫師添上了幾筆放光之態,而在此人肩頭,有一隻黑貓蹲坐,雖無完整的容貌,卻也不至於讓人見了無法分辨。
站在人群最後方的喬竹酒看清畫像上的人後,立馬把肩頭不言不語的無常抓了下來塞進懷裏,隻露出它一個小腦袋透氣,遭受“無妄之災”的無常不滿喵叫,前麵站著的百姓聞聲回首,喬竹酒立馬把無常整個塞進衣物之中,衝著那一臉疑惑的百姓友善一笑,繼而目光移開,重新望向前方。
那百姓盯著喬竹酒看了半天也沒瞧出個所以然,回首之際,腦子裏總覺得喬竹酒臉上某個地方似乎在哪裏見過,可具體再想,又琢磨不出個答案來,最後隻能搖搖頭揮散雜亂思緒,把注意力放回到石階上。
喬竹酒眼角餘光確定那百姓沒有察覺出自己身份來後,忙拉著何不孤換了個地方站立,等發布懸賞的城卒喊完話,他們便是聽周遭百姓議論紛紛起來。
聽說了嗎?昨夜城判府裏起了大火!”
大火?燒死人了?”
不知道,反正火勢熏天,早上來時火還沒滅盡呢。”
活該!最好把這些貪官全部燒死!”
你不要命了?!敢在城判府前說這種話!”
沒有銀子買米吃,就算不讓他們砍了頭,早晚也得活活餓死。”
說起銀子,不知你們今早醒來,有沒有在門前撿到……”
你也撿到了?”
哎,你們撿了什麽?”
這裏人多眼雜,咱們回去再說。”
……
刺客入府行凶之事、城判府起火之事、百姓門前拾金之事。
三件事在同一時刻為隴城百姓所知,事有不同,但相近之地便是令所有百姓都大感舒心,暢然歡喜!
然而聽得城判府內大火今日才滅的何不孤此時卻是心神恍惚,他沒想到自己隨手一把火會造出這麽大聲勢。
他明明記得,自己昨夜不放心喬竹酒,故而一直隱蔽在門外暗處靜候,後來他沒等著城判現身,隻見到喬竹酒提著兩個用被褥裹成的包袱出門狂奔,所以就想著點個小火,分散下府中城卒的注意力,隻要有人及時察覺,那火頂多就是燒掉一處房屋。
不曾想,如果百姓們所言為真,那他這把火還真就給他惹上大麻煩了。
喬竹酒見何不孤臉色不對勁,確定四周無人關注他們後,伸手將其帶離城判府前。
暗自決定等管彬、杜莎回返客棧就立即離開隴城的喬竹酒,邊走邊安慰何不孤道:“就算真燒死了人,那也是惡人有惡報,你昨晚自己不也說了麽,做什麽事情隻求問心無愧即可。”
向來沒惹過這麽大麻煩的何不孤哪有心思去聽喬竹酒開解,他腳步不停,言語上卻不吐半字,滿腦子全是萬一讓官府抓住會不會被砍頭的愁思。
回到客棧時,喬竹酒目送何不孤回房關門,而後自己也進了屋裏,從背上取下用布條懸掛負在身後的重劍,輕撫劍身,回念昨夜斬殺隴城城判時的心境,長歎緩壓,即興賦詩道:
劍負在背俠義燃,
誓殺惡徒驅苦難。
無悔雙手沾滿紅,
但求炎夏心不寒。
……
隴城城判府內。
外表看似平靜的城判府,實際上內部已然亂成了一鍋粥,清早大火被澆滅,府中資曆較深的城卒立即組織人手,搜尋城判下落,最終他們在密室裏發現了城判身首異處的屍體,消息傳出,一時間府內人心惶惶,沒有人知道該如何處理後事。
幸虧府內還有幾名頭腦清醒之人,在昨夜與喬竹酒交手未亡者協助下畫出畫像後,他們又分出人手快馬加鞭,前往元州司州大人府上將此事上報,直至如今,壓抑氛圍雖仍存於府內,卻沒有人再像初知城判死訊時那般舉足無措了。
是夜,外出一日的管彬和杜莎回返客棧,杜莎見何不孤未走,臉上掛滿了喜悅的笑容,硬是叫小二再準備了一桌豐盛菜肴招待於他。
酒桌上,杜莎把今日所聞所見逐一講給喬竹酒與何不孤聽,重點自然不外乎隴城城判府遭人縱火行凶一事,尤其是說到那擴散到整座城池裏的凶手畫像時,她那俏臉上流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表情,看的喬竹酒心裏直打鼓。
喬竹酒不是怕杜莎為了區區千兩白銀就出賣於他,他是怕此事會讓杜莎誤會其為人嗜殺無良。
本打算接著敬酒岔開話題的喬竹酒最終也沒能如願,杜莎攥緊了話鋒,美目四顧,若有所指道:“在隴城城判府縱火之人雖刻意蒙麵,但我瞧那畫上人雙眼放光,就像陽光照在玉石上的情境一樣,難不成,這行凶之人把自己雙眼挖去,故意安上了兩顆玉石?還有畫像上的人肩頭有一隻小黑貓,瞧起來還挺惹人喜歡的。”
仍未在昨夜之事陰影裏走出來的何不孤想也沒想便接話應道:“眼會放光,肩負黑貓……傻子都知道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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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如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