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跟意歡一起吃飯啦？”

    岑氏辦公大樓，開完會回到辦公室，岑少封淡淡問跟在身後的張曉琳。

    張曉琳正拿了幾份文件要遞給他，聞言，不禁微微一愣，抬眸看向他。

    “是呀，昨晚和跟意歡一起吃的飯。”也隻是愣了一瞬之後，張曉琳將手裏的文件放到岑少封的麵前，微微笑著點了點頭回答。

    “嗯。”岑少封輕擰著眉心從鼻腔裏發出一個音符，爾後，拿過文件，低頭看了起來。

    “岑總，要是沒什麽事，我先出去了。”看著態度不明的岑少封，張曉琳又恭敬道。

    “昨晚你和意歡分開的時候，沒發現意歡有什麽異常嗎？”看著手裏的文件，岑少封又忽然問道。

    “異常？！”張曉琳有些詫異地看著他，馬上搖了搖頭，“昨晚意歡應該是突然有事，離開的很匆忙，我沒發現她有什麽異常！怎麽啦，意歡出什麽事了嗎？”

    “你覺得，意歡會出什麽事？”忽然，岑少封抬起頭來看向張曉琳，眼眸深邃，一片淡漠，不答反問。

    張曉琳看著他，一下子都有些懵住了，愣了三四秒後才反應過來，眼底，一抹濃濃的失落，情不自禁地劃過，但她卻努力鎮定地微微一笑問道，“岑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看著她，忽而，岑少封又勾唇一笑，繼續低下頭去看文件，一邊看一邊道，“沒事了，你出去忙吧。”

    唐意歡是應張曉琳的約才出去吃飯的，唐意歡選的是唐家的會所。

    那為什麽，邱豐臣會知道唐意歡昨晚會出去吃飯，而且對於時間地點，還清清楚楚，並且，提前買通了唐家會所裏的清潔工，安排好了一切綁架的流程。

    如果是邱豐臣的人從唐意歡離開厲家大宅開始就跟蹤她，才知道了她要去的地方，那麽短短一頓飯的時間，邱豐臣不可能把綁架的一切事宜，安排的這麽密不透風。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提前泄露了消息。

    如果不是厲家有人被買通了，那這個消失的泄露，就一定和張曉琳脫不了關係。

    但仔細想想，張曉琳實在是沒有害唐意歡的理由，況且，她們這麽多年好友，如果要害唐意歡，張曉琳也不用等到這個時候吧。

    所以，岑少封對張曉琳的懷疑，轉瞬即逝。

    看著低下頭去的岑少封，張曉琳眼裏的失落，再次湧起。

    馬上，她答應一聲“好”，爾後，轉身直接出去。

    也就在她轉身的時候，內心翻江倒海，難受的不行。

    上次在車裏發生關係後，岑少封對她說，隻要她願意，他就可以和她在一起，並且對外公開她是他女朋友的關係，並且，願意娶她。

    但在岑少封的心裏，不管怎麽樣，她都是不能和唐意歡相比的。

    否則，剛剛，他就不會為了唐意歡而那麽冷漠無情地質問自已。

    回到辦公室，張曉琳背地著門口深籲口氣，調整好自已的情緒，然後，拿過手機撥打唐意歡的電話。

    可是，手機一直響一起響，卻根本沒有人接聽。

    難道，唐意歡真的出事了？！

    想到這，張曉琳又改撥珠的電話

    另外一邊，一牆之隔的總裁辦公室裏，等張曉琳出去之後，岑少封靠進椅背裏，閉上雙眼，抬手摁了摁眉心。

    第一次，他認真思考他和張曉琳的關係。

    他說過，隻要張曉琳願意，他可以和她在一起，給她名份，甚至是娶她為妻。

    可是，他對張曉琳，到底是愛，還是習慣，又或者是欣賞。

    其實欣賞談不上的，因為他身邊的每一個下屬，都不會比張曉琳差，更何況，張曉琳如今是他的首席秘書，她的工作能力，原本就應該比其他所有的秘書都要出色。

    是愛嗎？

    如果是愛，那他為什麽會為了唐意歡而去懷疑她，質量她，相愛的兩個人，不應該無條件的信任嗎？

    既不是愛，也不是欣賞，那唯一的，就是習慣。

    到目前為止，除了周美靜這個惡魔般的養母，張曉琳是呆在他的身邊時間最長的女人。

    她不僅可以為他處理好工作的事情，也可以為他安排生活裏的鎖事。

    大概，真的就是習慣吧！

    “嗡——嗡——嗡——”

    沉思間，岑少封辦公桌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睜開雙眼一看，是厲墨衍打來的。

    手機那頭的醫院裏，唐意歡太虛弱了，拿著厲墨衍的手機擺弄了半個小時後，就又躺下睡了。

    但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她隻是裝睡，腦海裏浮現的，全是網絡媒體上關於她，還有她和厲墨衍的報導。

    岑少封和厲墨衍自已說的都沒錯，在過去她和厲墨衍結婚後的半年裏，他們非常的恩愛，當她搜索關於她和厲墨衍的消息時，跳出來的，全是她和厲墨衍的恩愛畫麵，還有很多她在江北大學外語學院授課的視頻。

    在她和厲墨衍的那些恩愛畫麵裏，他們郎才女貌，就像天造地設的一對，她能真切地看到自已的臉上洋溢著的，全是小女人的幸福甜蜜。

    那是真的，絕不是偽裝的。

    所以，厲墨衍真的是她的丈夫，而且，他們一直是一對非常恩愛的夫妻，感情好到讓所有的人都羨慕。

    躺在病床上，手被厲墨衍溫暖的大掌一直握著，想著想著，唐意歡不知不覺的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厲墨衍一直靜靜地陪著她，看著她，直到，感覺到真的睡著了，呼吸變得清淺平穩，他才慢慢鬆了她的手，然後，拿了手機出去打電話。

    “墨衍。”很快，電話接通，岑少封平淡的嗓音傳來。

    “早上你跟我老婆是怎麽說的？”厲墨衍斜靠在病房外走廊的欄杆上，心情愉悅地開口。

    “你指的哪件事？”岑少封裝糊塗。

    “嗬”厲墨衍心情好，也不跟他計較，低低一笑善良地提示道，“我兒子是怎麽來的，還有，我是怎麽把意歡娶回家的。”

    “怎麽，意歡自已沒問你？”手機那頭的岑少封也笑道。

    “我老婆要是問我了，我還問你幹嘛？”厲墨衍揚眉道。

    “我說，那晚你剛從國外回來，我們兄弟幾個聚在一起，都喝多了，意歡自已也喝多了，走錯了房間，事情就這樣陰差陽錯的發生了。”岑少封言簡意賅地回答。

    ——喝多了。

    倏爾，厲墨衍又勾唇笑了，追問道，“那之後呢？”

    “之後你就瞞著我追求意歡啊，你自已幹過些什麽事，難道不記得，也失憶了？”岑少封笑罵道。

    失憶前，唐意歡和厲墨衍好的跟連體嬰兒似的，就算是現在唐意歡失憶，徹底忘記了厲墨衍，他也不可能再改變什麽。

    與其傷人傷已，不如成全好兄弟。

    “書維呢？”厲墨衍心情更好地追問。

    手機那頭，岑少封低低一聲嗤笑，“我告訴意歡，她一直都知道孩子是你的，至於其它的，你就自已編吧。”

    厲墨衍勾唇，笑，頷首道，“好，謝了。”

    手機那頭，岑少封沒有再說什麽，直接掛斷了電話。

    厲墨衍斜靠在欄杆上，收起手機，微眯起深邃的黑眸，回想昨天發生的一切。

    昨天知道唐意歡被綁架之後，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怎麽把唐意歡救回來，後來救回了唐意歡，看到她被折磨成那樣，他又陷在巨大的痛苦自責裏，隻想守著唐意歡，完全沒有心思去思考其它的。

    現在，傷雖然都還在唐意歡的身上，但是，至少她現在的心裏沒有留下任何的陰影，人也跟以前沒有什麽不一樣，厲墨衍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現在，邱豐臣死了，參與綁架唐意歡的所有人，也都被關押了起來，白可馨更是被他折磨的半死不活。

    那現在，他必須要查清楚，是誰把唐意歡去唐氏會所和張曉琳一起吃晚飯的消息透露出去的。

    唐意歡和張曉琳一起去會所吃晚飯，唐意歡隻告訴了他，厲家的其他人雖然知道唐意歡要出去跟張曉琳吃晚飯，可是，唐意歡並沒有說去哪。

    唐意歡上車後，才告訴司機，她要去唐氏旗下的會所吃飯。

    既然他沒有泄露過唐意歡的行蹤，唐意歡自已更沒有泄露過，那把消失泄露出去的人，是誰？

    “淩豐。”想到什麽，厲墨衍的眸子，倏爾沉了下去，戾氣翻湧。

    “厲總。”一旁，淩豐立刻向前兩步。

    “會所的那個清潔工，有沒有交待清楚，邱豐臣是什麽時候聯係她的？”眯著黑眸，厲墨衍沉聲問道。

    “有，是在昨天下午五點二十分的時候，邱豐臣讓人綁架了那個清潔工的兒子，然後打電話給清潔工，用兒子威脅她合謀綁架少夫人。”做事專業又心思縝密的淩豐立刻回答道。

    “那少夫人昨天是什麽時候出門的？”厲墨衍黑眸沉沉地又追問。

    他記得，他昨天出門的時候，將近下午六點了，唐意歡在他之後才出的門。

    也就是說，唐意歡要去會所跟張曉琳吃飯的消息，是一早就有人透露出去的。

    “昨天少夫人出門的時候，大概是下午六點三十分的樣子，七點過五分到達的會所。”淩豐又馬上回答道，時間精確。

    毫無疑問，消息是一早就有人透露出去的。

    一開始知道唐意歡要跟張曉琳去會所吃飯的人，除了唐意歡，就是張曉琳。

    而昨天唐意歡跟他提過，是張曉琳主動約的她，張曉琳約她的時候，大概是上午十點的樣子。

    也就是說，唐意歡答應了張曉琳晚上出去吃飯後，消失就被泄露出去了。

    “給我去查張曉琳昨天跟誰接觸過，做了些什麽，以及所有昨天下午五點二十分之前跟她有過接觸的人。”一瞬的沉吟之後，厲墨衍吩咐道。

    聰明專業如淩豐，自然明白厲墨衍的意思，立刻點頭答應一聲“是”，然後轉身去辦事。

    岑氏辦公大樓。

    張曉琳給珠打電話，第一個沒接，過了一會兒之後，她又深度了一遍。

    這一次，珠接了。

    “曉琳，有什麽事嗎？”對於張曉琳，珠始終是溫和慈愛的。

    “阿姨，我打不通意歡的電話，是不是她出什麽事了？”張曉琳直接問道。

    “嗯，意歡昨晚被綁架，現在正在醫院。”醫院裏有厲墨衍守著，這會兒，珠正在回唐家的路上。

    “什麽？意歡被綁架了？”張曉琳驚訝，一瞬之後，馬上又問道，“阿姨，意歡在哪家醫院，我去看看她。”

    “在時濟醫院，不過，意歡患上了選擇性失憶症，把過去三年半發生的事情都忘記了。”珠毫無隱瞞地道。

    “選擇性失憶？！”張曉琳更加驚訝了。

    三年半前？！那會兒，不正是唐意歡和岑少封感情最好，厲墨衍還沒有出現的時候嗎？

    那岑少封會不會

    “嗯，選擇性失憶，書維和墨衍都不記得了。”手機那頭的珠點頭道。

    “那意歡肯定還記得我。”莫名地，張曉琳特別想現在就去看看唐意歡的狀況，“阿姨，我現在就去時濟醫院看意歡，您先忙，我掛了。”

    話落，不等珠回應，張曉琳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手機那頭，珠原本想跟張曉琳說，暫時別去看唐意歡，不過，看張曉琳這麽關心唐意歡，火急火燎地這麽快掛斷電話，她也就作罷了。

    張曉琳掛斷電話，看了看腕表，馬上就是中午休息時間了，時濟醫院離岑氏也不遠，所以，她沒有跟岑少封打招呼，自已直接立刻去了醫院。

    匆匆趕到醫院，在離唐意歡的病房還有十幾二十米遠的時候，張曉琳卻被保鏢給攔住了。

    她說明身份和來意，保鏢卻仍舊不放行。

    “這樣吧，你們進去通報一聲，我在這裏等，行嗎？”見自已說明了身份，保鏢卻仍舊不放行，張曉琳隻好跟保鏢商量，“如果知道是我，我相信厲總不會不讓我去看意歡的。”

    “好，那你請稍等。”保鏢也知道，張曉琳是唐意歡的好朋友，所以，遲疑一下之後去匯報。

    厲墨衍交待了，除了厲家和唐家人還有專門的醫護人員外，其他任何人，沒有他的允許，絕不能放進唐意歡的病房。

    病房裏，唐意歡和厲墨衍正在吃午飯。

    雖然唐意歡身上遍布外傷，可是，她的胃口不錯，而且來者不拒，厲墨衍給她夾的，她統統都吃了下去。

    唐意歡不再排斥自已，而且心情又不受綁架事件的影響，厲墨衍的心情不知道多好。

    心情好，自然胃口就好，唐意歡又坐在眼前，看著她吃，他吃什麽都是香的。

    兩個人吃到一半，保鏢進來匯報，說張曉琳來了，現在正在外麵等著。

    “張曉琳，她不是我的大學同學嗎？”保鏢話落，唐意歡看著厲墨衍問道。

    她記得清楚，在大三的上半學期前，張曉琳和她的關係都一直很一般，關係好起來，是從大三的下學期開始的。

    剛好，大三下學期，她開始跟岑少封交往。

    “嗯。”厲墨衍無比寵溺地點頭，看著唐意歡，伸手過去，溫熱幹燥帶著微微粗糲的指腹，無比輕柔地落在她的嘴角，為她拭去那裏的些許湯漬，柔聲問道，“要見嗎？”

    看著他伸過來的手，鬼使神差的，唐意歡居然沒有避開，隻是，在他的指腹落下的時候，抑製不住的，她的心跳開始加速，慘白的小臉上，也迅速染上幾許緋色來。

    厲墨衍看著她羞赧的可愛小模樣，心情好的一塌糊塗。

    “嗯，見見吧！”在厲墨衍收回手後，唐意歡趕緊低下頭，窘迫地一邊往嘴裏塞了顆青菜一邊點頭回答。

    “好，我去請她進來，你繼續吃。”話落，厲墨衍放下碗筷，轉身出去。

    外麵，張曉琳等了一小會兒，看到厲墨衍居然親自出來走向自已，內心，湧起一抹忐忑來，不過，她卻努力讓自已看起來一切正常。

    “厲總。”等厲墨衍走近了，她微微笑了笑，跟以前一樣打招呼。

    雖然她跟意歡是閨蜜，可是，她卻怎麽都靠不近厲墨衍，厲墨衍對待她的時候，態度永遠是淡漠的，目光裏不帶一絲的溫度。

    她和厲墨衍，每次給她的感覺，都是他們兩個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

    厲墨衍高高在上，睥睨眾生，而她卻隻是普通的一隻螻蟻。

    “沒想到張小姐這麽關心我老婆，這才快就來醫院看她。”厲墨衍走過去，性感的唇角似笑非笑地一勾，意歡難明地淡淡開口。

    “我也是從岑總那兒知道意歡出事的。”張曉琳努力平靜地笑笑，“厲總，意歡現在怎麽樣，還好嗎？”

    “我老婆現在挺好的。”厲墨衍麵無表情地頷首，即刻又話峰一轉道，“不過，呆會兒張小姐見到我老婆，除了你和我老婆之間的事，其它的，我希望你能不說，則不說；又或者是，什麽都不說。”

    張曉琳看著厲墨衍，完全猜不到他的心思和他話裏的用意，微微一瞬的遲疑之後，她點頭一笑，答應一個“好”字。

    “那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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