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衡停了下，又故意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道：“我們林府，最後都會是贏家！”

    話語看似不經意，卻是早就打算好了。

    林玉婉聽他這一番話，怒從心生。

    她終於再也忍耐不住，冷冷地抬頭直視他：“哥哥這樣做有沒有想過，他日倘若是二皇子得勢，我怎麽辦？”

    “若是太子殿下笑到最後，那二妹妹又該如何？”

    自古成王敗寇，他們這些敗者的妻女自然是沒有活路的。

    林玉婉經過上一世，對這些再明白不過，也因此愈發覺得，林清衡的想法讓人太過寒心。

    將自己的親人當做博弈的棋子，卻從來不考慮她們這些棋子本身的安危，甚至於當麵把算計告訴她，讓她舍棄自己為他出生入死。

    林玉婉的怒氣在林清衡看來有些沒有道理，他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麽錯的，直起身子，仰著頭，一臉傲然。

    “你們都是林府的女兒，所做的事，所走的路，所在的每一個人，自然是要物盡其用，將利益最大化。”

    侃侃而談，仿佛在談著什麽家國天下的大事。

    林玉婉眉頭越皺越深，縮在袖子裏的手，第一次攥成了拳，心口一陣陣的抽痛。

    “那……”她嗓音沙啞，“你就不考慮我們的幸福了？”

    本以為林清衡多少對她們是有些感情的，更沒曾想卻是打著這樣的算盤。

    她一直隻覺得杜氏冰冷自私，如今看來林清衡也是一樣，這林府的每一個人都無情至極。

    林清衡對林玉婉如此衝動的態度也有些不滿，語氣冷了下來：“你們的幸福？林府生你們養你們，如今到了你們報答的時候，你還想要自己的幸福？”

    “我告訴你，我是你的兄長，我與祖母的決定是你永遠都不能違抗的，讓你做什麽你就乖乖去做，不要如此忘恩負義，不懂得知恩圖報！”

    林清衡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看林玉婉：“從前我覺得你乖巧懂事，現在怎生如此伶牙俐齒，還想些不現實的東西？”

    不現實？

    林玉婉唇角的冷笑慢慢平複，再無一絲表情。

    氣氛就這麽冷凝下來。

    林清衡發泄完自己的怒氣，轉念一想，還得靠林玉婉維護與太子的關係，他又不由得歎了口氣，故作溫和：“你想法也不要太極端，太子對你很好，你嫁到太子府不會不幸福的，隻會越過越順遂。”

    “你盡管聽我的，好好與太子相處，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自認為十分貼心的又囑咐了一句。

    林玉婉直接回他一個冰冷不屑的眼神：“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吧，再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這是她第一次在林清衡麵前露出如此模樣，林清衡尚沒反應過來，她就已經走遠。

    他隻是冷笑一聲，再不滿意又如何，隻要是林府的人，就隻能為林府辦事。

    將來他做家主，林府就是林玉婉的娘家，林玉婉不還是要求著他護著她。

    可笑。

    這頭，林玉婉氣匆匆地從林清衡的書房裏出來，頭也不回的就往琉璃閣走。

    錦瑟匆忙跑著追上自家小姐，喘著粗氣：“小姐您怎麽了，是不是跟大少爺吵架了？”

    她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自家小姐第一次氣成這樣，自然也不會為林清衡說話：“大少爺也太過分了，要不奴婢去告訴老夫人？”

    林玉婉搖搖頭，製止了小丫鬟。

    告訴杜氏又如何，橫豎蛇鼠一窩，總歸沒個好東西。

    兩人直接回了林玉婉的房間，林玉婉就讓錦瑟出去。

    錦瑟還有些擔心，張張口，還是關上了門。

    “小姐，您萬事想開點，奴婢就在門外候著。”

    房間內陷入了安靜，林玉婉靜靜地坐在桌邊，心頭煩悶。

    想起林清衡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覺得無比諷刺。

    什麽林府的榮耀，不過是為了自己的仕途而已，說得冠冕堂皇，到底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自私。

    一下午的時間，林玉婉都沒有出房門。

    錦瑟跟夏蓮擔憂的不得了，想讓瑩兒去告訴梅長風，讓梅長風來哄哄林玉婉。

    瑩兒卻不以為意，覺得林玉婉內心太過脆弱，推脫說梅長風不在將軍府，過不來。

    如此女子，還是早些與主子斷了好。

    她心中默默想著，又給林玉婉記了一筆。

    直到傍晚時分，林玉婉才出來。

    天色尚未完全黑，整個琉璃閣卻是靜悄悄的，知道自家主子生氣，誰都不敢出一口大氣。

    直到外麵傳來下人的通報聲，送進來一封帖子。

    林玉婉接過帖子，打開看了兩眼，就直接讓夏蓮吩咐，準備馬車，帶著她就出了門。

    總歸是林清衡也不管她死活，她也不必顧著林府的規矩，什麽不許早出晚歸的，通通無所畏。

    馬車之上，夏蓮左右側問，總算是從林玉婉的話風中得到了一些信息。

    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她也氣得夠嗆，直接熄了勸慰自家小姐的心思。

    兩人一路到了翡翠閣，進了雅間。

    裏麵，沈雲秋正坐在首位上，青衣長袍，墨發披散，含笑望著林玉婉。

    他態度柔和，周身散發出一股溫暖的氣場，不自覺地就讓人心頭平靜下來。

    林玉婉歎了口氣，自顧自的坐下也不和他客氣，拿起桌子上的點心嚐了嚐。

    “你這裏的點心一向好，比我院子裏的都要強許多。”

    她語氣嘲諷。

    事實上這點心隻是沈雲秋在街邊隨手買的，怎麽能比得上林府嫡女院子裏的配置。

    沈雲秋抿了一口茶：“在家裏受氣了？”

    林玉婉挑了挑眉，沒有做聲，也沒有正麵回答。

    沈雲秋又道：“凡事想開點，你氣股股的樣子雖然好玩，但不好看。”

    沒有女子願意被說不好看，林玉婉也不意外，她有些不好意思，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神色。

    “這就對了……”看著女子的小臉恢複往常的光彩，沈雲秋進入正題，“知道你最近對付黎貴妃，我也著人留意了一下……我的人最近攔下了一筆地方官員送給國舅府的百兩黃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