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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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華樓都關門四天了,這是不是再也不開了?”街頭婦人一邊擇著菜,坐在髒亂的小巷子裏,一邊互相低著頭,嘰嘰呱呱的討論著。

    “可不是嘛,可能是對麵那個叫啥子白色月光的樓搶了生意,開不下去了。”說話的婦人粗布麻衣,住的也是髒亂的小巷子,說話帶著一口標準的香港口音,“這種地方,不開就不開了,沒啥子好可惜的。”

    “說的也是。”

    春華樓的關門,沒有讓任何一個人在心裏覺得惋惜,也沒有讓整個香港改變什麽。

    唯一不同的是,這可能是改變顧安然命運的一件事情,這件事情辦好了,孫媽媽會下意識的選擇依賴她,相信她,可若是這個事情不成功她就會同春華樓的姑娘們一樣,不要想著回北京,奪回顧家。也不要想著給周涼好報仇,不要想著去找她爹爹的死因。

    什麽都不用想,她會死在香港。

    顧安然當著孫媽媽的麵給每個姑娘一個個的上妝,有些兒時候新鮮感不是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洋人的東西未必就很好,中國的曆史源遠流長,博大精深,其實顧安然更加喜歡中國本土的情懷。

    隻是,現在的人都往前看,沒有人往後瞧一瞧。

    顧安然根據古典的記載給一個姑娘畫了一個唐朝的花鈿,眉目之間就多了幾分色彩,又將她的頭發微微挽起,一根木釵簡單又慵懶,身上鬆鬆垮垮的半套著一件露肩的袍子,欲拒還迎,欲語還休。

    人都有愛美之心,空氣中沉默了幾秒,幾個姑娘熙熙攘攘的湊了過來,拉著顧安然給她們描眉化妝,顧安然知道像她們這種人最後最好的結局就是找一個人嫁了。

    上海的唐傾夏就是這種出身,但是她有手段也有靠山,現在躋身上流社會,但是這種社交手段,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的,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如此的野心。

    如今在這裏的姑娘無非就是圖一個安穩,希望自己可以存點銀錢,以後也好留著給自己養老,畢竟,青樓女子對於大多數男子來說就是一個消遣的玩意兒,在這個還是男權觀念很重的年代,不會有人把她們當成活生生的人,在這種地方賺這種苦命錢的人。

    同時,也不會有人願意娶她回家。所以,此時此刻給她們打扮的漂亮的顧安然,不過是讓她們趁著自己改貌美年輕的時候,可以多拿幾塊小費,以後也算是有條出路了。

    孫媽媽看了一眼各具特色的姑娘們,點了點頭,著實滿意她們如今的妝容,心裏也有一些兒隱隱衝動,想讓顧安然給她畫個妝,可是她知道如今更重要的是春華樓的事情,她開口問道,“漂亮是漂亮,可是光靠著這張臉就能和對麵那樓競爭?”

    顧安然搖了搖頭,她緩緩說道,“與其靠著美貌,不如靠自己的本事,現在的姑娘們有些兒唱曲好聽,有些兒會彈琴,有些兒說話甜,有些兒會寫字,這些都要好好的利用起來。”

    顧安然帶著孫媽媽走到了春華樓的大廳裏,指了指最中間的位置,她已經讓人在那裏搭了舞台了,周圍有觀眾席,從二樓的包廂往下看同樣看得到,“奢靡之音,舞樂之樂,在這裏都可以看到,有些兒姑娘不需要每天都接客。”

    顧安然一字一句都與孫媽媽解釋,“俗話說,物以稀為貴,這句話怎麽利用才好?首先客人要稀,其次,姑娘要貴。”

    顧安然一邊帶著孫媽媽參觀著如今春華樓的布局,一邊繼續說道,“人家說,開店接的是四方來客,但是我們的這個店比較特殊一點兒,就像是最低等的販夫走卒,我們不接。中等的階級我們接一半,我們要告訴香港的所有人,春華樓不是想進就能進的。”

    顧安然也不是想要階級歧視,主要是,在這個年代,在這種地方,她不得不依著現實好好的分析,“這樣,剛開始就會讓人產生好奇心。他們就會在春華樓閉館多日之後,好奇春華樓有什麽新花招,而我們每天的主題都要不一樣。第一天如果是大唐風華,第二天就可以是宋朝儒雅。讓他們每天都好奇,習慣性的每天都來。”

    顧安然偷偷拿眼觀察著孫媽媽的情況,發現孫媽媽此時此刻正聽得入神,她稍稍的有些兒放心下來了,於是繼續說道,“所以這個消費,如果不是上層的人基本就會消費不起。春華樓的檔次如果上升了,那麽也就不存在對麵的白色月光會不會比的過的情況了。”

    “至於姑娘們為什麽不能每天都接客,打個最簡單的比方,比如說孫媽媽你最喜歡吃的是糖醋排骨,但是如果每天飯桌上總是出現糖醋排骨,慢慢的你就會連看都不看它一眼,因為你已經習慣了飯桌上有它,但是不會去吃。可是如果你是十天半個月吃一次,你就會保持一定的新鮮感。畢竟排骨可以糖醋排骨,也可以紅燒排骨。”顧安然的解釋通俗易懂,孫媽媽一下子就明白了,她不得不承認顧安然確確實實很有頭腦。

    那個時候冒險買下顧安然不過也是為了緩解春華樓的危機,現在反而覺得自己撿到寶了,孫媽媽點了點頭,再一次確認,“明天就重新開門了,你有把握嗎?”

    顧安然堅定的點了點頭,這個把握必須要有,不單單是為了春華樓,春華樓的死活說到底和她沒有半毛錢關係,她主要是為了自己,“有。”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給孫媽媽吃了一顆定心丸,孫媽媽胖胖的臉一笑,肉都疊在了一起,她緩緩說道,“既然如此,那有空也幫我畫個妝不?”

    這句話就像是對顧安然的一個肯定,顧安然的笑掛在了臉上,她淡然的笑了一聲,緩緩說道,“自然可以。”

    這就像一個賭,不賭你永遠不知道自己可以獲得什麽,不博不把人逼到絕境,你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可以做到什麽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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