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劉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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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波手裏拿了隻火把,為了表達誠意,楊波還特意把腰間的長刀也摘下。
    這廟可真夠破的,四麵漏風,連屋頂上的椽子都有不少耷拉下來,彎彎曲曲地吊在頭頂,看著都讓人瘮得慌。
    若是這廟塌了,死在這裏,豈不冤死?
    嚓,嚓,嚓...
    對麵來人了,那人一身黑衣,火把光亮之下,鬼影一般,看不清麵目。
    “對麵可是劉二?”楊波揚了揚手裏的火把,問道。
    來人把頭往上抬了抬,並不答話。
    這算怎麽回事兒?楊波提高嗓門,再問:“來人可是劉二,我是楊波。”
    “公子,小心有詐..”是王冰淩的聲音,像是從屋頂傳來。
    王冰淩這是要幹嘛,上房揭瓦嗎?
    那黑衣人突然一抖衣衫,腰間哧哧冒著火星,尼瑪逼啊,人體炸彈啊。
    楊波大驚,想要往後退,身體卻似僵住了一般,動彈不得,直覺眼前一個黑影閃過,接著便是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楊波嗅到玫瑰花香皂的味道,身體便如柳葉一般,飛到半空中,然後又重重落下,眼前一黑...
    待到楊波醒來,發現有人正往他嘴裏灌水,睜眼一看,是楊若菲。
    “若非?發生了什麽事兒?冰淩兒呢?”
    說著話,楊波記起來,當時發生了爆炸,是王冰淩在最後時刻推了他一把。
    這麽說來,是王冰淩救了他?楊波急切要知道王冰淩現在的情況。
    楊若菲卻是不理會,一隻手在楊波的胸前摸來摸去,奇道:“這是什麽東西?硬梆梆的。”
    這丫頭簡直沒心沒肺,都這時候了,胡鬧個什麽?
    楊波身上著的是黑金軟甲,楊波敢於前去見劉二,這東西也給了他不少底氣,不過,楊波現在沒心情跟楊若菲說這個。
    楊波瞪眼道:“冰淩人呢?受傷了沒有?”
    楊若菲生氣了,掏出那左輪手槍,在楊波眼前晃了又晃,鼓起腮幫子,咬牙切齒地叫起來:“楊波,是我救了你們兩個,怎麽你們個個睜開眼,都衝我瞪眼睛啊?”
    “你救了我?”楊波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
    “錯,是救了你們兩個,你們倒好,一個連傷口都不讓我看,一個睜眼就對我大喊大叫,你們有沒有良心啊?”
    “...”
    不過,從楊若菲獻寶似的敘述中,楊波終於明白,如果不是楊若菲及時出現,並用手槍擊斃了兩個前來補刀的,他和王冰淩真就死在那破廟裏了。
    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昨晚,那個人體炸彈,當場就炸死了,楊波和王冰淩躲過了爆炸,卻沒能躲過上麵墜落下來的屋頂,被埋在瓦礫之下,另外兩個黑衣人趕過來,正要補刀,楊若菲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果斷用手槍將那兩人擊斃。
    方立春見廟裏傳出爆炸聲,情知不妙,火箭炮一陣轟,把那間民房摧毀,炸死了不少人,可無論活人還是死人,經確認,沒有一個是劉二。
    劉二仿佛人間蒸發了。
    “當時的情況萬分危急,你們被埋在瓦礫堆裏,隻剩下個腦袋露在外頭,冰淩姐還受了傷,動彈不得,若不是我出手相救,你們早讓閻王帶走了,怎地?你不信?不信可以去問冰淩姐姐呀...”
    楊若菲說得眉飛色舞,活靈活現,楊波猶自半信半疑,他得去找王冰淩,掙紮著要下床去。
    雙腳剛落地,楊波疼得幾乎要跳起來,撩開褲腳一看,兩隻小腿腿杆子上鼓起雞蛋大小的包,上麵已經抹上了藥膏,還是能看出烏青吳青的。
    “那是皮外傷,我跟你說,我爹在雲南貴州都打過仗,我小時候見得多了。”楊若菲又吹上了,又道:“你若是能挨住疼,去見她也沒事,橫豎她就在隔壁。”
    楊波坐在床沿上,這才開始四下打量。
    有桌子,卓上文房四寶,有椅子,椅子是太師椅,牆壁靠著書櫃,書櫃裏書不少,這裏是書房,縣衙?
    楊波歇了一氣,忍住疼,起身往外走,楊若菲伸手扶著,嘴裏嘟嘟囔囔,“冰淩姐姐受了傷,傷在胳肢窩,自己胡亂抹藥,能好利索麽?不讓我看?衝我瞪眼睛?跌打損傷哪樣我沒見過?我爹都誇我聰冰雪聰明..”
    楊若菲一路嘮叨個不停,楊波聽得一個頭兩個大。
    後來楊波了解到,楊若菲還真不是吹牛,小時候在雲貴川長大,說話都帶著股川味,娘又死得早,野得很,最喜攀高爬地,跟個孫猴子差不離,跟她爹囫圇吞棗,學了不少東西,一般的跌打損傷,還真難不倒她。
    相比之下,楊度就斯文多了,不過也有可能是裝的,畢竟漕運總督家的大公子,不斯文一點,別人也笑話不是?
    王冰淩似乎在發燒,臉色蒼白,情況很不好,這讓楊波擔心起來。
    好不容易,支開了楊若菲,王冰淩期期艾艾地說了,“楊波,我的傷有些..棘手,你幫我看看。”
    “這..”楊波知道她的傷口位置敏感,楊若菲其實更合適。
    “我都不在意,你倒在意了?”王冰淩兩眼一瞪,楊若菲說得沒錯,王冰淩真就喜歡瞪眼睛。
    王冰淩褪下衣衫,裸漏了上半身,霎那間,春光無限。
    這回楊小波還算識趣,沒有太激動,楊波倒是認真在檢查,傷口從胳肢窩到左胸,約二寸,像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撩了一下,雖然沒有傷到主動脈,但是傷口很深,隻是抹藥,怕是不成。
    “還是得找軍醫來縫合一下,隻是沒有麻藥,會很疼。”楊波不無擔憂地說。
    軍中有兼職的大夫,可以做些簡單的縫合手術,這還是拜馬道長所賜,是他最先使用羊腸線和酒精,之後又在遼東軍推廣,如今已經很普及了。
    王冰淩聞聽要找軍中大夫來醫治,臊紅了臉,死活不肯,“你來。”
    “我沒做過啊。”楊波連連搖頭。
    可王冰淩寧願不做,也不肯讓軍醫來做,楊波無奈之下,隻好招來酒精,針線,楊若菲給打下手,這次王冰淩倒沒反對。
    可做的過程中,楊波的手抖個不停,王冰淩疼得死去活來,楊若菲實在看不過眼。
    “楊波你也不信我?”楊若菲小嘴兒撅得可以掛油瓶了。
    楊波大汗淋漓,實在沒辦法了,隻好同意讓楊若菲做。
    未曾想,楊若菲動作麻利,三下五去二,便弄好了,雖然她也沒做過,可人家有一雙巧手,楊波自歎弗如。
    “都說你是神,難不成我比神還要強三分?”楊若菲自問。
    楊波感覺他被嫌棄了,嫌棄就嫌棄,王冰淩的傷能好就成。
    接下來,王冰淩有傷,隻能靜養,楊波的腿腳也不利索,隻能呆在縣衙,處理公務。
    一晃,好幾天過去了,盱眙來了個不速之客,徐驥的大兒子,徐爾覺。
    “爾覺,你不是在黃橋鑽研農事的麽?”
    “楊兄,已經有成果啦。”徐爾覺從懷裏掏出件物事,劃了根兒火柴點燃,吧嗒吧嗒抽了起來,很陶醉的樣子,“這可是好東西,抽上一口,感覺就像是個神仙,你要不要來一口?”
    旱煙袋?
    原來,徐爾覺在黃橋發現有人種植煙葉子,當地亦有不少人抽旱煙袋,閑著無聊,也試著抽上幾口,便上癮了。
    “盱眙地方大,你讓人種煙葉子,保證比花生來銀子快。”徐爾覺拍著胸脯,說道。
    楊波又不是瞎子,他早看到大明有人在抽旱煙袋。
    後世而來的他,更是明白,煙草是個搖錢樹。
    後世的搖錢樹,不見得現世是搖錢樹,楊波追求的是壟斷利潤,煙葉子,楊波顯然壟斷不了。
    過濾嘴兒,需要用到石化技術,暫時沒戲。
    做雪茄?那東西又粗又大,除了後世美帝紅脖子沙雕之外,誰會把那東西玩嘴裏塞?含蓄內斂的種花家沒這個土壤。
    更何況,一想到,一堆大老爺們擠在一間屋子裏開會,吧嗒吧嗒抽這旱煙袋,滿屋子煙霧繚繞的樣子,楊波腦袋都要炸裂。
    楊波興味索然,徐爾覺很失望。
    兩人就這麽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著,隔壁的王冰淩還在受苦,好在,楊若菲正陪她說話呢,兩人現在很親密,儼然成閨蜜了都。
    楊若菲聽說手槍可以有個槍套,便找人做了一個,今日便把手槍裝在槍套裏,斜掛在腰間,來跟王冰淩顯擺了。
    “冰淩姐姐,瞧我這行頭如何?美不美?像不像木蘭?”
    楊若菲換回了女式兩截裝,上麵是青色小襖,下麵葛布淡色長裙,再掛上把左輪手槍,王冰淩實在無眼看。
    “木蘭沒有左輪手槍,如何比得上你?”王冰淩不敢笑,笑就傷口疼。
    “那是。”楊若菲取出手槍,在手裏玩槍花,突然問道:“冰淩姐姐,楊波有沒有送你一隻?”
    “這槍攏共隻有五隻,隻有石廟的女子才有,我可沒那資格。”
    “不對啊..”楊若菲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奇道:“我非石廟女子,為何楊波要送給我?”
    王冰淩憋得好難受,她不敢笑,笑就傷口疼,“那你得去問楊波了。”
    “哼,我這就去找楊波,問個清白。”楊若菲來氣了。
    楊波正在寫信函,徐爾覺正在抽煙袋,楊若菲闖了進來。
    “楊波,我非石廟女子,為何送槍給我?這槍我不要,還給你。”
    楊波接過槍,詫然,說道:“這槍是梅仙兒的,也沒說送你呀。”
    “我救了你的命,一隻槍你都不舍得送我?”楊若菲叉腰,大怒,一把又將手槍奪了過來,“這是我的..”
    徐爾覺看著這一幕,眼睛都直了,煙袋也不抽了,好一個刁蠻的古典美人兒。
    “這位是?”
    “總運總督楊一鵬大人的女公子,楊若菲。”
    徐爾覺撂下煙袋,躬身施禮,“失敬,失敬,小可禮部尚書徐光啟大人之孫,徐爾覺見過楊姑娘。”
    “什麽你不上樹?是爬樹吧,本姑娘最善爬樹,你要不要爬?”楊若菲瞥了一樣徐爾覺,丟下一句,便往外走。
    徐爾覺像隻聞到腥氣兒的貓,趕緊跟了上去,不大一會兒,卻是一瘸一拐地又走了回來。
    楊波正要開口詢問,陶世清進來稟報,縣衙門外有人求見。
    “是誰?”楊波問。
    “劉二。”陶世清走近楊波,耳語道。
    楊波聞言大驚,一下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