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意外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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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度是被王冰淩一腳揣下河的,嗆了一肚子渾濁的河水,被人拎上來,便癱倒在甲板上,大吐特吐,恨不能把苦膽都吐出來。
    好不容易喘過起來,神色淒惶地四下打量。
    王西銘正靠在船幫上,身上濕漉漉的,麵如死灰,奄奄一息的模樣。
    “王叔,你沒事吧?”楊度爬起來,在王西銘的身邊坐下。
    “老了,一把年紀,老夫今次可遭罪了。”
    王西銘一陣哀歎,他都五十多歲了,這一遭,幾乎要了他半條命。
    楊度隻能盡量說些寬慰的話,可無論說什麽,人家也聽不進去,畢竟還有更壞的結局在等著他。
    楊度瞧向官船,大火還在燒著,照亮了半邊夜空,周圍的船上也有了動靜,岸上也開始有人流向官船靠近。
    “王叔,你覺得那夥人到底是什麽來路?”
    王西銘沒有吱聲,隻是絕望地搖頭,這時候,小船後麵一陣騷動,王冰淩像個落湯雞似的,也被人拉了上來。
    “王..老板..”郭千擔吃吃叫了聲。
    王冰淩是女扮男裝,這他知道。
    可這會兒,王冰淩衣服貼在身體上,胸前山高水低的,凶相畢露,哪裏還有一絲男人的模樣?
    嘴唇上的那抹小胡子也不見了,明軍胖襖也不知所蹤,臉白如紙,活脫脫一個我見猶憐的美貌女子。
    郭千擔嘴上叫著老板,心裏委實覺得別扭。
    “少廢話,立刻開船。”
    王冰淩聲冷若寒冰,抖了抖身體,水嘩嘩往下淌。
    官船在熊熊燃燒,岸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黑燈瞎火的,官府的人不會來得那麽快,得趕緊離開。
    郭千擔隻好閉嘴不言,心裏鬱悶至極。
    王冰淩登上官船不久,他就聽到船上打起來了,王冰淩一個人身單勢孤,他也想帶人上船,可王冰淩沒給信號,繩索也沒拋下來,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岸,也從跳板上攻上去,就聽到王冰淩大聲喊‘著火了’,隻好打消了念頭,王冰淩這麽喊,說明局麵還在她的掌控之中,貿然上去,就是故意抗命了。
    郭千擔招呼眾人掉頭南下,南下是順流,掛上滿帆,不用劃槳,輕舟快行,明天一早便能趕到目的地,雙溝集。
    雙溝集離鴨陳口不遠,那裏有一條河溝可往東行船十幾裏,然後棄船登岸,徒步向東五裏許,便到了沂河,沿沂河北上,可抵沂蒙山區,據說顧遂的叛軍就在那一帶活動,把王西銘送到顧遂手上,此次行動便大功告成。
    可惜,郭千擔隻跑了個龍套,完全沒有立功的機會。
    他的人是來幹活的,還沒出手,事情就這麽結束了,這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說出去都丟人。
    王冰淩可不管郭千擔心裏在想什麽,甩開眾人,探頭朝前甲板那邊張望,見楊度和王西銘都還活著,心裏鬆了一口氣。
    那麽,問題來了...
    她是女扮男裝,經河水一泡,妝都給洗掉了,沒辦法再瞞下去了,楊度認出她,該如何是好?
    來時走得急,連件換洗的衣衫都沒帶,更不用說梳妝的工具,就算帶了,船上地方小,也施展不開啊。
    衣衫濕漉漉的,這麽穿著,極不舒服,隻能先忍著。
    王冰淩獨自一人走到右邊沒人的地方,指望風把濕衣快點吹幹.
    這個時節,夜裏的涼風還透著絲絲寒意。
    “這位姑娘..”又是楊度。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王冰淩扭頭看了他一眼,身體反而向相反方向側過去,因為她現在的模樣,實在....有礙觀瞻。
    王冰淩有功夫底子,抵抗能力強,站在外麵吹著涼風,身體還算受得,楊度就慘了,他何曾有過這般遭遇,嘴唇凍得烏青,身體抖個不停,話都說不利索。
    “你...”
    這姑娘是王冰淩?
    楊度大感意外,呆呆半晌,才伸手指著王冰淩,驚呼:“原來是你,冰淩兒?”
    起初就覺得這人有古怪,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在何處見過,不由懊喪道:“哎呀,我早該想到是你的。”
    “可..可..可是..為什麽呀?”
    王冰淩是楊度心儀之人,認出她來,心情頗為複雜,驚訝,歡喜,還有些緊張,更多的是不解。
    今晚,有人殺上門來,王冰淩恰好出現,出手救了他和王西銘,這也太巧了吧?
    王冰淩看在眼裏,心知楊度定是覺得她的出現有古怪,甚至起了疑心。
    “你懷疑我?”
    王冰淩的口氣帶著一絲揶揄,說道:“你都看見了,我的人都在這條船上呢,難道不是我出手救了你們兩位?”
    “不是,沒有..”
    “非是懷疑你.”
    楊度連連搖頭,想了一會兒,又道:“你們也是衝王西銘而來?”
    “王西銘是重罪在身的嫌犯,此番我搭乘錦衣衛官船,也是受我爹之命,一路護送他進京,沒想到還是出了事。”
    楊度這麽說著,見王冰淩兀自望著茫茫夜色,不出一言,便試探道:“冰淩,你不會對王西銘如何吧?”
    “我要帶走王西銘。”
    “不行,不行。”
    楊度大驚失色,急道:“我得送他去京城受審,你帶走了他,我如何向我爹交待啊?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再說,王西銘是要犯,你帶走他,卻為何來?”
    王冰淩轉過身來,冷冷地看著楊度。
    ‘行不行,你說了算?’
    ‘不過,今晚已經夠麻煩的了,若是帶走了王西銘,估計楊一鵬也難辭其咎,說不得也要受牽連。’
    ‘想要說服楊度,怕是難了。’
    那就用殺手鐧,若是還不成,那就隻能硬著來。
    “王西銘是我爹..”
    王冰淩瞅著楊度,緩緩說道:“我帶走我爹,不成麽?”
    這...
    楊度聞言,徹底呆住了。
    他萬萬沒想到王西銘竟會是王冰淩的爹,將心比心,王冰淩帶走王西銘的理由就很充分了。
    女兒救親爹,天經地義,難不成眼見親爹給朝廷判監侯斬,而無動於衷?
    王冰淩自然不會告訴楊度,她帶走王西銘並非出於父女之情,正好相反,王冰淩一直認為正是因為他,才讓娘親吃嚐遍人間淒苦,娘親早早離世,也都要算在他的頭上。
    王西銘死與不死,與她何幹?
    那都是尤素卿的刻意安排,王冰淩隻知道二娘謀劃深遠,但具體如何,卻不甚了了,但有一件,讓王西銘這個往日的高官跟現在的皇上狗咬狗,確是個不錯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