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花開蝶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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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大明第293章花開蝶自來軍演結束了,楊波終於抽出時間,單獨會見馮夢龍。
    馮夢龍是李麗貞和十二娘應楊波的要求請來的,人來了,把人家撂在一邊,確實說不過去。
    楊波親自為馮先生沏了茶,表達歉意,言辭懇切。
    “公子大可不必,事有輕重緩急,小老豈會不知。”
    馮夢龍也不客氣,端茶就飲,“軍演乃是大事,張大人又是朝廷重臣,軍演之後,小老觀察張大人看公子的眼神都起了變化,這是好事,對大家都好。”
    楊波在書案後麵坐下,瞅著馮夢龍,他話裏有話啊。
    馮夢龍笑嗬嗬地喝著茶,還翹起了二郎腿,袍子都洗得發白了,看著像個茶館裏的說書先生,老神在在。
    既然是老江湖,那就開門見山吧。
    楊波從抽屜裏取出那本手抄本《金瓶梅》,遞給馮夢龍,問道:“馮先生可看過這本書?”
    馮夢龍接過來,定睛一看,這是《金瓶梅》?
    馮夢龍心裏突一跳,這書他太熟悉了,著者蘭陵笑笑生,此刻看著,特別紮眼睛,他給楊波驚到了,“公子?”
    “看過?”楊波追問。
    “此書乃是當世奇書,小老自然是....看過的。”馮夢龍老臉一紅,吃吃說道。
    不過這跟十二娘請他來沈家堡做個什麽‘顧問’有什麽關係?
    按十二娘的說法,楊波打算讓十二娘辦一個女子樂坊,樂坊由十二娘任主唱,請來古箏、古琴、二胡、竹笛等樂手伴奏,演唱當世民間小曲,亦可創作新曲,至於馮夢龍這個顧問,他本人理解,當然就是寫詞兒編曲兒的先生了。
    楊波突然拿出這本《金瓶梅》出來,是什麽意思?
    馮夢龍把茶碗放下,也不再二郎腿了,睜大一對三角眼,警惕地看著楊波。
    楊波見馮夢龍如此緊張,便開起了玩笑:“莫非馮先生便是這位蘭陵笑笑生?”
    馮夢龍聞言,一下跳了起來,臉紅脖子粗,急道:“公子莫要亂說,小老乃是正經讀書人,怎會寫出《金瓶梅》這種書來?”
    馮夢龍反應如此之大,倒是讓楊波懵逼了,難不成馮夢龍真是《金瓶梅》的著者?
    “馮先生請坐,”
    楊波招呼馮夢龍坐下,笑道:“一本《金瓶梅》而已,先生何必這麽激動?”
    “公子請小老到沈家堡,不是為十二娘小夫人寫詞兒編曲兒的麽?”
    馮夢龍堪堪坐下,雙手捧這那本《金瓶梅》,就行捧著一盤燙手的山芋,放在楊波跟前,有些著惱道:“公子莫要再提甚麽《金瓶梅》,否則小老便打道回府,沈家堡雖好,小老不侍候了,哼。”
    楊波知道有明一代,寫的挺多,四大名著其中的三本都出自明代,《金瓶梅》因為眾說周知的原因,並不在此列,但後來滿清時期的《紅樓夢》卻是四大名著之一,而《金瓶梅》是《紅樓夢》的祖宗。
    這些作者無一例外,都用的是筆名,恥於公開真實身份,作品起初都是以手抄本的形式流傳,搞到後世徒費精力去考證到底誰是作者。
    其因就在於,此類的東西,在明清時期並非主流,讀書人都去做官了,做不了官,就去填詞做賦,正經人誰會去寫,那當然,《金瓶梅》又是那種小黃文之類的東西,誰會去寫這樣的淫書啊。
    所以,就算馮夢龍是《金瓶梅》的作者,打死,他也不會承認。
    《金瓶梅》的作者是誰,楊波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是用白話文寫成,使用了大量市井俚語,非常口語化。
    楊波請馮夢龍來,卻不隻是為了給十二娘寫詞編曲,而是辦報紙,不同於朝廷的邸報,報紙的受眾是普羅大眾,楊波要求報紙用語口語化,販夫走卒隻要識字,都能看懂。
    “原來如此..”
    楊波當然要提《金瓶梅》,因為這本書把隱晦的部分抽出去,其語言風格正合楊波的要求,這麽一解釋,也讓馮夢龍如釋重負,當即擦了擦額頭上密密的汗珠。
    “那十二娘小夫人的詞曲兒呢?”
    楊波一擺手,說道:“詞曲方麵你是顧問,顧而問之,有空你去指導一下,就可以了。”
    “...”
    馮夢龍一窒,顧問,顧問,原來是這麽個顧而問之。
    ‘報紙’亦是個新詞兒,楊波侃侃而談,馮夢龍自己總結出兩個關鍵詞,窗口和喉舌,詞兒不是新詞兒,但意思卻全然不同,其實也是新詞兒。
    所謂窗口,就是每天一清早,人們拿起報紙,瞄上一眼,便能知道沈家堡當下正在發生什麽事,小事兒,如隔壁小寡婦要嫁人啦,大事兒,如問鄉樓牆外掛起了自鳴鍾啦,都可以,不拘一格。
    這樣一來,假使沈家堡是個大房子,看報紙的人就是通過報紙窺探房子裏的人都在幹些什麽,可不就是窗口麽?
    所謂喉舌,準確地說,報紙是楊波要辦的,那就是楊波的喉舌。
    報紙要宣揚楊波在沈家堡推行的方策,比如‘居者有其屋’就辦得有聲有色,要讓世人都知道,沈家堡是大明的世外桃源,讓人心向往之。
    楊波作為沈家堡的實際當家人,年紀輕輕不說,還生得一張帥逼臉,貌比潘安,顏如宋玉;本事很大,不僅能造那麽多新奇事物,而且治理一方也是一把好手....
    諸如此類的大肆吹捧,也不是不行,但不能太肉麻,要講究方法,做到‘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換句話說,楊波想自吹自擂,卻沒有臉皮,就讓馮夢龍替他吹,可不就是楊波的喉舌麽?
    楊波口若懸河地說著,馮夢龍張著嘴巴聽著,不時喝上一口大把抓潤潤嗓子,仿佛說話的人是他一般。
    邸報,馮夢龍是看過的,有一定時效性,但最多也就以月計,聽楊波的意思,這報紙要辦成日報?
    馮夢龍如墜五裏雲霧,無法想像出那種報紙的模樣。
    “公子,你要的是日報,小老一個人怕是應付不來啊。”馮夢龍試探地問道。
    “人員沒問題,你是主編。”
    主編,雖說是個新詞兒,但馮夢龍還是懂的,就是個辦報紙的頭兒。
    沈家堡發展的勢頭很好,‘居者有其屋’一期已然完工,二期正在進行,三期還在規劃,街上沒有流浪漢,沒有流氓潑皮,廁所很幹淨,蒼蠅不是沒有,但找到一隻,卻不容易。
    放眼大明,找不出第二家來,說沈家堡是世外桃源,一點兒也不為過。
    花開蝶自來,還怕沒有人才?
    這船上就有兩個,阮大铖和曹學佺。
    楊波跟阮大铖在吃飯的時候,也聊過幾句,他有魏國公徐弘基的推薦信,韓讚周卻沒少在他耳邊鼓噪,此人人品低劣,是個反複無常的小人。
    韓讚周毫不掩飾對阮大铖的厭惡,好幾次在公開場合,當場揭他的老底,阮大铖除了吹胡子瞪眼,並不在意,可見此人雖然人品不怎樣,但內心實在強大。
    果然,阮大铖的要求還不低,有意無意提及付滿,付滿不過一個秀才,就能在沈家堡主政衙署,我一進士,而且還做過京官,怎麽也得跟付滿看齊吧。
    阮大铖私心很重,一個機會主義者,手法卻不高明,結果就很慘了,‘阮大铖前後反複,陰陽閃爍,著冠帶閑住去!’這話是崇禎說的,阮大铖成了欽定的罪人。
    既然在崇禎朝做不了官,那就去沈家堡,阮大铖看得出,沈家堡絕對是支黑馬股,就是這麽個意思。
    對於這樣的人,楊波自然不會重用,但此人文采飛揚,辦報紙倒是用得著,楊波打算讓他跟馮夢龍辦報紙去。
    曹學佺的情況卻是不同,人家隻是對沈家堡感興趣,沒說要謀個差事。
    此人性格剛正,嫉惡如仇,當官伊始,激情滿懷,想要做一個好官,一個清官,官聲極好。
    為官期間,還寫出了‘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這樣的千古妙對。
    他被罷官,是因為寫了《野史紀略》,書中揭露“梃擊案“本末,魏忠賢黨羽劉廷之挾嫌劾之,謂“私撰國史,淆亂是非”,最終,曹學佺被囚禁70天之後,罷了官,《野史紀略》也成了禁書。
    崇禎繼位後,有意讓他出任廣西按察使,大概因為厭惡了官場的黑暗,又或者是覺得,呆在老家著書立說,日子過得也很滋潤,不肯複出。
    曹學佺家藏書萬卷,自己也著述甚多,光書都出了三十多本,被譽為閩中十大才子之首。
    楊波不學無術,曹學佺的書,一本也沒看過,隻知道那個對聯,還不知道作者就是他,但馮夢龍的三言,楊波是聽說過的,甚至還讀過一兩篇,這至少說明,馮夢龍在中國文學史上影響更大吧。
    曹學佺也是朵油菜花,這是肯定的,楊波是真想用,可人家連按察使都不願意做,能來麽?
    當然,現在還不是時候,楊波並沒有把這些想法告知馮夢龍,卻是跟他談起如何辦好一份報紙。
    報紙不能隻有沈家堡的大事小情,那就變成流水賬了,很無趣,人們不愛看,報紙就很難辦下去,當然你也不能連載《金瓶梅》那樣的小黃文,倘如此,怎麽說呢,格局還是小了。
    楊波就跟馮夢龍講起了郭靖和黃蓉的故事,馮夢龍不是能寫嗎,就讓他去寫《射雕英雄傳》那樣的,在報紙上連載,若是寫得有趣,就不愁沒人看報紙。
    這主意,也是楊波剽竊來的,嘿嘿...
    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九陰真經、降龍十八掌、郭靖是個二傻子、黃蓉是個鬼機靈....
    二傻子青年郭靖,因緣巧合,得到嶽飛的兵書《嶽穆遺書》,彼時金國人完顏洪烈也在找這本書,這期間發生了一些事,最後郭靖和黃蓉結成夫妻,憑借《嶽穆遺書》所述兵法,苦守襄陽城,奈何實力懸殊,皇帝沉迷酒色,不肯派救兵,襄陽城淪陷,郭靖夫婦殉國。
    “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
    楊波正說著,耳邊響起了‘嘶...滋...’的聲音,腦子裏,白光閃了兩次,樂水和楊若菲的身影竟然同時出現了。
    ‘楊波,你幾時回沈家堡?’
    ‘師兄,你在沈陽號上了?’
    楊波正欲作答,卻見陶世清的腦袋探進房門,“公子,遼東參將沈世魁請求上船。”
    “等得就是他,讓他上來。”
    馮夢龍見楊波站起身,知道該告辭了,兩人這一陣嘮嗑,時間可夠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