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4章 張玉雅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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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倒流回到十個小時前。
大年初二上午六時。
雪依然在下。
看著盧軍和巨人龍身上的一道道刀口,田棋眉頭直皺。
他用棍子撩拔了一下火爐上燃燒的炭火,火花飛濺彈射向火爐邊上的兩個大美女。
他的目光移向虎香和陳小然,歎息一聲,說道“是我輕敵了。無邊城!果然不是無邊城!!小然,你覺得是誰設計了這一出戲?”
原本虎香提議要在大年初一攻進無邊城的,但她覺得事情太過順利,不符合無邊城一向的作風,或許那個入口隻是一個陷阱。
田棋便決定讓盧軍和巨人龍帶上一個小隊潛入進去查看,結果盧軍和巨人龍等人進入所謂的“無邊城”入口,這才發現裏麵早已經布下了陷阱,先行進來的虎村的那些情報人員,有十幾個人的人頭被槍劄著,立在那裏。
虎秀兒也跟隨進去,看到此景,悲痛欲絕,要把人頭搶回來,激戰過後被對方重傷,如今生死一線,盧軍和巨人龍拚盡全力才保全了大部分人員撤離了那個陷阱。
據已經深潛進去的情報人員回報,裏麵根本不是無邊城,隻是一個巨型山洞,山洞直通山底,山底連通一個大型天坑,是一條死路,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裏麵埋伏的兵力不到一千人,但都是氣境高手,而且據守了所有險峻的地勢,哪怕一萬人攻進去也沒用,通道隻能一次通過兩個人。
那個所謂的神秘入口其實是用一種神奇的幻術故意弄出來的,原本那裏真有一個進入無邊城的入口。
隻是無邊城的入口永遠在不停的變化當中,就連不要臉道士也不太確定具體的位置。
“唉……”
虎香輕輕抿了一口熱茶,端著熱氣朦朦的茶杯一臉苦惱的樣子,發出一聲誘人的歎息聲。
她看向陳小然,兩眼蓄著淚花“姐,靠你了。”
明明是一句悲傷的話,可在座的人都聽到了裏麵縕含的醋味。
盧軍強忍著笑,看向一臉尷尬的田棋,心裏卻是樂開了花。被兩個集合智慧、美貌和氣質融合在一起的大美女包圍,不難受是假的。
虎香一直在倒追田棋,陳小然雖說是老大的女人,但與田棋接觸頗多,也被她列入了情敵的範疇中了。
田棋一開口問的是陳小然,卻不問虎香,這就引起了虎香的不滿了。
陳小然這幾天茶飯不思,鄧佳佳雖然成功收回了三魂七魄,可是還沒有辦法注入她的身體,而除了田棋能夠暫時控製她不死,沒有其他的辦法讓她恢複過來,除非木小天回來。
可木小天在哪裏呢?
陳小然茫然無措。
她絲毫沒有查覺到虎香語氣裏的不對勁,把神緒收回來,看了看自己手中握著的一枚玉佩,裏麵是鄧佳佳的魂魄,按田棋的說法,每天都要貼身收藏,以她的生氣來養鄧佳佳的魂魄。
她看向盧軍等人,目光漸漸的堅定起來“是誰不重要了!除了無邊城,誰能如此戲耍咱們?我決定了,不救了!!田棋,不救人了,咱們馬上離開這裏回天門山!!”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死了那麽多人都是因她的緣故,連鄧佳佳都差點死掉了!這樣的代價,她承受不起。
父親,對不起了。
陳小然默默念叨著,站起來,再一次看向田棋,語氣堅定“我說了。咱們撤!!馬上!!”
田棋張嘴想說什麽,卻看到陳小然那堅定的眼神,無奈的點點頭,說道“好!過了明天,如果他們還不把陳博士送來,咱們就撤!!”
他給了對方三天時間,現在還不到時間。
陳小然突然彎腰對著虎香深深一拜,低頭說道“對不起了阿香妹妹,因為我的事情害得你們損失了十幾個同伴,我答應你,這個仇,我幫你報!”
她看向盧軍和巨人龍,同樣深深一拜“還有你們的兄弟,從此後,他們的家人父母就是我陳小然的家人父母,我希望你們把他們接到天門山來,我陳小然從此後就是他們的孩子!”
屋裏的幾個人都為陳小然的舉動動容了。
哪怕是虎香,都不得不對陳小然刮目相看起來。
沒有人會去怪她,畢竟大家來救她父親,於私,是看在她的麵子上,於公,是因為陳博士的禦獸之法對未來的異獸戰場有無比重要的作用。
天門山未來必定是對付異獸大軍的主力軍團,如果能夠得到這種禦獸之術,對天門山來說也是無比重要的籌碼。
正是這兩個理由,才讓田棋最終決定全力營救陳博士。
隻是沒有想到,損失了這麽多人,連無邊城的入口都沒有找到。
他知道憑借現在的能力,還無法查找到無邊城的入口,這樣一來,這一次的營救行動必然是失敗的。
他現在有一種有力無處使的無奈,連對手是誰,在哪裏都找不到。
陳小然此時提出撤退,是唯一正確的選擇,也隻有她才能提出這樣的選擇,別的人,包括他田棋都不能說出口。
畢竟,那是她的父親。
他提出明天後就撤,也是順應了陳小然,對於天門山來說,每一個兄弟都是親人,不是不可以犧牲,而是不能這樣莫名其妙的死掉。
敵人在暗,他們在明,這樣的仗沒法打。
“傳令。”
田棋看向盧軍和巨人龍身後的一個年輕人,說道“兩顆白棋。”
年輕人點頭離開。
這是田棋的傳令兵,叫啞北,天生啞巴,但聽力超凡,能夠聽到千米之外的蟲子破殼出來的聲音。
而且他的智力超群,修行天賦極高,十八歲就已經晉升到了氣境一重。
這個境界似乎很低,可他真正進入修行不過一年時間。
去年田棋在回歸的路上,救下了羅佳後,遇到了這個啞巴,當時他還隻是個流浪漢,偶然的一個機會,田棋發現了他的奇異能力,在測試了幾次後,當即收為自己的傳令兵。
一個啞巴作傳令兵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可田棋自然有他的辦法,他給了啞北一副圍棋,按照傳令的內容設計出了單屬於啞北與他的令語。
比如一枚白棋是撤退,一枚黑棋是進攻,一黑一白是部分人進攻掩護一部分人撤退……
兩顆白棋,就是加緊撤退的意思。
而啞北接到這樣的指令後,會以五色旗來表達命令,這個就是公開的旗語,所有指揮官都能看得明白。
田棋這樣做的目的,就在於不給敵人窺探和竊聽的機會,哪怕你的人就在我麵前,可你根本弄不明白兩顆白棋是什麽意思。
這套令語隻有他和啞北兩人懂,哪怕是虎香和陳小然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啞北離開房間,抬頭看了一眼飄落而下的雪花,站了一會兒,並沒有按照田棋給出的指令去傳令。
他伸手在庭院裏的那棵雪鬆枝幹上握著,鬆樹的皮化成粉碎,他的內心裏似乎正經曆著什麽激烈的碰撞。
不一會兒,他抖了一下身上的雪花,從懷裏掏出一個錦囊,打開,看了一眼,眼神充滿堅定,不一會錦囊在他手中慢慢化成了灰燼。
他回頭看了屋裏一眼,眼神裏充滿了感激。這半年來跟隨田棋和兄弟們做了許多大事情,讓原本一顆已經死去的心重新煥發了生機,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方向。
啞北腦海裏回憶了一下,然後對著屋裏深深一鞠躬,轉身騰空而去。
他修行一年,從練體境一重修到了氣境一重,而且沒有任何奇遇,沒有係統,沒有開掛,甚至隻有極少的修煉資源。
在遇到田棋之前,他還隻是個練體境五重的流浪者,是田棋給了他指導和修行法子,還提供了珍貴無比的資源。
田棋是他的恩師加領導,助他突破氣境,完成了他人生的蛻變,他心中充滿了感激。
就連田棋都感歎他前途無量,隻要木小天回來提點一下,再提供一枚仙丹,啞北一定能夠一飛衝天。
啞北先往北行,到了寒山,他抬頭看著那白雪皚皚的山峰,絲毫沒有停留,飛速上掠,不一會來到了山頂。
這寒山之巔太冷了,至少是零下五十度以上。四周都是白雪茫茫,冰淩倒懸。
他立在山上的一塊巨石上,雪落得比山下快,而且更細密冰冷,他隻站立了幾分鍾,幾乎變成了雪人,要不是已經是氣境強者,身體恐怕已經僵硬了。
啞北靜靜盯著虛空,一動不動。
突然右手一握,轟的一拳打向了巨石上空的虛空之中。
然後他靜立不動,就那麽專注的盯著那個虛空。
幾十個呼吸後,虛空中傳來如同雞蛋破碎的哢哢聲響。
虛空竟然開裂了。
縫隙越來越大,不一會兒,出現了一個兩米大小的洞口,黑幽幽的,從裏麵散發出無盡的寒氣。
啞北毫不猶豫雙腳一頓,身體如箭般衝天而去,迅速沒進了那個洞口,不一會兒,洞口閉合,消失在虛空之中。
整個過程也不過是三四分鍾的事情。
一個小時後。
田棋麵色青黑從外麵回來,抖了一下身上的雪花,接過虎香遞過來的熱茶,直接一口喝幹。
虎香一改先前的模樣,一臉嚴峻“找完了?”
田棋點點頭“沒有人見過他。大意了。以後這種來曆不明的人還是不能重用!好了,準備好沒有?”
虎香點點頭“都等你呢。”
陳小然從桌子上收筆,寫完最後一筆字,桌麵上是一個絹秀的“念”字,“心”字那幾個點,有一種悠遠綿長的意境。
她在思念木小天和鄧佳佳。
這兩個是她的同學,也是她的希望,先前還有一個鄧佳佳陪著她,一切有鄧佳佳拿主意,她自己隻需要做一個觀眾,靜靜的欣賞就行了。
隻是這幾天沒有了鄧佳佳與她喋喋不休,她突然才發現自己失去了主心骨。
生活沒了主心骨,未來沒有了主心骨。
她看著窗外,淡淡說道“啞北未必是逃了。他的身份或許與這裏有關係。至少從他的行為來判斷,能得出兩點。”
她在紙上輕輕寫上一個“一”字,也不回頭,一直盯著窗外的大雪,沉思後把那個“一”字擦抹掉,回頭看向田棋“我餓了。”
現在是早上八點左右,窗外有炊煙升起,包子的香氣撲鼻而來。
虎香眨眨眼,也看向田棋“是的呢,我也餓了。”
田棋還在等著陳小然說出那兩點,結果等到的卻是這幾個字,無奈對門外的幾個守衛說道“弄吃的來,多一點。”
幾個守衛當中跑出去一人,隱沒在雪花之中。
陳小然回到床邊,靜靜看著一動不動的鄧佳佳,輕輕抿了一下被子,像是對鄧佳佳說道“你睡得倒是美,外麵的雪可漂亮了呢,下得那個密密麻麻的,比在學校裏好看多了。”
陳小然突然回頭看向田棋“諸葛琴沒給你錦囊嗎?”
田棋一愣,這才記得離開之時,諸葛琴給了自己三個錦囊,右手一甩,三個錦囊出現在手中。
陳小然麵色微喜,笑道“還是琴兒這丫頭厲害啊,看看,她說了什麽。”
虎香眯眼看向田棋,根本不看錦囊,那眼神裏滿是醋意。
自從諸葛琴來了之後,她就沒有了原先軍師的地位,時常被田棋支開去辦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而諸葛琴最終取代了她,成為天門山的軍師,與田棋朝夕相處……
傳言,田棋最喜歡的便是諸葛琴!
虎香一言不發的樣子令田棋尷尬之極,這也是他之前一直沒有去看錦囊的緣故。
陳小然要是不提,他永遠都不會在虎香麵前取出來的。
三個錦囊被虎香一把奪過去,隨手扔進了火爐裏。
“雕蟲小技,還學古人?當自己是諸葛亮了?!我呸!沒有這三個錦囊,我虎香一樣可以把人救出來!!”
田棋大驚失色,想奪回來卻是晚了。火勢瞬間就把錦囊給燒成了灰燼。
陳小然一副早就料到的神情,麵不改色說道“我覺得,諸葛琴或許也會給了啞北一個錦囊,你們說呢?”
田棋眼神一亮。
以他的智慧來分析,一想就通了。
虎香對自己的愛意和對諸葛琴的敵意幾乎是整個天門山都知道的,諸葛琴不可能不知道,或許這三個錦囊根本就是空的,就是為了讓虎香來發氣用的,順便激起她的好勝之心。
虎軍做為虎村的無敵之師,若能不顧生死去做一件事情,一定能夠成功!!
這是諸葛琴的激將之法?
田棋看向陳小然,顯然陳小然是故意的,或許也是如諸葛琴這般想?
陳小然微微點頭,說道“我也是瞎猜而已,未必是真的,反正還要等,不如大家就安心的等吧。如果啞北能傳來好消息,咱們就還有機會。我想過了,現在撤退,對天門山的打擊將會是致命的,天下從此都會取笑咱們,而天門山上的弟子和民眾,會從此失去信心,慢慢的,會有人離開,有了一個就會有十個百個。這場仗,咱們必須贏!哪怕救不出父親,咱們也要打敗無邊城!!”
虎香咬牙切齒道“沒錯!沒了她的錦囊,我虎香就不信打不贏這場仗!不退了!我即刻去準備!!”
虎香扔掉手中的一塊奶糖,氣鼓鼓的走了。
下午三時。
雪停了。
門外突然來了一個女人,三十歲左右,進來後看了看田棋和陳小然,伸手把自己的臉皮一揭開。
陳小然驚叫一聲“張玉雅?!張姐!!怎麽會是你?!”
這個張玉雅可是簡小七的母親,自從被木小天救活後,回到乾坤一號隻住了幾天就突然離開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這大半年過去了,沒想到她竟然出現在這裏。
張玉雅微微一笑,看向田棋“方便說話嗎?”
陳小然急忙說道“他是田棋,後來加入咱們天門宗的,是木小天的兄弟,現在暫時負責整個天門宗。張姐,你快喝口熱茶。”
陳小然遞給張玉雅一杯茶水。
張玉雅接過,點頭道“那就好,我今天也是偶然聽到了你們的事情,知道你們來到了這裏的。聽到後馬上就過來了。事情緊急,我也不囉嗦了,再過半個小時,無邊城的入口就會出現在咱們北邊的土地廟裏,會有人從裏麵出來購買一些生活用品,半個月後,他們才會離開雲頂鎮,這是進入無邊城的唯一機會。”
田棋和陳小然麵色頓喜。
張玉雅喝光熱茶,喘了口氣說道“我離開後就來到了鎮上住,跟蹤了無邊城出來購買東西的人幾個月,最近才摸清了他們的出口位置。他們的人狡猾得很的,每次都有不同的出口位置,回去時更是沒有人知道從哪裏走的,不過按照規律,今天會出現在土地廟。”
十分鍾後。
田棋把陳小然和鄧佳佳、張玉雅等人收進了“道夢空間”,向東騰空而去,做出一副退離的樣子。
由盧軍帶一個五十人的大隊浩浩蕩蕩離開了雲頂鎮,這是田棋安排明撤的隊伍,要回歸天門山報信的,畢竟誰也不能保證進入無邊城後何時能夠撤離,有沒有什麽危險。
飛掠出去百裏後,田棋重新折回了土地廟。
幾分鍾後,當最後一縷夕陽沒進山穀,一個黑色旋渦出現了。
田棋掏出一個錦囊,聞到了諸葛琴身上的香氣,這是諸葛琴臨走時交給他的三個錦囊之一,讓他在見到無邊城時打開。
另兩個,一個是進入無邊城後打開,一個是生死危機時打開。
黑色旋渦像是黑雲壓頂的烏雲,被整個籠罩下來的夜色完全的遮掩,不注意看的話,還以為是一朵奇怪的雲在被晚風吹開一個大洞。
田棋看到了從黑雲裏閃動出來幾道黑光,縱身一掠,撲向那個大洞,同時看了一眼手中的錦囊。
“撤!”
錦囊裏就一個字。
田棋是誰,丹境一重的絕世高手,這一掠猶如閃電,因此在看到這個字時,他的身體已經完全的沒進了那個黑洞之中。
撤不了了。
眼前一片漆黑。
他在心裏咕咚一聲,暗叫一聲“她是假的!”,整個人徹底消失在雲頂鎮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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