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落下，在符拉迪海。

    歐亨利家族的成員在符拉迪海根深蒂固，做著瘋狂的抵抗。

    “哼，你們這些下賤的叛逆者，老祖宗會把你們通通殺光！”

    城市的各個區域，歐亨利家族的成員都是這麽想的。

    就連他們的對手，達維德所控製的衛隊，也是這麽想的。

    在絕大多數的戰鬥中，衛隊的成員們就像是殉道者一樣戰鬥著，上方有代歐斯這樣超級強者的陰雲，但無論如何，符拉迪海的人們有出頭的權利。

    歐亨利家族創造了符拉迪海，但夠了。

    數百年的作威作福，符拉迪海的人們受夠了。

    “血色的雨雪……”

    爭鬥還在進行著，年輕的衛隊成員浴血奮戰，卻發現，臉上被染成了紅色。

    東方的太陽，呈現的是恐怖的赤紅之色。

    彷若是世界末日一般。

    與此同時。

    來自符拉迪海最高層，符拉迪之塔的廣播聲音響起。

    “代歐斯·歐亨利已死！”

    “重複一遍，重複一遍，代歐斯·歐亨利已死！”

    “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達維德的聲音難掩狂喜，帶著森然的恐怖。

    “符拉迪海，不是歐亨利的符拉迪海！”

    “是屬於我們自己的符拉迪！”

    轟隆！

    代歐斯的名字，在整個符拉迪海，就是神靈！

    現在，達維德居然說出這種話。

    剩下的歐亨利表情猙獰。

    等著！

    等著吧，說出這種話，老祖宗一定把你們……

    幾分鍾過去。

    廣播中已經開始播報整個城區當中的戰況。

    對代歐斯寄托希望的歐亨利家族成員們，也開始意識到了一個絕望的事實。

    “代歐斯真的死了?”

    “好像是真的！”

    “那個腐朽的鎖鏈，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符拉迪海沸騰了起來。

    某間教室內。

    長得胡子的老教師老淚縱橫。

    “那個該死的代歐斯……終於死了！”

    “他終於死了！”

    街道之上。

    “那個家夥是歐亨利家族的成員，抓住他！”

    歐亨利家族成員繁多，加上平日裏實在是太過於跋扈，導致了現在，徹底淪為了過街老鼠。

    “不會的，不會的！”

    “老祖宗，不可能會死的！”

    有穿著精致的歐亨利家族成員咬著牙，收拾著自己的家當。

    “不過，現在一定出了問題，收拾東西，我們去天驅聯盟！”

    “我們有錢有資源，在那裏，我們一樣能夠過得很好！”

    他的話音未落，外部傳來了敲擊的聲音。

    大門瞬間便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

    “賤民們動作這麽快！”

    這位歐亨利家族的成員臉色蒼白，身上的戰氣湧動，虛空瞬間化為一把巨型大劍！

    “你們這些臭蟲，在衝擊誰啊！

    ！”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這句話用在歐亨利家族的身上毫不違和。

    數百年的積攢，讓歐亨利的家族中強者輩出，又有血族技術的加持，即使在代歐斯老祖宗出事的情況下，普通的民眾依舊難以反抗。

    撕拉！

    殺死一片試圖闖入自家宅邸的平民。

    這位高等吸血鬼露出冷笑。

    “高……高等！”

    “快跑！”

    這樣的情況發生在符拉迪海的各處。

    特別是代歐斯的子嗣之中的主要勢力。

    四勳爵】。

    歐亨利家族中最強的四支，每一家都有數位強大偽神級血族的存在，最上層的老血族更是接近純血。

    “老祖宗……死了……”

    “真的死了，這是路西金臨死之前發來的消息。”

    “有超級強者入侵。”

    四勳爵之一的維樂·歐亨利無法相信這個信息。

    在符拉迪海這麽多年的經營，這樣平安享樂地度過，今天應該也是充滿希望的一天才對。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自己的先祖，活過了曆史斷層的活化石，血族帝國的舊權貴子嗣，超級強者腐朽鎖鏈】居然死了？

    不是說好了，要重建血族帝國輝煌的嗎？

    “到底是什麽勢力的超級強者，能夠殺了老祖宗！”

    四勳爵的另外一位咬著牙。

    “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符拉迪海！”

    “在那位超級強者注意到我們之前，必須馬上！”

    維樂冷道。

    四勳爵往日極為不對付，但現在，卻隻能團結在一起。

    為了存活。

    “離開……能去哪裏？”

    “我們世代都在符拉迪海，我不想要離開這裏！”

    四勳爵之一的泰蘭·歐亨利幾乎瘋狂。

    維樂沉默了一會，然後開口：“天驅聯盟。”

    “我們可以去天驅聯盟，老祖宗之前和天驅聯盟那邊有過協定，讓符拉迪海接受聯盟的管製，但可以得到聯盟的庇護。”

    泰蘭麵露諷刺，帶著更多的絕望：“之所以能達成那個協定，是有老祖宗和符拉迪海！”

    “你清楚的維樂，現在我們都沒有了。”

    “剩下的那些偽神……你以為去往天驅聯盟能享樂嗎，開什麽玩笑。”

    “你們多久沒有戰鬥過了，敢一對一麵對同級別的妖魔嗎？”

    “去了天驅聯盟，隻能變成前往災厄區抵擋妖魔的炮灰！”

    維樂眼神冰冷。

    他何嚐不知道？

    但有什麽辦法。

    “我們必須要活下去，這就是必須的事情。”

    維樂冷道：“我們目前還有足夠的戰力，偽神和高等是數量是可觀，隻要……”

    忽然，有穿著華貴衣物的小胖子叫喚起來：“媽媽，我好冷！”

    “我好不喜歡這裏，我想回家！”

    泰蘭表情怨毒，一邊安慰著自己的孩子。

    不對，有點不對勁。

    整個大廳，溫度真的在往下掉。

    外部風雪沒有漏進來，而且在場的歐亨利高層大都超凡等級很高，但沒有例外，他們都感覺到了一股寒冷。

    那股寒冷逐漸變強。

    變得猛烈，更加刺骨。

    “糟了……敵……”

    維樂厲聲開口。

    他感覺到舌頭都冰冷了起來，無法動彈。

    “核心成員，在這裏。”

    一個女人冰冷的聲音，帶來了恰如死亡的叮嚀。

    白衣如雪，在場的歐亨利成員們，無論多麽高的超凡等級，甚至是四勳爵當中的偽神，都難以幸免。

    他們，變成了冰凋。

    一點一點，帶著驚悚的表情。

    “你是……”

    “冰之女王】葉卡捷琳娜！”

    維樂努力地抵抗著冰凍的侵蝕：“是你們！”

    “那不勒斯軍部！”

    “聽我說，我們和天驅聯盟……”

    維樂·歐亨利還想要說些什麽，但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讓人窒息的冰死氣，已經讓這裏徹底化為了冰凋的樂園。

    無論是小孩還是大人，這裏的生命都已經變成了讓人膽寒的冰凋。

    葉卡捷琳娜收斂目光，將釋放能量係法術的手收回。

    這裏的戰鬥，並沒有讓她產生絲毫的波瀾。

    應該說，這根本就算不上是戰鬥。

    夢行者，真的晉升到了傳奇。

    她親眼見到了，趙光離侵蝕了代歐斯·歐亨利的領域。

    在趙光離的麵前，那位血族帝國舊權貴就像是一個可悲的玩具一般，從頭到尾就沒有半點機會。

    哪怕是逃跑，也隻是沉淪在夢境中，做著最無謂的反抗。

    “傳奇之力，真當有如此強大？”

    葉卡捷琳娜閉上眼睛。

    更讓她無法理解的是，葉卡捷琳娜甚至不知道趙光離使用的是什麽樣的能力殺死的代歐斯。

    血族各種秘術，擅長存活了保命，但在趙光離的手下，似乎連不死性都用不出來。

    葉卡捷琳娜很清楚，自己最多也就和代歐斯·歐亨利伯仲之間，並且有更多的可能性不如這位八百年的大前輩。

    這意味著，自己在夢行者麵前，也是這樣的。

    “喲！”

    “你在這呢。”

    如夢如幻的帷幕落下，趙光離的身體由虛幻變得凝實，他走入了滿是冰凋的世界。

    “都在這裏了？”

    葉卡捷琳娜搖了搖頭：“隻是一部分而已，歐亨利家族在符拉迪海多年，不僅僅是明麵上，暗中也隱藏著不少力量。”

    趙光離笑了笑：“這些就和我們沒有關係了。”

    符拉迪海現在城門大開。

    在外等待著的那不勒斯軍隊，已經大搖大擺地進駐符拉迪海。

    在未來的年歲裏，針對歐亨利家族的清剿行動，會不斷進行著。

    “你不準備滅絕歐亨利家族嗎？”

    葉卡捷琳娜踩著白色的長靴，眼眸猶如冰雪一般冷冽：“你應該做得到。”

    “為什麽要這麽做？”

    趙光離觀察著周圍的冰凋：“歐亨利家族沒有了，就會有新的歐亨利家族。”

    “與其誕生新的權貴，不如留著原本的家夥，當個還算是中用的靶子。”

    “況且，很多血族的科技隻有血族能用……幾千的核心成員可以死，但數以萬計，乃至十萬計的有些稀薄血脈的歐亨利，卻可以留下來，作為舊權貴】。”

    趙光離張開手：“北境聯合是一個包容的，強大的勢力。”

    葉卡捷琳娜並不言語，隻是看著趙光離。

    這個男人，渾身都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越來越陌生，越來越強大。

    “話說，怎麽樣？”

    趙光離轉過頭來。

    “很強。”

    葉卡捷琳娜當然知道趙光離問的是什麽，她低聲道。

    “你是什麽時候抵達傳奇的，還是一直都是傳奇？”

    趙光離伸出一根手指，豎起來放置在嘴前作禁聲動作。

    “那這就是個秘密了。”

    夢行者的臉上永遠是慵懶而又愜意的笑容。

    兩人踏過冰凋之路。

    外部，亞曆山大等人早就已經在等他。

    “中將大人。”

    亞曆山大，山婆婆，野蠻人等偽神，如今隻有敬畏。

    也隻剩下敬畏。

    他們並不清楚傳奇】這一等級究竟是什麽，不過他們知曉，能夠輕易殺死超級職業者的強者，擁有足夠的力量。

    古拉夫一臉謙卑，恨不得把自己的臉埋進雪地之中。

    “符拉迪海歐亨利】家族的寶庫，已經被找到了，請您前往。”

    趙光離點了點頭。

    葉卡捷琳娜麵無表情掃了諸人一眼。

    看著兩位超級強者的背影，在場的諸位偽神鬆了口氣。

    “這就是，超級職業者。”

    一名軍部的偽神甕聲甕氣地說道。

    “我們那不勒斯，如今居然有兩名超級職業者。”

    超凡體係，職業者道路的頂點！

    兩個超級強者真的很有安全感。

    “即將可以稱呼為北境聯合】了。”

    古拉夫現在直起自己的身體：“冰之女王和夢行者兩位超級……嘿嘿，到底誰比較強？”

    亞曆山大壯碩的身體立於風雪之中：“這一次，隻有中將一個人出手。”

    “自始至終，冰之女王供奉就沒有出手。”

    “而剛才，冰之女王供奉一直有意地落後中將半個身位。”

    亞曆山大眼芒閃爍：“答桉，已經足夠明顯。”

    ……

    符拉迪高塔。

    “你現在讓我很有距離感，葉卡捷琳娜。”

    趙光離輕輕推開寶庫的大門，沉重的大門發出了類似於呻吟的聲音。

    歐亨利寶庫的大門有著很濃重的血族藝術色彩，代歐斯確實很想要重新拾起血族的榮耀，作為末代貴族，他在很多無用的細節上做得很不錯。

    例如，寶庫內部的燭台，用的是特殊的血液，能夠釋放出香味和提供足夠明亮而又柔和的光。

    “這是對傳奇的尊重，不是對你的。”

    葉卡捷琳娜落後趙光離半步：“傳奇職業者，已經是世界的頂點。”

    “無論是誰，都要保持絕對的尊重。”

    趙光離走在凋刻著浮凋的地麵，仿佛是愜意的郊遊者：“頂點……”

    “你認為傳奇就是頂點嗎？”

    葉卡捷琳娜修長的手指輕輕地磨蹭過一邊的血族浮凋壁畫：“傳奇就是頂點。”

    “這是超凡世界的認知。”

    “有沒有一種可能，會有傳奇之上？”

    趙光離抬起頭，就著燭火看著前方的景致，開口問道。

    “我不知道，但至少，傳奇之上，從未出現過。”

    葉卡捷琳娜說道：“我連傳奇都不是，怎麽能夠窺探超凡的終極？”

    “超級職業者是對權柄的徹底掌握，化為領域，而傳奇則是甚至能夠操縱權柄侵蝕領域，這已經是極限了，再往上，無數的典籍都已經證明過，無路可走。”

    作為同為曆史斷層之前遺留下來的族群，冰之一族裏有著還算是豐富的藏書。

    葉卡捷琳娜平時也沒有什麽娛樂活動，唯一的快樂就是讀書。

    “比如說，神化？”

    趙光離隨口說道。

    葉卡捷琳娜當然清楚，趙光離說的神化並不是指神化儀式。

    而是指，拋棄自身，化為信仰物，成為真正的神靈。

    無論是超級還是傳奇，都無法長生，但成為神靈卻可以做到。

    這樣的存在趙光離見過很多，古希來的魔神，三幻神，天上的神國，但代價卻是，本我】的消亡。

    “再強大的神，哪怕是光輝之王，也未曾突破傳奇。”

    “你們人類聯盟的開創之人，那位圖靈院長，也是如此。”

    “傳奇無路，本就是鐵則。”

    趙光離眯著眼睛，毫不在意：“哦，是嗎？”

    通過了華貴的走道，眼前的世界終於敞亮了起來。

    終於到了！

    “千年寶庫！”

    趙光離吹了個口哨：“真不錯嘛。”

    寶庫內部，是特殊的虛空。

    映入眼簾的，是無數纏繞的鎖鏈，懸置在高空中的巨型艦船。

    “這是……”

    葉卡捷琳娜回過神來。

    造型精致中帶著怪異，血色的外部，像是一位蒼白的血族貴族。

    黑色的翅膀張開，帶著各種奇異的塗鴉。

    “局部壞死號】。”

    “血族親王佛拉德三世的飛船。”

    趙光離審視著麵前的座駕。

    怪不得天驅聯盟的人找不到，原來在符拉迪海這裏。

    血族帝國滅亡的時候，代歐斯的長輩們倒是搶救出來不少好東西。

    和深層夢境之中，看到的不能說是一模一樣。

    有著更多的修補過的痕跡，翅膀也有斷裂重塑的痕跡。

    “哪怕不是作為戰爭用途，作為收藏也是價值連城的收藏品。”

    趙光離低首，看向艦船的下方。

    數目不菲的文本整齊劃一地放置著。

    除了最基礎的吸血鬼的兩個超凡職業途徑，還有大量延伸的職業道路。

    血族帝國涉獵廣泛，各種秘術層出不窮，趙光離確實很想研究一下。

    “血族帝國醫療部……”

    葉卡捷琳娜拿起手中的資料。

    “血之秘療術。”

    “如何安全地完成初擁。”

    “置換心髒的一百種方法。”

    “活血催化技術。”

    “……”

    趙光離放下手中的東西：“很偏科啊，這麽看來，代歐斯繼承的應該就是血族醫療秘術的一部分。”

    趙光離會一些血族秘術，這是從顧欣桐那裏得到的，但對於如今的他來說，這些東西連錦上添花都算不上。

    “讓下麵的人慢慢研究吧。”

    趙光離略過這些內容。

    而後就是奢靡的衣物，文物，各種奇異的掛件。

    “鮮血聖杯，偉大的莉莉絲手書……”

    “這是啥？”

    “莉莉絲親王的親筆手書……代歐斯還是虹吸女士的粉絲啊。”

    葉卡捷琳娜在一邊插嘴：“什麽是粉絲。”

    趙光離繼續翻看著內容：“就是愛慕者……”

    “那個時候代歐斯還未成年……”

    “真是青春啊。”

    趙光離收斂情緒。

    翻閱死者的遺物，不是趙光離的愛好，但卻能窺見死者的一些生前訊息。

    從內容上看，曾經的代歐斯出身拉來拉納的鮮血聖杯內，是毫無疑問的權貴的子嗣。

    意氣風發，鮮衣怒馬，滿樓紅袖招，大抵不過如此。

    見證了血族的昌盛還有沒落，成為了末代貴族，運氣又很好地活過了黑暗年代，到了今天打吊瓶，從子嗣體內吸收精氣，苟活於世的膽小鬼。

    個中滋味，誰能知曉呢？

    “世間萬物，如夢如幻，全無定數啊。”

    站在巨大的艦船之下，趙光離如此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