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西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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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候此話怎講?”

    吳良有些奇怪的看向曹稟。

    據他所學,漢代匕首常常與佩劍並用。

    軍隊中除裝備常規兵器外,有的也配備匕首以備急用,而有些官吏除了佩劍也會隨身藏上一柄匕首,危急時刻防身自衛。

    這麽適合近身肉搏與隱藏偷襲的兵器,怎麽就非英雄所用了?

    曹稟毫不掩飾心中的不屑,撇嘴說道“兩軍對壘,無非鬥將、鬥陣、鬥兵三種戰法,無論何種戰法皆需長兵才可贏的光明磊落,這隻能用來偷襲刺殺的匕首雖然精致,卻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就算僥幸贏了也勝之不武,自非英雄所用!”

    “原來如此……”

    吳良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理論,心說這曹稟到底還是太過年輕,嘴上卻並未駁了他的麵子,順勢說道,“既然這匕首入不了軍候法眼,交由我來處理如何?”

    曹稟本就瞧不上匕首,再加上剛收了一批精良兵器心情大好,當即擺了擺手隨意的道“你若有用收下便是,反正是梁孝王的東西,隻要他不介懷,我又有什麽關係。”

    “多謝。”

    吳良道了聲謝,果斷將銅匕首拿入手中,又將木盒的蜀錦內襯取出裹住鋒刃,別在了後腰褲繩上。

    身為一名奴役,此前他是沒有資格持有兵器的。

    此刻卻得到這麽一件利器防身,簡直就是裝備大升級。

    而且他很確信,這玩意兒放在這個時代就是神兵,雖受工藝所限未必夠削鐵如泥,但堅硬與鋒利程度也絕非一般鐵器可比,哪怕他不是臂力驚人的怪咖,刺穿尋常的鎖子甲應該也不在話下。

    隻不過具體效果還是等日後無人時再做驗證為妙。

    一來是為了給自己留個護身符,畢竟現在還有人在惦記他的性命;二來則是為了防止曹稟看到反悔,那可就虧大了。

    ……

    查探過兵器室,一行人繼續深入墓穴。

    不多時他們又來到一處岔路,前方共有三條墓道可選,分別通往左、右、前三個方向。

    “有才賢弟,你看這……”

    曹稟與眾兵士已經潛移默化的對吳良產生了依賴,全都眼巴巴的望著他,等他做出最為安全的選擇。

    尤其是曹稟,他是這裏唯一知道吳良“乩童”身份的人。

    吳良心裏清楚,這三條墓道其實是一個“中”字結構的回廊,即是說選擇哪條通道都能夠到達主墓室,隻是遠近的問題而已。

    “走這邊。”

    略微沉吟了一下之後,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左側那條墓道。

    左側墓道會路過陵墓“西宮”,印象中梁孝王墓的錢窖就藏於西宮之中。

    曹操命瓬人軍秘密發掘梁孝王墓主要就是為了籌集軍餉,而錢就是軍餉,隻要有足夠的錢,糧食、軍械、馬匹……什麽買不到?

    不過也並非什麽錢都能流通。

    據吳良所知,梁孝王劉武生活的年代西漢初期,那時市麵上流通的貨幣是自秦朝沿襲下來的叫做“半兩”的銅錢。

    後來曆經變革,自“半兩”變成了“三銖”,不久又變為“五銖”。

    就算是“五銖”,自西漢到東漢,也經過了多次改變。

    尤其到了董卓掌權時代,為了斂財董卓竟命人融掉了秦始皇所鑄十二金人(銅人)中的九個,發行了一種被百姓戲稱為“無文錢”的“五銖”,因此引發了極為嚴重的通貨膨脹。

    最後甚至出現了“穀擔數萬”的情景,老百姓要買一石穀竟要挑一擔錢,自此東漢貨幣係統徹底崩壞。

    也就是說,現在應該連“五銖”錢都已無法在市麵上流通。

    老百姓已經基本進入了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模式,錢幣早就沒什麽用處了。

    不過有一種東西卻是任何時候都能夠作為貨幣進行使用的,那就是——黃金!

    漢代白銀還不屬於貨幣範疇,但黃金卻早在漢代之前就已經成了所有貨幣的上位貨幣,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紀,黃金的地位也不曾被動搖,絕對的硬通貨。

    所以曹操派瓬人軍發掘梁孝王墓,尋找的應該就是黃金。

    隻可惜梁孝王的黃金放在哪裏,吳良也無法確定,畢竟後世的梁孝王墓遺址中,可沒有一個被標記為金庫的墓室。

    這種情況下,自然是從錢窖入手最為明智。

    如此由幾名兵士在前麵探路,吳良與曹稟跟在後麵,走了大約百餘米,終於來到一處更加寬闊的墓室前麵,這就是西宮。

    前世吳良進入西宮時,這裏麵就是一個空蕩蕩的石室。

    除了在岩壁上鑿刻出來的一些壁龕、以及岩石築建而成的基礎結構之外,剩下的一切就隻能依靠想象。

    但此刻,這裏卻仍是一座奢華富麗的寢宮。

    寢宮內床、桌、椅、櫃等家具一應俱全,雖然都受到環境影響發了黴,甚至有些家具已經損壞,但依舊可以在濃烈的黴氣中聞到一股特有的香味,可以判斷這些家具皆是使用珍貴的楠木打造而成。

    除此之外,這些家具還都以這個時代同樣能夠當作貨幣使用的蜀錦進行了裝飾。

    尤其在那張床幔被褥齊全的大床上更是大麵積使用。

    隻可惜受環境與年代影響,那些蜀錦的損毀也同樣嚴重,有些已經撕裂掉落到了地上,就算還懸掛著的也搖搖欲墜,恐怕連一口氣都已承受不住。

    “唉,這些東西也肯定留不到二十一世紀,如果現在有台相機拍下來就好了,隨便一張照片拿出去,都能成為考古界的世紀級重大發現……”

    吳良不無惋惜的搖了搖頭,隨後又將目光投向了桌子與壁龕中的擺件。

    桌上擺有一個茶壺以及一組雕工精細的玉杯。

    茶壺乃是西漢剛剛發展起來的原始青瓷材質,而玉杯則用羊脂玉雕刻打磨而成,並在杯身鑲嵌了一圈金箔。

    壁龕中則擺放著一些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陶罐,看材質皆為原始青瓷技藝燒製而成,上麵印有細細的麻布紋,造型端莊,釉質肥潤,開片勻細,以西漢時期的燒製工藝來看,應該均出自大師手筆。

    “這些東西倒是可以保存下來,到了二十一世紀隨便一樣拿出來都是國寶級的文物,價值連城。”

    吳良已是看的兩眼放光,隻恨自己不能像某些小說裏寫的那樣,能夠在兩個時代時空旅行,順便還帶著個隨身倉庫。

    “有才賢弟,你在看些什麽?這地方也就那幾個玉杯還有些價值,卻也有限的很呐。”

    見吳良神色越來越古怪,曹稟忍不住說道。

    聞言吳良回過神來,衝曹稟笑了笑,徑直走向西宮西南角的一處空檔,用腳在鋪於地麵的一塊不起眼的石板上重重的踩了兩下,確定下麵確實是空的,這才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說道“這下麵便是梁孝王墓的錢窖,來幾個人打開看看,或許能有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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