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六章 透水塚(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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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何為鎖龍柱?”
吳良不解的看向於吉,代表眾人開口問道。
“此乃破龍脈風水才用的法子,堪輿之術中有一種說法,所謂天有天氣,地有地氣,萬物需要以來天地之地,而人們常說的龍脈便是地氣最為充盈的地方,而這鎖龍柱若是定在龍脈的風水穴上,便可截斷當地的地氣,使其從龍脈變成一處險惡之地。”
於吉正色說道,“難怪此地呈現死龍格局,如今看來定是有了這鎖龍柱,這裏才從一條龍脈變成了險惡的死龍。”
“死龍……”
吳良想起了於吉此前關於死龍格局的解釋。
這種格局可不僅僅隻是斷子絕孫那麽簡單,而是連姓氏都難以保全,不可為不險惡。
不過為什麽有人會在此處定下鎖龍柱,使得這條原本可能地氣最為充盈的龍脈變成一條絕人姓氏的死龍呢?
想到這茬。
吳良內心忽然有所醒悟,目光嚴肅的望向於吉,接著又道:“老先生,有人在此處定下鎖龍柱,必是為了絕人姓氏,那麽我是不是可以由此推斷,這地方可能葬有某族的祖先,乃是某族先祖的陵寢,而立下這鎖龍柱之人,正是為了將這一族的人趕盡殺絕,永遠無法翻身?”
“的確可以如此推測。”
於吉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而且此地既是一處極為難得的先天龍脈,因鎖龍柱才變成了死龍,那麽不難推斷,當初將此地當做先祖陵寢的人,其後世族人必定不會是默默無名之輩,最起碼也是一方隻手遮天的大姓氏,否則便是對不起這處先天龍脈!”
這不巧了麽這不是?
聽到這番話,眾人心中立刻浮現出了這樣的感歎。
想不到大老遠跑來這處醫者聖山解毒,結果到頭來竟可能又與一處古墓產生聯係,雖然他們平日裏最多幹的便是盜墓的勾當,但老天爺實在沒必要如此配合他們的專業吧?
當然。
現在一切還都隻是吳良與於吉的推測。
雖然聽起來有理有據,但這地方已經不知曆時多久,又經曆了黃河之水多年的暴力衝擊,就算真有什麽古墓,隻怕也未必能夠保存的下來,一切還需再經過一番調查之後才能夠得出結論。
不過話說回來。
考慮到現在的處境,就算這裏真有什麽厲害的古墓,吳良等人的當務之急依舊是盡快想辦法離開這處秘境,否則就算是真在這裏查出了什麽驚天大秘密,也無法將其帶出去重見天日,那與有錢掙沒命花又有什麽區別?
瓬人軍眾人明白這個道理,吳良自然更加明白這個道理。
不過說起來。
自吳良施展禦水之術強行堵住黃河之水令其改道之後,眾人都明顯感覺到腳下的震感減輕了許多,那種搖搖晃晃站立不住的感覺也隨之消失。
這倒是件好事,至少證明吳良暫時穩住了目前的情況,又為他們爭取了一些時間。
那麽穩是暫時穩住了,接下來又該怎麽辦呢?
吳良依舊沒有任何頭緒。
如今他與瓬人軍眾人掌握的信息沒有任何差別,除了那三道已經崩壞的門樓,完全不知道是否還有其他走出秘境的方法。
如此沉吟片刻。
“楊萬裏,你先率兄弟們嚐試修複那三道門樓,盡量將其重新拚接起來,沒準兒那東西拚起來之後還能使用。”
吳良並未接過於吉的話茬,而是對楊萬裏如此安排道。
其實他心裏也清楚,這亦是在死馬當活馬醫,畢竟方才那三道門樓崩塌的情況大夥都看在眼裏。
且不說隨著門樓的碎裂,附於門樓之上的術法力量是否已經一同遭到了破壞。
就算是真將其拚湊了起來,也必然無法保持完整,就像瓷瓶一樣,倘若一個瓷瓶隻是裂成了幾片,那拚湊起來當然容易,但若是瓷瓶像那三道門樓一樣碎成了許多塊,那拚湊起來的難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語,根本不可能保證沒有缺失。
“諾!”
楊萬裏應了一聲,便立刻招呼著瓬人軍兵士返回三道門樓處幹活。
此時吳良才回過身來對剩下的瓬人軍骨幹道:“我們不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三道門樓上,在我們看來,這秘境中的一切都有可能成為我們逃出去的線索,這鎖龍柱與可能存在的古墓也不例外,因此趁著楊萬裏率人修複門樓的功夫,我決定尋著這個線索繼續探查下去,你們可有什麽不同的見解?”
“……”
瓬人軍眾人沒有說話,不過顯然也是毫無頭緒,最終都搖起了頭。
見眾人沒有意見,吳良這才看向於吉道:“既然如此,老先生,我需要再向你請教一件事。”
“公子請講。”
於吉連忙說道。
“你說這裏此前可能是一處先天龍脈,而鎖龍柱也是定在了風水穴上才能截斷地氣,那麽依你所見,若沒有這個鎖龍柱,有人想在這處先天龍脈中修建祖墳,應該將穴位選在什麽方位最為合適?”
吳良開口問道。
“回公子的話,此地如今已經成了死龍格局,就算沒有那鎖龍柱,也依舊是一條死龍……即是說這地方此前受到鎖龍柱的影響,地形地貌曆經千百年早已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因此老朽雖推測此地可能曾是一處先天龍脈,但卻連它原本是一條什麽龍都已看不出來,實在無法準確找出最佳穴位。”
於吉頓時皺起臉來頗為無奈的道,“不過鎖龍柱所在之處乃是為了截斷底氣,而墓穴定穴又是為了選擇底氣最充盈的地點沐浴地氣,因此兩者相距應該不會太遠,公子可以依照這個規律尋找古墓。”
“如此說來,如果這地方真有古墓,八成便應該在這下麵……”
吳良抬手指向了鎖龍柱所在的那片積累了大量淤泥的河床。
如今吳良雖然使用禦水之術令黃河改了道,這片區域的河床也完全暴露了出來,但河床上大量的淤泥與河沙依舊很難處理。
這絕對是個大工程,這個時代沒有大型工程機械,而這次隨行的瓬人軍兵士也十分有限,還要分出人來去修複那三道門樓,這根本就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與此同時。
此地變成黃河的入海口已有多年,即是說就算這裏有一座古墓的話,也已經在河水中浸泡了多年。
而通常情況下,古墓都是土石所建。
這樣的建築方式防水性一般,尋常的雨水自然無法滲透,但若是直接被大水淹沒,尤其還是長時間的淹沒,河水必將滲入其中使其變成一座透水塚。
透水塚有一個好處,那便是可以使墓中的許多不會被水泡壞的東西完好的保存下來,同時還能夠最大限度的起到防盜的作用,就像後世發現的海昏侯墓一樣。
但同時對於瓬人軍而言,發掘的難度無疑也變得更大。
好在吳良現在的禦水之術非同一般,應該可以輕而易舉的將透入墓中的水排去……
不過饒是如此。
現在便要進入這片河床查探那條鎖龍柱,還要在其附近尋找可能存在的古墓依舊十分困難,光是這些淤泥便已經足以令吳良等人舉步維艱,甚至淤泥厚一些的地方便與沼澤無異,走在上麵稍有不慎便會被吸進去窒息而亡。
“不錯,公子打算下去查探麽?”
於吉點了點頭,卻又有些擔憂的問道,顯然他也已經看出了這片河床的可怕。
“先不急。”
吳良理智的搖頭道,“此事暫且記下,借著楊萬裏正率人修複門樓的空當,也讓這河床上的水再流幹一些,我們先查探一下這座河心島目前的狀況,至少應該搞清楚它暫時還會不會繼續坍塌崩壞,也好提前有個準備。”
至於那應龍殘留的精氣是否還能夠撐住這處秘境……吳良則表示這事他實在無能為力,隻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
不久之後。
吳良等人再次來到那道貫穿整個河心島的裂縫跟前,此事地麵已經沒有任何震感,而這道裂縫也沒有繼續擴大。
除此之外,原本幾乎填滿裂縫的河水亦是流了個差不多,將裂縫內部的情況呈現了出來。
可惜這道裂縫實在太深。
吳良做好了安全措施從裂縫的邊緣探出頭去張望,也隻能看到裂縫之下幾十米的地方,再深處便是一片神秘而又未知的黑暗。
“呼——”
吳良聽到了幽幽的穿堂風聲。
強風正自下而上自裂縫中湧出,吹得吳良睜不開眼睛,鼻腔中充斥著濃烈的河腥味,這是穿堂風帶上來的氣味。
這些暫時都看不出什麽異常之處。
不過吳良並不放棄,繼續帶著眾人沿著這道裂縫查探,沒過個百丈便要探出頭去查看裂縫中的情況。
如此來到那處同樣被裂縫一分為二的天坑附近時。
吳良終於在裂縫中看到了一些不太一樣的東西,那是那副應龍的骸骨,此刻它被架在了裂縫的半空之中,兩隻翅膀的骨骼正好抵在岩壁上形成了微妙的平衡,使得那副應龍骸骨沒有繼續下落。
而也正是這兩隻翅膀的骨骼支撐住了整副應龍骸骨,反倒使其剛好呈現出了此前迎擊紫色天雷的豪放姿態。
若非吳良知道它的精氣已經快要枯竭,恐怕便要以為它打算再次騰空而起了。
“呼——”
又有強風吹過,這副應龍骸骨隨風前後搖擺著,就像一個巨大的骸骨秋千……
……
幾個時辰過去。
吳良並在這道裂縫之中未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隻得重新將目光投向了這座河心島之外的低窪河床。
相比之前,現在的河床上殘留的水又流去或滲下去不少。
放眼望去幾乎看不到比較大的水窪,而一些早就暴露出來的地勢略高的河床,表麵甚至已經出現了少量幹涸的如同蜘蛛網一般的細小裂縫。
楊萬裏那邊修複門樓的工作仍在繼續,一些大塊的碎石已經被他們拚了回去,隻是目前還沒有辦法固定住,而那些小的碎石,則還在悉心的清理與拚湊當中,恐怕還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
因此吳良決定先嚐試與典韋二人進入河床簡單的試探一番。
在這之前,還是需要做一些必要的準備工作,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他與典韋的鞋子。
普通的鞋子肯定無法在軟滑的淤泥中行走,每一步都會深深陷入其中,耗費體力不說,估計走不出幾米鞋子便找不回來了。
因此吳良當場就地取材製作出了兩雙特殊的鞋子。
說白了就是找來了四塊木板,將這四塊木板削成了雪橇的造型,而後再用繩子將其牢牢的綁在他與典韋的腳上,大功告成!
為了測試這種鞋子的可行性。
吳良率先在腰間綁上繩索,挪動著腳步一點一點的下到了河床之中。
一隻腳踩在滿是未幹淤泥的河床上,立刻便會向下陷入一截,不過也僅僅隻是一小截,那又寬又長的木板便撐住了他的身體,居然真就穩穩的站在了淤泥的表層。
吳良再挪動另外一隻腳,最後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完全站到了淤泥上,暫時沒有任何繼續下陷的跡象。
“可行!”
吳良心中欣喜。
這樣的話,他便可以與典韋穿越這片河床去到那根鎖龍柱附近查探。
當然也就隻有他與典韋可以勉強過去,這樣的鞋子行走起來十分困難,同樣需要消耗大量的體力,其他的瓬人軍骨幹要麽老要麽小要麽便是女子,實在不具備這樣的體力。
除此之外。
鑒於典韋的體重,吳良給典韋特製的鞋子長寬都要多出一截,這使得典韋每走一步也必將消耗更多的體力,不過他可是典韋,這點體力消耗應該難不住他。
很快,吳良與典韋就如此舉步維艱的出發了,一點一點的向百米之外的鎖龍柱挪動。
“你們吳太史的手段可真是層出不窮啊……”
望著吳良與典韋的背影,華佗由衷的感歎起來。
“這才哪到哪啊?”
諸葛亮澹然一笑,說道,“有才哥哥會的還多著呢,說他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我就都覺得有些謙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