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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去春來,時間不知不覺地到了初平三年春(公元一九二年)。
    
    關東這邊袁術聽聞袁紹入主冀州而派來使者求馬匹,袁紹對這要求自然不加理會。
    
    袁術大怒之下終於跟袁紹撕破了臉,他派遣使者聯絡勾結上公孫瓚,袁紹則聯合了劉表,四方勢力雙雙都結成了聯盟。
    
    幽州牧劉虞的兒子劉和在宮廷擔任侍中,獻帝想要東歸洛陽,便命劉和假裝逃避董卓,秘密地經武關去見劉虞,要劉虞出兵去接獻帝。
    
    劉和走到南陽時,袁術企圖利用劉虞為外援,便扣住劉和,應許在劉虞兵到之後一起西行,命劉和給劉虞寫信。
    
    劉虞接到信後,便派數千名騎兵去見劉和。公孫瓚知道袁術素有稱帝的野心,就勸阻劉虞,但是劉虞不聽。
    
    公孫瓚害怕袁術知道此事後會怨恨自己,也派堂弟公孫越率領一千名騎兵去見袁術,並暗中挑唆袁術扣留劉和,吞並劉虞派去的隊伍。
    
    從此劉虞與公孫瓚有了仇怨。劉和從袁術處逃走北上,又被猜忌的袁紹留住不放。
    
    荀彧也終於投靠了曹操,曹操大為高興,抓住他的手喜道:“這就是我的張良!”於是任命他為奮武司馬。此外潁川人戲忠也應征召出任曹操的軍師。
    
    其實曹操這裏把荀彧當成自己的張良其實用意自詡自己為高祖也,和袁熙把許褚比作樊噲,賈複一樣的道理,抬舉別人也捧高自己。
    
    河北方麵公孫瓚派田楷與劉備奪取青州,劉備被任命為平原國相。其實公孫瓚雖然呲牙必報,但是對朋友還是夠意思的。
    
    關中這邊董卓做了太師,地位在諸侯王之上。太史觀察天象後聲稱,朝中大臣中將有人被殺死。
    
    董卓借機派人誣告衛尉張溫與袁術秘密聯絡,於是將張溫在鬧市中笞打而死,以應天象,董卓完全掌控了關中,已經跟反對他的朝臣翻臉。
    
    董卓又任命他的弟董旻為左將軍,倒子董璜為中軍校尉,都執掌兵權。他的宗族及親戚都一改先前的低調而在朝中擔任大官,就連董卓侍妾剛生下的兒子也都被封為侯爵,還把把侯爵用的金印和紫色綬帶當作玩物。
    
    董卓所乘坐的車輛和穿著的各種衣飾,都與皇帝的一樣。他對尚書台、禦史台、符節台發號施令,尚書以下的官員都要到他的太師府去匯報和請示。
    
    又在長安郊外修建了一個巨大的堡塢,牆高七丈,厚也有七丈,裏麵存了足夠吃三十年的糧食。他對親信說:“大事告成,可以雄據天下;如果不成,守住這裏也足以終老。”
    
    亂天下的毒士李儒最終還是錯付了董卓,董卓的熊心自從見到帝京的繁華後,就不斷開始消磨了,失敗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就在天下豪傑各自勾心鬥角發展勢力時袁熙也做了些籌謀。但當務之急是增長威望搶奪地盤,還有就是解決長安的事情。但是急不來,還得一步步穩進。
    
    郭嘉在袁熙派“虎衛”不分晝夜地監視下在軍中做了主簿,兼理一些軍中日常事物,袁熙幫他購置了一套宅院賞賜了郭嘉一些錢帛。
    
    這天是照例的議事,袁紹讓長子袁譚也到開參議,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而袁譚因為之前跟辛家聯姻,娶了辛評一個侄女。這些日子他和辛評郭圖關係漸漸密切起來。
    
    袁紹看著下麵一眾文武說道:“當今天下大亂,漢室衰微,賊臣作亂,朝廷西遷,我袁家世代受寵,我也決心竭盡全力興複漢室,冀州正是成大業之地,我等下一步該如何行進?”
    
    眾人互相觀望都因為各自的打算而不願第一個建言,畢竟袁紹手下黨派眾多,相互拆台,相互攻訐也是常有的日常操作。
    
    沉默了一會田豐起身分析道:“主公近期所患不過有四,其一關中董卓,其二幽州公孫瓚,其三冀州南麵孫瓚任命的青州刺史田楷,其四黑山賊張燕,其中又以公孫瓚對我冀州威脅最大,但董卓也不可小窺,他與主公既有家仇又有國恨,不報此仇將軍不能立威於天下,所以我軍麵臨兩大勁敵。”
    
    沮授思量清楚後出列道:“主公年少入朝就揚名海內。廢立之際,能發揚忠義出走京城,使董卓驚恐。渡河北上,則渤海從命;擁一郡之卒,而聚冀州之眾。威聲越過河朔,名望重於天下!如今主公如首先興軍東討,可以定青州;還討黑山,可以消滅張燕。然後回師北征平公孫瓚;震懾戎狄,降服匈奴。您就可擁有黃河以北的四州之地,因之收攬英雄之才,集合百萬大軍,迎皇上於西京,複宗廟於洛陽。以此號令天下,誅討未服,誰抵禦得了?”
    
    沮授確實有文武幹略。才能不下隋文帝的宰相高穎之下,後來沮授輔佐袁家兩代君王,忠心耿耿。
    
    通過這些時日的觀察沮授可謂漸漸摸清了袁紹的脾性,知道他十分重聲名和追捧,所以沮授提出的謀劃也不得不帶上奉承的味道。
    
    果然,袁紹聽完後高興地笑道:“此吾之心願也。然而,齊桓公如果沒有管仲就不能成為霸主,勾踐沒有範蠡也不能保住越國。我想與諸卿同心戮力,共安社稷,不知諸位有什麽具體的妙策平定此四憂患?”
    
    “這要步步穩進,先剪除首要禍害,但這恐不是一日之功,當今宜積蓄我冀州實力,以防禦為主。”田豐道。
    
    袁紹有些不高興了,剛剛為沮授描繪的一番宏偉藍圖而興致盎然,躊躇滿誌,現在就被田豐潑冷水。而且隻有他袁本初欺負別人,怎麽能被別人欺負的道理。
    
    袁熙心裏已經有了個大膽的策劃,於是出了列對袁紹說:“孩兒不才願為父親剪除兩個憂患。”袁熙和太宗皇帝李世民一樣喜歡大膽用奇,不過也鋒芒太盛,容易拉仇恨。
    
    “顯奕你有什麽謀劃,可除去哪兩憂患?”袁紹好奇問道,這個兒子向來都能給自己不小的驚喜。
    
    袁熙充滿信心地說:“如父親用孩兒之計擔保三月之內讓董卓身首異處,然後孩兒願提以一旅精兵平定青州,好讓父親專心對付公孫瓚與張燕。”
    
    袁紹不由好奇急問道:“是何計策可誅殺董卓?顯奕速速說來。”
    
    “現在人多如說出即不靈驗,待會孩兒請私下稟報。”袁熙故意賣關子道。
    
    袁紹點點頭,袁譚跟辛評對視一眼均不以為意地冷哼了一聲。
    
    州牧府書房裏,袁紹急切地拉著袁熙的手問:“到底是何計策,我兒快快說來。”董卓進京一事是袁紹心裏的疙瘩,如果能殺掉董卓那就真的除去了他心中的芥蒂了。
    
    袁熙不答反問他說:“父親可是一直跟朝中老臣有聯絡?”
    
    “是也,一眾老臣也想誅除董卓可是一直無機下手。”
    
    “父親您想,以我軍目前實力和四麵受敵的處境恐難以殺進關中,但要除去西涼軍並不是非要出兵才行,兵法有雲,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下攻城,西涼軍內派係林立勾心鬥角如能誅除賊酋西涼軍自當瓦解。”
    
    “是這道理,但董卓仇家眾多,他日常防範嚴密可不是那麽好殺的。”袁紹撫著短須猶豫道。
    
    “不然,孩兒請求秘密潛往長安聯絡老臣誅殺董卓。”袁熙施禮道。
    
    “不行,太過凶險,勝算不大。”袁紹搖頭道。他可不想自己最器重的兒子有閃失。
    
    袁熙卻知道不論他去與否董卓都將有很大可能被王允設計殺死,自己前去隻是能做到推波助瀾的作用,而在其中有自己不得不去的理由和平白領取刺殺董卓的功勞名聲。
    
    沒有無上的聲望和功勞如何在這紛爭之世立下腳跟,如何吸引人才投效,如何給未來奪嫡之爭鋪路。
    
    袁熙接著耐心地分析說:“西涼軍內不齊心,特別是西涼軍嫡係跟董卓兼並的京師禁軍間。隻要讓那些老臣出麵收買些董卓親隨和領軍將領待時機一到刺殺董卓於殿前易如反掌,孩兒計策如果失敗也可查探一番關中情形好讓父親今後用兵關中司隸有所準備。”
    
    袁紹有些心動,卻沒有答應,隻吩咐他退下去。袁紹不傻,他能算清楚這筆賬,不過他還是一位父親對嗎。
    
    袁熙宅院。
    
    “府裏的房子備好了嗎?”
    
    “夫人說早就備好了。”袁和低聲說道。
    
    “把馬車找個地方銷毀,”袁熙指示了一句,人已經進了大院。
    
    袁熙的內宅院是從不容許男人進去的,即使如心腹袁和也是如此。
    
    袁二目光疑惑的看著袁熙抱在懷裏的女人,小聲問道:“袁和,你說咱們公子抓這個小姐來幹嘛的?”
    
    袁和搖搖頭,輕聲道:“不該管的事情,不要多管,也別多說。。”
    
    “哎,頭腦要炸了。”袁二搖搖頭,朝著馬車走去:“我去把馬車銷毀。”
    
    袁和忙追了出去,阻攔道:“你好好看家,這種細致活還是我去做的比較好。”乘著馬車,在夜色中,往別處慢慢行去
    
    袁熙抱著唐姬左轉右轉,很快到了自己隔壁角落裏房間。
    
    用唐姬的背部把門擠開,袁熙走過去,把唐姬放在床上。這才鬆了口氣。
    
    “好了,以後你就住這裏。”袁熙伸了個懶腰,終於可以好好的休息了,現在心裏說不出的輕鬆,許久沒有享用此女,袁熙覺得心裏已經迫不及待了。
    
    “不過千萬記住了,沒有我的吩咐不許把門打開,不然後果你們知道的。”其實住在這裏多少還是有點不方便的,可住在外邊,袁熙又不放心,隻能再委屈委屈唐姬了!
    
    這日一大早,高月早早的起床,收拾整齊後,這才來到袁熙的房門外麵。
    
    “還沒有醒嗎?”高月隨口問著伺候在外麵的丫鬟。
    
    丫鬟搖搖頭,輕聲道:“昨晚二公子睡得極晚,是以這才起遲了吧。”
    
    昨晚袁熙先是寵幸了唐姬,又去了老師張紘的那裏和張紘交代了自己打算刺董的計劃,於是遭到了張紘的強烈反對,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什麽的。
    
    不過袁熙很堅決,無奈張紘隻能妥協,於是幫助袁熙完善和修正計劃,並於最近派出暗衛配合袁熙等人的行動。
    
    若是平日高月肯定會讓袁熙多睡一會,可今天是年初,還得去袁府拜會劉夫人。於是高月一時也顧不了那麽多。
    
    “夫君。”高月敲了敲門,輕輕喚道。
    
    “無垢啊,唔,我馬上起來。”裏麵的袁熙嘀咕了一聲。裏麵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片刻衣衫不整的袁熙從屋子裏打開房門,問道:“怎麽今天起這麽早?”
    
    “一會還得去給母親大人請安,夫君別忘了今天可是新春呢。”
    
    袁熙迷糊的腦袋一震,猛地清醒過來,一九二年終於要展開了。徹底亂了。
    
    “夫君?”見他一出門就神色恍惚,高月又輕輕喚了一句。
    
    “哦。”袁熙轉頭在丫鬟早已經準備好的銅盆裏,快速的洗完臉,又刷了牙,這才淡淡道:“走吧,給母親請安去。”
    
    高月雖然覺得袁熙今天顯得有些怪異,卻也沒有多想,跟了上去。
    
    坐在馬車上,晃晃悠悠間,袁熙忽然問道:“無垢,你說這天下何時會亂?”
    
    高月輕聲道:“之前我細細想過夫君說的每一句話,發現夫君說的都很有道理,如果當今那恐怕天下真的要亂了。”
    
    袁熙撫掌笑道:“無垢真乃我知己也,若是當初真的讓了那病秧子,隻怕我也要跳那淚羅江了。”
    
    高月白了他一眼,“我也隻是順著你的思路去細細想了一番,然後發現有理附和而已,可算不得我的想法。”
    
    “可比某人強多了。”袁熙目光移向一邊無精打采的丫鬟綠珠,“某人我就是道理說的再明白,也不會認為這天下會怎麽樣。”
    
    綠珠哼了一聲,不服氣道:“你們這是反動,好好的日子不過,就會胡思亂想,我看是瞎操心。”
    
    袁熙和高月相視一笑,轉移了話題,他們說的話確實反動,也就是在坐的都是自家人,兩人才能暢所欲言。
    
    高月掀開布簾,望著外麵的蕭瑟的景色,扭頭對袁熙道:“顯奕,你不是說你家三弟也來了嗎?怎麽上次就看見大哥一個?”
    
    “三弟上次有事去了外麵,這幾天才回來,所以沒有見到。”想起袁尚,袁熙搖搖頭,作為三弟,回來沒有見到自己,袁尚應該主動上門拜訪才是,可他在家這麽多天,別說袁尚,就是袁尚府中的家丁都沒有見到一個。
    
    這個三弟越來越不像話了,袁熙歎了口氣,袁尚生的一副好皮囊,加上又會溜須拍馬,在父母麵前又是孝子形象。
    
    不過袁尚比起隋煬帝楊廣可是差遠了,何況袁熙自己也不是楊勇不是,還能被你啄了眼?
    
    不過袁尚也的確讓很多人讚賞。雖然哥倆關係還湊合,也有贈甲之誼,但別忘了袁家可是侯門啊,一入侯門深似海啊,人是會變的,即使三弟不想,也會有人幫他想的。
    
    可袁熙卻是對他知根知底,話說袁尚他還覺得疑惑,感覺也許能拯救一下吧。
    
    善惡其實都是與生俱來的,雖然用某種方式能感化,甚至掩飾一些人的本性,到頭來被反噬的肯定是自己。
    
    他知道自己與袁尚的兄弟感情,已經漸去漸遠了
    
    袁家四世三公,威望自不用多說,即使是大過年的,門前前來拜會的人也不少。
    
    袁熙帶著高月進府時,就還看見人進人出,一副好不熱鬧的場景。
    
    綠珠很不舒服的踏著小碎步,挽著高月的手臂,嘀咕道:“這些人不去拜會袁大人,來這裏做什麽?”
    
    高月柔柔一笑,身姿款款的跟在袁熙後麵,輕聲解釋道:“來這裏拜會的,大部分的應該都是本地人士,他們不方便跑那麽遠,但是又不能不來,所以即使隻有咱們母親在家,他們也回來,還有一部分嚒,”
    
    高月聲音越發低了下去:“那就是身份卑微,又想升官發財的,父親他們見不到,就隻好退而求其次,來這裏咯。如果日後父親知道這些,說不定還有些許情誼可講。”
    
    “這樣啊。”綠珠心裏想了想,真的很有道理。她抬頭看了眼高出自己一頭的高月,見她滿臉溫笑,目光平易近人,不時在前麵袁熙拜會別人時,也微微欠著身子拜會。
    
    “哎,看來真的沒幾個比得過無垢姐姐呢。即便那位王妃。。”綠珠第一次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心裏有些羨慕。
    
    袁熙其實挺不喜歡和別人寒暄的,他覺得特虛偽,好在目前的身份,他也不用做到盡善盡美,連續拜會幾個人後,他馬上帶著身後高月和綠珠,往另一條道路走去。
    
    自己在外麵的名聲如此,就算有人看到也不會說些什麽,因此袁熙走的絲毫不拖泥帶水。
    
    轉到另一邊道路,袁熙擦擦額角的細汗,扭頭對擠在一起的二女道:“新春,這些人簡直喪心病狂!”
    
    高月捂住小嘴直樂,嬌笑道:“我想也是啊,比我們來的還勤快,假惺惺。”
    
    袁熙馬上走過去,攬住高月小細胳膊,應道起來。兩人就像找到知己一般,越說越合拍,那眉開眼笑的樣子,讓綠珠一陣無語。
    
    “夫君,這裏雖然很少有人路過,但也不能不注意,你在前走。”高月叮囑了一句。
    
    袁熙撇撇嘴,但還是很聽話的把高月的胳膊放了出去。基本禮儀高月還是懂的,袁熙可以大膽妄為,但是她們可不行。
    
    袁熙望著目光柔和的高月,隻得收拾起心思,慢慢的再去前麵一板一眼的行走。高月確實有長孫皇後那樣母儀天下的氣質。
    
    後來正是高月地委婉規勸,多次平息了袁熙要重懲田豐等大臣的怒火,畢竟大晉宣武帝袁熙的暴脾氣可不是一般人能治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