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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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薊縣東市。
    街市兩邊站滿了手持刀槍的兵卒,兵卒後是滿街的薊縣百姓。他們悲泣著擁擠在一起,想見見他們敬服的父母官,劉虞,劉伯安最後一麵。甚至不少人穿上素白。
    可惜了,若是澄平年代,注定是一位好的父母官吧,不過這是亂世,所以。。。哪有什麽對錯,正義可言。。。
    七八輛囚車駛來,當頭的是頭發蒼白的劉虞,後麵則是他的妻、子等家眷。
    “是劉大人!”“劉大人不能殺啊!”百姓群情激奮,擁擠向前。劉虞確實得人心,不過這也正是劉虞,必須死的原因。
    為何曆代君王特別慎重使用威望很高的人,因為怕其勢太大不好控製,無關好壞。
    “吵什麽!”押解囚車的百人將怒喝道:“將他們擋回去,敢反抗的殺了就是!”
    兩邊的兵卒得令,開始動起粗來,向那些百姓拳腳相加,甚至出現刀兵相向。
    劉虞大聲喊道:“大夥就回去吧,是本官沒有治理好這幽州一方啊!大家夥回吧,別被我連累了!”
    但在這吵雜的鬧市,他的聲音怎麽傳得出去,最後劉虞隻能閉上眼睛,不忍去看那些受傷的百姓。
    過一陣,囚車押到東市旁的菜市口,公孫瓚派人在這裏,搭建起臨時的行刑台。太常掾段訓被幾個兵卒圍著,坐在台上主席位,公孫瓚淡笑著坐在一旁。
    公孫瓚認為這脅迫太常掾段訓處斬劉虞,是最妙的一招,一來段訓是朝廷天子的使臣,讓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為是,劉虞勾結袁紹謀逆稱帝,此舉還能將袁紹名聲搞臭。
    押解囚車的百人將上前交令道:“下官奉命押解人犯劉虞到此,途中擒殺了劉虞死黨兩撥人,請將軍示下。”
    公孫瓚揮手讓他準備行刑事宜,一旁的公孫續則讚道:“父親安排的妙啊,此舉將劉虞有反心的死黨舊部逼出來,一舉殲滅。”
    “續兒你學著點。”公孫瓚不無得意道:“我這些年從一個小吏,爬到今日這個位置。靠的是什麽,那些儒生口中地仁義?錯!幽州民風彪悍,不用刀兵重典怎麽行。”
    “孩兒受教了。父親您看太常掾那邊?”公孫續顯然還是不忍,於是試問道。
    “續兒,今個看你了,你去讓他下令處斬劉虞。”公孫瓚負手而立道。這就是朱元璋讓太子朱標拿荊棘一樣的道理。
    公孫續愣了會。領命來到段訓麵前,說道,“大人,時辰已到,您看該下令處斬人犯了吧,別耽誤了吉時才是,您說是吧。”
    “你們這是在脅迫本官麽?”段訓氣道:“本官可是天子的使臣,你們這是大不敬之罪。”
    公孫續被這個大不敬之罪唬住了,但一會後想起公孫瓚的吩咐,黑下臉來,y沉道:“大人。這可是鐵證如山的謀逆之罪,你不下令是麽?好,將段大人帶來的隨從,砍一個手臂上來!”
    “諾。”兵卒得令,不一會捧上一條血琳琳的斷臂。看得段訓臉sè發白,胃裏翻江倒海。
    “大人,您帶來有三十來個隨從吧。我十數之內您不答應我砍一條胳臂給你,到第三十個時,我隻能對您下手了!”公孫續冷酷道。
    段訓臉上沒有了血sè,他強作鎮定,但嘴角不住顫抖。當第五條血琳琳的胳膊送上來的時候,段訓終於忍受不住,無奈說道,“行了!本官下令還不行嗎?”
    在公孫續得意的笑聲中,段訓接過公孫瓚早準備好的一份通告,斷斷續續地念了起來,顫聲說道,“幽州牧劉虞……不思報國……勾結袁紹謀逆……今判處斬刑。”
    段訓念的聲音不大並且時斷時續。但下麵寂靜一片,那些薊縣百姓聽得一清二楚。他們愣了會,終於爆發起來,擁擠向刑台。公孫瓚黑著臉,下令處斬並讓兵卒鎮壓百姓。
    一時間,哭喊聲,怒罵聲一片,那些兵卒的長槍、短刀也紛紛刺向擁上前地百姓。血光四濺,不少人倒在血泊之中。終於敢上前的人沒有了。百姓們隻能跪下大哭。看著劉虞被處決,同時也憤恨地看著張狂的公孫瓚。
    劉虞嘶啞著聲音苦求公孫瓚,但幾個兵卒將他押到台上。儈子手早將砍刀準備好,他捏住劉虞的嘴,將一碗忘魂酒給劉虞灌下去。
    “哢嚓!”手起刀落,血花濺起,漢末難得清廉忠義的高官,在一眾百姓目送下,殞命薊縣菜市口,難道如今北京的菜市口就是這樣來的
    接著,男女老幼八人都被斬殺。這大漢最後的柱石也死去了,大漢複興真是無望了,忠臣乃一個國家的邦國臻萃
    將劉虞一家都處斬後,公孫瓚鬆了一口氣,正待下令收拾殘局,這時一個將官跑上前來,稟報道,“將軍,鮮於銀趁著派去監視的兄弟不注意,收羅起那些民夫跟劉虞舊部,劫了田疇、齊周,從城牆缺口那裏逃出城去了!”
    “混賬!”公孫瓚感覺被騙,暴怒異常。
    江東。
    就在公孫瓚肆虐幽州的同時,在南方的孫堅,尊陳溫為正統的揚州刺史,以偽揚州刺史劉繇為亂臣賊子,以陳溫之名,聲稱出兵十萬,討伐劉繇。
    江東軍兵出兩路,一路由孫堅親自統領,以會稽郡郭異為劉繇黨羽,攻打會稽。
    另外一路,其妻弟吳景以丹陽太守之名,率江東精銳之兵攻打丹陽郡。
    江東軍顯露猛虎之氣,傾巢而出,左右開弓,兩線開戰,同時攻打會稽和丹陽,驚動整個江東,一時間江東的天空烏雲密布,氣氛壓抑,仿佛狂風暴雨瞬間來臨。
    會稽郡,郡守府。
    大堂之上,氣氛有些壓抑,郡守府的文武官吏一個個都有些麵色凝重,甚至有些人顯露出驚慌之色。
    “孫堅出兵了!”郭異跪坐在上位,神色淡定,凝視著眾人,淡淡出聲,道:“江東軍來勢洶洶,孫堅是想要直取會稽,諸位可有退兵良策?”
    “猛虎又如何,孫堅雖然號稱出兵十萬,但是最多六七萬兵馬,而且還是兩線作戰,進攻我會稽的兵馬必然不多,兵來將擋而已。如今我會稽有五萬精銳兵馬,何懼也!”
    王朗眯著眼睛,看著一個個垂頭喪氣的,便站起來,一聲冷喝,打消了一絲眾人的畏懼,凝聚了一點士氣。
    “孫文台又如何,他若敢來會稽,某家願意為先鋒!”一個壯碩的大漢也站起來,甕聲甕氣的大聲道。
    “我等願意一戰!”會稽軍的一眾將領褪去畏懼之後,士氣大增。
    “好,諸位眾誌成城,某家何愁他孫文台。”
    郭異神色一喜,看著大漢,道:“祖郎,某給你五千精銳為先鋒軍,進駐蕭山縣,抵擋賊軍,為我集合兵馬爭取時間。”
    “諾!”
    祖郎,擅使一杆大槍,武藝不凡,是郭異手下數一數二的猛將。
    “爾等立刻整頓自己麾下兵馬,十天之內,我要所有的兵力聚集山陰,異要和孫堅一較高低。”郭異目光之中有一絲堅定和決然。
    “諾!”眾將散去,隻有王朗留了下來。
    “咳咳……”
    郭異突然麵色有些蒼白起來,大聲的咳嗽,還吐出了一絲絲的血絲。
    “郡守大人!”王朗大驚,他知道最近郭異的身體有些不好,但是沒想到居然這麽嚴重,頓時走上來,扶住他。
    “我不礙事,老毛病了,我還能堅持一年半載!”
    郭異如今差不多已經病入膏肓了,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來,畢竟現在大敵當前,他看著王朗,目光之中有一抹無比的決心,道:“景興,這一次勝敗就看你了,會稽擋不擋的主無所謂,某可以不要會稽,但是不能輸給孫文台,你知道嗎?”
    “大人放心,無論如何朗一定盡快拿下吳縣,逼迫孫堅退兵!”王朗雙眸劃過一絲精芒,堅定的道。
    鞠義軍大營。
    鮮於銀、齊周、田疇,還有幾個劉虞屬官求見鞠義後,被帶到這裏,先一步到地鮮於輔也被帶了出來。
    鮮於銀幾人都麵帶淒sè,在他們要求下,鞠義讓兵卒找來白紗給他們帶上。這時袁熙和郭嘉也來到了大營跟幾人相見。
    鞠義也麵帶悲sè,說道:“是某無用,不能殺進薊縣救出襄賁侯一家,真是慚愧。”
    齊周等人大哭一場,末了鮮於銀抱拳道:“將軍,我等想替襄賁侯報仇,還請將軍成全。”
    “鮮於將軍的心情本將了解。”鞠義示意他坐下,接著說道,“然我這幾千人馬如何,能替襄賁侯複仇呢?待我回去稟報車騎將軍後,讓他發起大軍討伐公孫瓚,怎麽樣?”
    幾人想了想,覺得讓鞠義現在出擊也是為難,於是紛紛稱謝,也不好太過逼迫,畢竟不是自家軍隊不是嗎。
    田疇沉思了會,說道:“公孫瓚吞並了幽州大部,現氣焰囂張,兵力糧秣都恢複了先前的強盛,僅憑車騎將軍的冀州軍,恐怕將他擊敗也費時費力。我等可設法將在長安的公子劉和救出來,再去幽州各地召集忠於劉大人地舊部,從旁協助,夾擊公孫瓚!”
    鮮於輔歎了下氣,說道:“恐怕沒有那麽容易,公孫瓚那廝素來好戰嗜殺,對劉大人的舊部定會大加屠戮,等我們召集其人馬,也不會剩太多了。”
    袁熙心想公孫瓚可是走了一步錯棋,他可以殺掉劉虞的舊部,但豈不知殺的越多,反抗也會越多,這樣公孫瓚的實力反而被消耗掉。
    鮮於銀想到什麽,突然道:“各位,我想到一個法子了。鮮卑、烏桓人素來念及襄賁侯恩義,我等何不前往胡地,讓鮮卑、烏桓的大人首領起兵相助?”
    “不可!”田疇立即反對道:“我等替劉大人複仇不假,但要借助胡人則大大地不妥。”
    “子泰,我知道你對胡人有成見,但如今大夥思量著為大人報仇,你可否將那些成見放下?”齊周說道。
    田疇毫不避讓道:“公孫瓚是狼,胡人何嚐不是豺狼。劉大人一去,那些胡人還信服誰?待擊殺公孫瓚為劉大人報仇後,胡人在幽州就毫無顧忌了。一旦胡人沒有了顧忌,中平年間的慘劇必定重演,遭受屠戮的可不止幽州一地百姓了!”
    袁熙暗中點頭,田疇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如果控製不了那些胡兵,遭受劫掠屠戮的將會是漢人百姓。西晉末年劉琨和王?借助鮮卑的力量一時得以自存於北方,但是北地的邊民遭受到了巨大的災難,而五胡亂華則進一步加劇。
    “那大人的仇就不報了!”鮮於銀氣道。
    田疇想到了什麽,但沒有說,而是解釋道:“在下的意思是等車騎將軍,跟劉大人的舊部即可。”
    郭嘉低聲對袁熙說道:“此人對胡人的看法倒是跟公子相近,並且膽略見識不凡,公子可試著招攬。”
    袁熙點點頭,但心裏卻沒有把握,曆史上的田疇可是個性十足,並不買袁氏父子地賬,就連曹操屢次給他升官,多次讓夏侯惇勸說也不理會。
    “在下倒有個兩全地法子。”鮮於輔說道:“燕國閻柔大夥聽過吧?其人自少為烏桓俘虜,後鮮卑人助他殺護烏桓校尉邢舉,而取而代之。他在烏桓、鮮卑人中都有一定關係,可讓他總領招募來的胡兵,再加以約束。”
    袁熙心想,這閻柔地名字倒也熟悉,隻是曆史上此人在袁紹手下是個難以駕馭的主。
    鞠義點點頭,說道:“你們所說的都有道理,且派一人跟我回去麵見車騎將軍,其餘人等可速速施行這些策略,估摸著來年就可以起兵夾擊公孫瓚,替劉大人複仇了。”
    幾人再商議一會,就給鞠義安置下去了。
    晚間,袁熙帶著郭嘉來到,給田疇安排的營帳裏,看到田疇正在收拾隨身的包裹。
    “是二公子?在下有禮了。”田疇也沒有想到袁熙會來看他。
    袁熙示意他坐下說話,看了看他的包裹問道:“子泰先生你要走了?”
    “唉,幽州好不容易出了一位劉大人那樣的好官,這他一去,在下的心裏不好受,思忖著不能像齊周他們那樣去召集劉大人舊部,隻能回歸鄉裏做我的學問。”
    “子泰先生您這樣的大才埋沒鄉野,不為百姓做些事實在可惜了。假使劉大人還健在,您會不會應征出仕?”袁熙問道。
    田疇看了看袁熙、郭嘉兩人,斷然拒絕,並沒有給我們袁公子麵子,說道:“二公子,恕在下直言,在長安時我已經固辭不受三公的征辟,當下更是不會出仕為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