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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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è放亮,冀州軍營寨四周的大火終於熄滅,隻剩下幾縷黑煙環繞盤旋。
但屍體殘肢被焚的焦臭味,濃得怎麽也散不開,是不是公孫瓚,還需要進一步確認。
袁熙捂著鼻子策馬在周圍查看著。
光著膀子,滿身大汗的許褚一聲大叫,提著一具焦黑的屍體跑過來,驚喜問道,“少將軍,你看,這是否是公孫瓚那廝的屍體?”
他將一杆長槊扔到地上,指著說道,“這杆槊是屍體緊緊抓在手中的。”
袁熙看去,見屍體都已焦黑碳化,但依稀可以辨別出那副jg製的鎧甲,而那杆兩頭帶刃的長槊確是公孫瓚的無疑。
至於詐死金蟬脫殼,公孫瓚應該玩不出來,因為他太驕傲了,他寧可死,也不會這樣苟活,就像楚霸王項羽烏江自刎一樣。
“不離十是公孫瓚了,可歎馳騁幽州的一代豪傑,竟然落得如此下場。”袁熙感歎道。
“公子,這公孫瓚咋的是被燒死的?他再不濟也能跑出營地吧,要是被弓弩hè死,被亂矛紮死才對。”旁邊的許褚不解道。
袁熙想起曆史上陷入末路,而死的公孫瓚,他感歎曆史車輪的強勢。雖然曆史改變了,但那些人的g格卻沒有變,麵對類似的事情,他們還是有相似的選擇。
也許輸不起的姓格,正是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的“白馬將軍”最大的缺陷,想想自己曾經和袁紹雙雄對峙,雄霸北方,讓鮮卑、匈奴人聞風喪膽,而現在卻惶惶如喪家之犬般。
隻是隨便一想,公孫瓚就感到了無邊的絕望,求死之心更加心如鋼鐵,這就可以體會,為什麽項羽寧死也,不肯過江東的原因了。
在意誌力這方麵,公孫瓚比起同窗好友劉備真的差遠了。由此可見,曆史對於任何人都是公平的,沒有一顆堅韌不屈的心,又怎能成就王霸之業?過剛則易折。
公孫瓚沒有在窮途末路時於高樓,卻在被層層圍困,突圍無望的情況下選擇了奔入火海自殺也不受辱,也算是英雄了。
袁熙他將這個設想跟周圍的幾人說了,並吩咐道:“公孫瓚是在咱們這邊死的,算是咱們的功績。梟去他首級,送到我父親那去請功吧。”
許褚等人趕緊應諾。找來幾個兵卒抬著公孫瓚屍首送給袁紹。留下一眾部屬打掃戰場,袁熙跟著來到薊縣內袁紹地駐所。
一眾武將都被派出統兵收拾殘局,袁紹身旁隻剩下了幾個文吏。
“顯奕,你做得好啊!公孫瓚這廝終究是死了。”袁紹高興之è難以言表,畢竟公孫瓚和袁家打了好幾年了,終於算是解決了。
“公孫瓚弄得幽州民怨沸騰,這是上天也在相助父親吧。”接著袁熙關切地問道:“不知黑山賊跟呂布那邊怎樣了,我擔心蹋頓不是他們對手。應當將公孫瓚身亡的消息,迅速昭告天下,如此黑山賊不戰自潰。”
袁紹嗬嗬一笑,說道,“我已讓孔璋先生寫份告示,傳抄各州縣。相信沒幾ri消息就會傳開,屆時黑山聯軍將軍心大亂。”
“主公,蹋頓大人傳來急報。”郭圖急匆匆走進駐所大堂,嚴肅說道,“烏桓突騎在代郡代縣,遭遇大股黑山賊,雙方有兩次交戰,蹋頓吃了虧折損一些人馬。”
“蹋頓居然初戰就敗?”袁紹吃驚道,“烏桓突騎名動天下,他打不過還跑不掉嗎?”
郭圖搖搖頭,解釋說道,“蹋頓大意輕敵,打一開始就想全滅黑山賊。不想對方陣中殺出一支,不遜於烏桓突騎的jg騎來,卻是呂布那廝的並涼鐵騎。蹋頓不知呂布的厲害,大意下吃了虧。”
“這個蹋頓。當真是不足以成事!”袁紹惱怒道,“不過算是給他的一點教訓,免得他目中無人,難以駕馭。”
“主公,我等是否該發兵馳援蹋頓?”郭圖接著問道。
袁紹想了想,吩咐道,“讓他且戰且退,將黑山賊拖住,待我軍徹底拿下,薊縣屯兵城後,再做計較。”
因為還有屯兵城中公孫瓚殘部,袁紹一聲令下,冀州軍帶著公孫瓚的首級、鎧甲、兵器前去招降。隻用了半天。屯兵城內剩餘的近萬守軍,在將領地統率下全部投降。
江東。
孫堅的江東軍,到今天以雷霆之勢,一舉占據丹陽和會稽,占據江東大半江山,頓時讓整個江東都震撼起來。
“時也,命也,江東猛虎勇不可擋也!”
在豫章的揚州刺史陳溫,接到消息之中,隻是說了一句這樣的話,然後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就臥病在床了。
“孫文台不尊漢詔,不聽漢命,乃是大漢的叛逆,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某家要出兵,掃除亂賊。”劉繇剛剛控製下九江郡不久,就接到兩大心腹愛將兵敗丹陽,皆然被斬殺的消息,一口氣沒有緩過來,就被刺激的暈過去了,醒過來之後,怒火衝天,狂叫出兵。
不過他也就怒火遮眼睛到時候,隨口說說而而已,如今他不過剛剛控製九江南部,麾下之兵不過數萬,內有前太守周昂的影響力未除,外有北邊袁術虎視眈眈。
就算給他一個龍膽,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再派兵渡江而過和孫堅爭鋒於江東。
隨著孫堅坐擁三郡,麾下兵精糧足,江東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一個事實,在江東,孫堅這頭猛虎大勢已成,無人可擋。
江東,已經開始姓孫了。
同時,在江東的士林之中,孫堅有兵,有地盤,名聲也開始讓一些讀書人,士子,大儒注意,不少人開始接受孫堅統治江東的這一個事實,甚至一些慧眼之人感覺孫堅又爭鋒中原能力,紛紛來投。
這批不在少數的讀書人來投靠,讓孫堅的得到了一個意外大喜,迅速的補充了自己建立的政權其中的人才不足的短板。
如今天下局勢逐漸清晰,能夠作為袁家潛在對手的,目前也就是江東孫家,中原曹操,西北的西涼軍而已,至於劉備他目前勢力還不夠成為,威脅袁家的主要對手。
不是說他叫劉備,他叫曹操,他們就無敵了,不是這樣的,他們背後必須有一定勢力和軍隊以及地盤後,才能成為袁家對手。不然的話劉備早就統一三國了。
河北幽州。
幾ri後,得到薊縣淪陷消息的黑山軍也從代郡撤回並州。
鞠義傳來捷報,黑山張燕聽聞公孫瓚身死之後,不顧公孫續苦苦哀求,連忙撤軍,卻被蹋頓從後趕上,損失慘重,退回黑山。
鞠義領軍在後徐徐追趕,一路“護送”到其老巢,呂布見占不到便宜,也就徐徐退兵了。
公孫瓚死後,黑山軍賊首張燕,在北疆之地再無仰仗,又恐袁紹報複,隨采取化整為零之計,將麾下數萬黑山軍分為數部,分散潛伏與太行群山之中。
各州各郡皆有零散小股,銷聲匿跡,以圖時候尋得時機,東山再起,再與袁紹交手。
而張燕本人,則是與其他的幾員心腹重鎮渠帥,如孫輕,王當,左校,郭大賢等強賊率領最為精銳的兩萬軍卒,盤踞輾轉與太行周邊的群山峻嶺之間,韜光養晦,躲避袁紹的剿殺,害怕的豈止他,天下諸侯也紛紛震動。
易京,城裏城外的三萬多公孫軍,陣亡了一萬五千多人,歸降了一萬多,隻有城外的八千多殘兵敗卒,倉惶向西逃竄,去太行山投奔張燕去了,易京遂平!
冀州聯軍討伐公孫瓚之役,以冀州軍的完勝告終,基本上袁家和孫家,基本上同步結束了,對大後方的討伐和安定。
所以說,孫家父子的能力還是很強的,就如同五代十國時期的,李克用父子,倘若袁家和孫家處於,一樣的地位和背景的話,袁家父子不一定贏得了孫家,即便袁熙是穿越者。
袁紹帶著逢紀、許攸、沮授、陳琳等幕僚進城安民,巡撫百姓,嚴禁軍隊擾民,如有違背,軍法處置。
聽說袁紹進了易京,袁熙立刻前來拜見,請求厚葬公孫瓚。
“公孫瓚與我作對多年,為父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以解心頭之恨,怎能厚葬他呢?”聽了兒子的話,袁紹並沒有立即答應,不解的望著袁熙,問道。
“父親大人,公孫瓚已死,你就算把他挫骨揚灰,他在九泉之下也是不知。還不如把他好生安葬,如此,既可安易京百姓之心,又能讓天下人知道父親胸懷寬廣,能容天下人所不能容,就連仇敵都能厚葬,還有什麽容不下的呢?消息傳開,四方有誌之士必然如過江之鯽一般來投,到時候何愁天下不定?”
聽了袁熙的話,許攸也站出來表示讚同:“主公,二公子所言極是,實乃高瞻遠矚,高祖皇帝尚且厚葬項羽,主公亦當厚葬公孫瓚以收人心,方為上策!”
聽了兒子和許攸的一唱一和,袁紹思忖了片刻,覺得很有道理,沒必要較勁。
公孫瓚已經是屍體一具,就算把他燒成灰燼,他也是不知道了,還不如借此樹立自己的正麵形象,就算拉攏不來人才,能讓自己博取一個好名聲,也是不錯的一個結果!
“我兒顯奕言之有理,此事就依你所言,厚葬公孫瓚的事情,就交給顯奕與子遠辦吧!”
許攸躬身領命:“主公盡管寬心,子遠一定不負所托!助二公子完成此事。”
安民完畢,袁紹還得出城犒賞三軍。圍困易京城池二十多天有餘,軍心已經疲憊,是該好好的犒賞巡撫一番,以鎮軍心。便帶著許攸、逢紀等人出城而去,留下了一部分人跟隨著袁熙,為公孫瓚舉辦葬禮。
而袁熙此舉,為幾年後,袁譚叛逃後,袁熙能夠順利掌控幽州,埋下了潛在種子。
接下來,袁紹召集一眾部屬商討之後管治幽州的事宜。最先地討論到幽州牧由誰擔任的事。於是問道,“黑山賊之事吾無憂矣。眼下幽州新定,諸位可有良策以安幽州。”
解決了黑山賊,袁紹很輕鬆,所以又恢複了,往常的儒雅大氣的風度。會議又回到了中心議題,如何安定幽州。
“主公,眼下我軍之下已有四州之地,屬下以為,主公可上表天子辭去冀州牧之職,卻可以車騎將軍職掌冀,青,幽,並四州事,另擇心腹人擔任四州州牧治理四州。若如此,主公可無後顧之憂,一心經略中原,大業可期。”作為袁紹最為倚重的謀主,沮授首先倡言道。
“主公,許攸附議,治政之要,首在得人。公與所言,攸深以為然,四位公子(三子一甥)皆以年長正可以為主公分憂,乃是四州州牧不二人選,臣許攸請主公深思之。”許攸作為袁紹的舊臣,自漢靈帝時期,兩人就相識,許攸最能揣摩袁紹的心思。
袁紹曾經透露過,要三子一外甥出掌河北四州的意思,許攸自然放在心上,此時正好提出來。袁紹頗為意動,神色歡喜,許子遠深知我心矣。
“主公,大公子才德兼備,這幾次大戰下來立功不少,可讓其統領幽州,跟二公子的青州一樣拱衛我冀州,此乃上佳的人選。”郭圖見縫插針說道,畢竟隻有掌控一州之地,才能和接下來同袁熙的奪嫡之爭,處於不敗之地。
“主公,此事萬萬不可!”沮授急勸道。“讓子嗣執照一州,統兵在外乃強枝弱幹之舉,ri久後恐有蕭薔之禍啊!”
沮授的看法和田豐是一致的,也和曆史上魏征,張玄素的意見一樣。
“公與,豈不聞疏不間親。四位公子乃是主公至親骨血,與主公乃是一體,有四位公子執掌四州,就如主公親臨,焉能有禍。公與言過其實了吧,莫不是公與想自己獨領一州。主公,既然二公子能獨領一州,身為嫡長的大公子為何就不可?”郭圖冷笑道。郭圖也揣摩了袁紹的心思,所以言辭間一事毫不避讓。
“在下並無它意,隻是就事論事罷了。主公,授忠心耿耿,絕無此意。孝景時期七王之亂殷鑒不遠啊,分封子弟乃自取其禍啊。”沮授懇切說道,“為避免禍起蕭牆,請主公另派賢才統領幽州跟青州。”
一心為袁紹大業著想,絲毫沒發現言語間,已經將袁紹三子一甥都得罪了。
“哎,七王之亂時,諸位反王與孝景皇帝血脈早已疏遠,焉能以古論近乎?前秦未取分封二世而亡,太祖高皇帝分封子弟而大漢立國四百餘年。孰優孰劣,公與兄才高智絕,難道不明白嗎?而且,四位公子若出任州牧,則是天子之臣,大漢之臣,非主公一人之臣,請元皓兄慎言。”郭圖爭辯道。
如果郭圖這策略,站在朝廷立場上,分割弱化袁家的勢力的話,還別說確實為良謀。
沮授的勸諫,連下麵的袁熙都帶上幾分怒意,沮授這是得罪了袁譚、袁熙兩方人。
許攸、逢紀兩人得到袁熙的授意。他們對此事不聞不問。郭圖為使袁譚得到幽州,他跟沮授進行死爭,所以忠臣不是那麽好當的。
後來太宗宣武帝袁熙,讓沮授為大元帥,主持伐吳攻略,讓他務必保住大喬性命,誰知道這沮授不知好歹,以妲己誤國為由,斬殺了大喬,差點讓袁熙記恨死。
“主公,公與並無他意,隻是就事論事而矣。且四位公子雖然是少年才俊,然四州十幾郡之地,四位公子終究是年輕了些,還請主公深思。”沮授見袁紹有發怒的跡象,趕緊上前委婉進諫。
其實早在二子袁熙出撫青州之時,袁紹就想過在掌握河北四州之後,讓三子各掌一州,以觀其能。隻是如今,自己最為倚重謀士都反對,自己也不好拂了沮授麵子。隻好把探尋眼光投向了其他謀士。
他看向了一直置身事外的荀諶,問道,“友若,你說說看,此事如何處置妥當。”
“主公,前秦甘羅十二歲拜相,漢有冠軍侯弱冠之年揚威於萬裏瀚海。常言道:有誌不在年高。四位公子雖然年輕卻是深得主公真傳,都是大漢少有的青年才俊,若主公不放心,大可尋些德高望重的賢者輔助四位公子便可。”荀諶知道袁紹早已意動,隻是不好拂了沮授的麵子,遂言道。
荀諶隨即又笑了笑,接著說道,“其實主公心中早有定奪了吧?既然二公子將青州治理得毫無差池,那麽讓大公子統領幽州也無什不妥。”
袁紹謀士由於子嗣問題,早已隱隱的分成三派。審配,逢紀與袁熙相善,辛評,郭圖與袁譚相與,還有一派如沮授,田豐,荀諶等保持中立。
逢紀,郭圖等為了與,自己相善的公子在日後,嗣位之爭中占據主動,全力支持許攸的提議。而其他一些人由於種種原因不置可否,隨了大流。
見諸謀士都讚同派子嗣出掌州牧,袁紹心中暗喜。於是開懷說道,“諸位皆是我的股肱心腹之臣。數子之中,唯譚,熙,尚及冠。雖習文練武,卻無用武之地。如今,我袁家得天庇佑與諸位輔佐,忝有四州之地,正可以讓他們執掌一州,以觀其效。上可報陛下大恩,下可慰祖宗之靈。”
“主公····”沮授還欲再諫。
“公與不必多言,我意已決!”袁紹有些不悅道,接著讓人召來此次隨軍出征的長子袁譚,麵授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