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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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五年(00)年末。
    袁熙一眾在經曆了一年的戰役遊走奔波,廝殺輾轉,衝破了重重的險阻之後,終於成功的回到了河北袁氏的根據地——鄴城。
    古語有雲:通京師者必有居關,而居關之路必有雞鳴。
    鄴城雖算不得京師,但規模之大,城池之廣,人口之眾,卻也是不遜於古之任何囯都。
    在某些地方,比之兩都:洛陽和長安,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自打官渡之戰到如今,掰著手指頭算起,這一路的輾轉遷移時日當真漫長,袁熙不知不覺,竟是整整過了一年的時光!
    如今堪堪看到鄴城那巍峨高聳的城牆,在烈陽下的照耀下,散發著強烈的金光,其厚重古樸的古典氣勢,令人忍不住心生敬畏,確是好一座大城啊!也是日後袁家的陪都之一。
    “終於啊,到家了!”袁熙騎在馬上,張口仰天的長吼一聲,以釋胸中激蕩情懷。
    這次袁熙回許都處理完政務後,把曹憲和夏侯薇給接到了老巢鄴城,隻有在這裏他才有絕對的安全感,就像北齊獻武帝高歡一樣。
    在他的身後,許褚與祝公道也是感慨萬千,心情激動難以遏製,二人互相對望一眼,都望到了對方眼中那一抹,難以掩飾的喜悅感懷與豪情壯意。
    在中原溜了好大的一個圈,不但沒有丟卻性命,還囫圇著回到故土,這對於他們來說,卻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縱然二將早已將生死置於度外,但此時此刻,他們卻依舊是有著一絲,無法用言語去表述的感慨。
    人生如此,當不複求!
    除卻主要人物之外,袁軍的將士們也都是心情激蕩昂揚,有的心誌脆弱點的,甚至是還落下了滾燙的淚花。
    此時此刻,眾人當中,有些人的心內是忐忑不安。
    在袁熙身後的馬車上,夏侯薇的臉色有些煞白,身體焦躁的來回扭動著,一雙精致的小眼左右四顧,視線飄忽無定所,正好映射著她現在的亂麻成團的心情。
    雖然此前的夏侯薇已是抱了隨遇而安的態度,但歸根結底,她畢竟是姓夏侯的!
    袁氏與曹氏,目前是不共戴天的仇恨,雖然袁熙本人對她不錯,從來沒有什麽惡意,但此時此刻,整個鄴城之內卻都是姓袁的掌控。
    自己若是進了鄴城,命運將來究竟會如何,袁熙等人會對她抱有什麽態度?是會安頓她?囚禁她?殺了她?還是放逐她?一切都是未知之數。
    人類是一種脆弱的動物,對於未知的事物,一向都是抱著極度緊張的態度。
    哪怕是一直活在天真爛漫中的夏侯薇,麵對不明所以的未來,身子也是不由的微微發抖。
    一股從小到大從沒有過的冰涼感覺從頭至腳的傾泄灌輸而來,冰涼的寒意席掩了她脆弱的內心。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溫柔的大手不知從哪裏伸出,輕輕的將夏侯薇從馬車的邊緣抖起。
    輕輕的把她放在自己的戰馬之前,雙手的主人左右握住韁繩,溫柔的環抱住了夏侯薇,向著側麵一打馬,縱馬飛馳而去。
    “啊——!”夏侯薇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到了,急忙輕輕的向後一靠,緊緊的貼在了身邊環抱自己的那個寬闊胸膛之上。
    “輕衣,看你有些失落,坐我的寶馬,帶你兜兜風如何?”一個微有笑意的聲音,在夏侯薇的耳邊輕輕響徹。
    夏侯薇,夏侯惇之女,字輕衣。
    夏侯薇轉過頭去,映入眼簾的,是袁熙那張閃爍著陽光般微笑的臉龐。
    笑容中充斥著善意與關切,完全沒有平日間使壞時候的那種詭詐和狡黠。
    夏侯薇麵色一紅,低著頭任由袁熙環抱著她縱馬飛奔。
    “輕衣,你好像有點不對勁?”袁熙一邊禦馬,一邊笑著衝她說道。
    夏侯薇抬本章未完!
    31悲痛
    手掃開被風吹散在額間的秀發,忐忑說道:“沒什麽,隻是到了鄴城,我有些迷惑了,不知今後該如何自處。”
    “嘿!今兒是吹的什麽風,你這丫頭怎麽這麽多愁善感了?”袁熙一樂說道。
    夏侯薇抿嘴一笑,接著回手用手肘輕輕的杵了一下袁熙的胸膛,表示不滿。
    袁熙不以為意,道:“其實並沒有那麽多可想的,你覺得該怎麽活,就繼續怎麽活,不會有人會因為你姓夏侯而對你怎麽樣,你是我領回來的女人,我自然有義務讓你安頓你的周全,不用想那麽多,就當是來鄴城轉一轉,散散心,等過段時間穩定了,我自然會想辦法派人送你回去,袁氏與曹氏的恩怨,不會涉及到你們的生活,我向你們保證。”
    “額,嗯,妾身,曉得了。”
    夏侯薇聞言愣了愣神,顯然是沒想到袁熙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輕輕的依偎在他的懷裏,感受著他身上的男子氣息,夏侯薇不知為何,心內突然覺得。
    隻要有這個男子陪在身邊,哪怕是天要塌下來,都不是什麽可怕的事,至於被帶到鄴城等瑣事兒,更是不值一提。
    “顯奕”夏侯薇靠在袁熙懷中,輕輕的叫喚了一聲。
    “嗯?”
    “有時候,你也並不全是一個惹人厭的混蛋。”
    袁熙:“”“真是謝謝啊!!!!”
    夏侯薇的語氣很輕,但聽了這句話,袁熙的心卻像一個大鐵錘重重地錘打了一下一般。
    連這種蜜罐裏長大的天真丫頭都對他的德行抱有質疑,看來自己真的很需要檢討一下自己的人品了。我真的有那麽糟糕嗎?至少應該比曹操要強點吧。不過也難說!!!
    隊伍的不遠處,曹憲騎在馬上,看著袁熙載著夏侯薇禦馬而行,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泛起一股滴溜溜的酸意。
    我這是怎麽了?
    曹憲不由的在心中暗暗的問她自己,她是曹操之後,是曹丞相之女,她以救許都的家人為己任,豈能夠在其他的事情上過分在意!
    沉浸在仇恨火焰當中的人,不需要其他任何的情愫,隻要熊熊的火焰燃燒著自己,直到焚盡自己的生命,這便已是足夠!
    這個道理是曹憲為自己設定的,怎奈此時此刻,這條伴隨了她的真理,卻在不知不覺間被某人慢慢的擊破。
    曹憲真的無法將目光從那飛騎的馬上轉開,仿佛在這雙眸子不是她自己的一樣,任憑她自己怎麽管都管不住。
    我真是瘋了!
    曹憲重重的擺了擺頭,將這些想法全部拋諸於腦後,一門心思的向著鄴城的方向看去,仿佛是想從那高大巍峨的城牆上,琢磨出什麽能夠讓自己不再繼續墮落的傷藥。
    雖然河北大地一片白雪皚皚,但鄴城大將軍府上張燈結彩,一片樂融融的喜氣。
    這年九月,萬年公主誕下一男嬰,取名袁雍。次月,高月誕下另一名男嬰,取名袁穆。同月下旬,甄宓誕下第三個男嬰,取名袁睿。
    子嗣對於一個大家族來說尤為重要,直到這時世人才真正將袁熙看成建立家室之人。而刁秀兒和唐姬的女兒不算數,而此時袁熙的後宮之爭,也以萬年公主的勝出暫告一個段落。
    與此同時,袁熙也讓夏侯薇勸解夏侯惇。
    最後在夏侯薇的軟磨硬泡下,以及顧慮曹家血脈的安全為由,夏侯惇雖然並未出仕袁熙,但也勉強留在鄴城安住。
    袁熙確實喜歡這老丈人夏侯惇,打仗沒贏過,升官沒停過,這就是命啊,無論是曆史上的曹魏,還是這個時空的大晉,夏侯惇最後都官至大將軍,這家夥確實是福將啊。
    這之後,袁熙又大宴群臣,並做出了一係列封賞,同大臣們,言談甚歡。一直到黃昏時分才走。袁熙終於有時間和家人團聚一會兒。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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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位夫人在後堂擺宴。純粹是家宴,一個外人也沒有。幾個兒女,幾位夫人。
    廳中有九張矮幾。正對門口的主位,當然是袁熙的。地毯兩邊,相對六張,三位夫人,兩個妾室。剩下一個座位,應該是——步練師。
    可是——
    “夫君——”甄宓的臉色倏忽變了。
    就連蔡琰和唐姬都有些不自然。
    “夫君,你可能又多了一個子嗣——”甄宓的聲音越來越低,低的聽不到了。銀牙咬著下唇,竟然說不下去。
    “什麽意思?”袁熙些許訝然問道。
    高月歎了口氣道:“夫君。跟你實說了吧——步練師,給你生了個女兒。”
    “步練師——”袁熙倒吸了口冷氣。
    怔在那裏半天吐出兩個字:“女兒,那麽說孩子應該有一歲了。”
    真的假的,世上真有這種巧事。這可怎麽辦,步練師通敵叛國,謀害蔡琰,甚至有可能是害死袁尚的凶手。
    最有可能的,她應該和袁尚有染。竟然生了女兒。這個時代也驗不了dna,他怎麽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孩子。滴血認親,純屬扯淡。
    “她——人在那裏?”袁熙冷然說道。
    太平公主劉妍為難說道:“她謀害昭姬妹妹,我讓人把她關起來了。”
    “那孩子呢?”袁熙追問道。
    綠珠站起來道:“夫君你別急,孩子在我那裏,我會好好的照看她的,隻要你信得過我。”
    她最喜愛孩子了,這一下,倒是遂了心願。不過綠珠這美人,後來因為難產而死。
    首發高月端坐著,嚴肅道:“雖然關了起來,可並沒有委屈,一日三餐,日常用度還是照以前的規矩。隻是不讓她隨意走動。”
    高月說話的時候,一雙烏亮似的眼睛,不斷地打量著袁熙,敏感的接受他的表情變化,想從這裏得到他內心的訊息。可是她失望了,袁熙沒有給她任何訊息,因為他還沒想好。
    “哎,那位妹妹為何要如此呢?又是何苦呢?”蔡琰悲天憫人說道。
    “這——”高月扭過頭看我,意思是讓袁熙下決心。
    袁熙心想,本來是想賜她一死的,可是,她生了女兒,若死了,孩子豈不是沒有母親。
    況且,袁尚的事情,他心中存疑,所以一定要問個水落石出的。
    “先,等等,等我見過她一麵——”
    剩下唐姬和馮衡都覺得挺尷尬的。
    袁熙苦笑道:“無垢,你覺得我應該怎麽辦?”
    高月似乎已經想了好久,脫口而出:“明正典刑。大將軍府不能出這樣的事,若是縱容了,以後,大家都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吧。誰也別想安生。害我們還不打緊,要是把夫君子嗣害了,豈不斷了袁家的香火。”
    綠珠怯生生道:“夫君,夫人,是不是,饒她一命。她還有個女兒。”
    甄宓端起一杯酒,用袖子遮住,一飲而盡,淡淡道:“一切聽夫君決斷。”
    隻是像高月說的那樣,這個口子要是開了,日後,大家都學著害人,可怎麽得了。
    袁熙起身離座:“我去見麵問個清楚。”
    這些日子裏,步練師抵擋不住,來自心靈深處的巨大的壓力了。她選擇睡覺來逃避。可是做的夢,也都是無法忍受的殘酷噩夢——
    就在這個晚上,月亮剛升上柳梢頭,清亮的月光,給院子披上了一層輕紗。
    首發景色,美的不得了。整個袁府沸騰起來,敲鑼打鼓,禮花齊鳴。
    步練師呆呆的聽著。忽然有人在院子裏喊道:“大將軍,回來了,大將軍打了勝仗,一統北方,真是光宗耀祖了呢。”
    步練師一怔,旋即明白了怎麽回事!
    “他擊敗曹操了,哈哈——”
    突然她感到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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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體的某一部分暴起一串火花,便有一種被融化成水的酥軟,迫使她拚命地想要衝出門外,雙手去拉門。
    門外傳來,仆人冷冷的嗬斥:“老實點,你這個死囚,不想活了。”
    “我是,死囚。我是死囚——是誰囚禁了我,是誰?”步練師倒在了地上渾身抽搐顫栗。
    袁熙推開門的時候,看到了一個披頭散發,神誌不清,歇斯底裏,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瘋女人,先是一陣愕然,然後又是一陣歎息。
    步練師撲到袁熙身前,大聲喊道:“你是誰?袁熙?你害了我!你害了我!你害了我父親,你害了我女兒,你奪走了我的一切,我恨你。”
    袁熙默然說道,“你這是何苦呢,醒醒吧——”
    “孩子,是母親,叫母親——”貂蟬撫摸著自己的頭,又是一陣瘋癲的說道。
    此刻袁熙心中難受異常,他捧著步練師的臉,紅潤的嘴唇薄厚適當,細膩光潔,一張一合一努都充滿了千般柔情萬般嫵媚,撩逗的袁熙神不守舍心馳神往。雖然蓬頭垢麵,依然風華無限。可是,她瘋了,步練師瘋了——
    誰是罪魁禍首:董卓、王允、呂布、曹操、袁紹、還是袁熙。抑或是,漢靈帝、漢獻帝。還是這個人吃人,不吐骨頭的世道。
    袁熙看著她大哭,隨即對著身後的仆人吩咐道:“把她帶回去,讓她看一眼女兒吧。”
    算了,算了,一切都算了。這種瘋病是華佗治不好的。這一點醫經中談到過,袁熙幫不了她。其實瘋癲了對她未嚐不是好事,也許她從此輕鬆了,不再背著沉重的包袱過日子了。
    一張絕美的麵容,一段悲慘顛沛的經曆。步練師這一生隻領受過淒楚,卻沒享受過幸福。
    袁熙對這樣的結局也是無語。步練師突然瘋癲了打亂了他的計劃,袁尚的事情就更加沒法子從這個唯一的知情人士嘴裏知道詳情。
    步練師的丫鬟間諜早就逃的無影無蹤了。
    至於那個女兒,還是寄養在綠珠那裏吧,反正她迫切的盼望著有個孩子。這下正好得償所願了。女兒長得很漂亮,又機靈,又愛笑。
    是啊,步練師的女兒,有可能不是絕色嗎?之後又是一陣無奈歎息!!天意,天意。。
    夏侯府。
    這日袁買奉兄長袁熙之命來夏侯惇處。
    隻見袁買急忙起身道:“叔父,袁買有一事相求,還請叔父成全。”
    夏侯惇聞言微愣道:“何事?”
    “久聞叔父矯勇,乃是無雙悍將,如今得見叔父,袁買希望能以師從之,還望叔父成全。”
    “哦?”聽聞袁買之語,夏侯惇眼中突地泛起一絲精光,想不到袁家五公子居然主動與自己請學,這個要求到是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夏侯惇大笑道:“顯雍是想與叔父習武嗎?若你願意,也並無不可,隻是,跟我學武就必須全部都得聽我的,用心完成我交代你的每一件事,不許說苦。”
    袁買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定,急忙衝著夏侯惇點頭道:“全聽叔父的便是。”
    至於為何夏侯惇如此爽快,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據袁熙推測,無非就是想利用和袁買這師徒關係,從而讓袁家和夏侯家更加緊密,進一步防止曹操血脈出現意外,到時候有袁買從中運作,更多一種保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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