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神世家有化神老祖坐鎮，合體世家亦然，他們有能力、有底蘊培養家族核心子弟，又受周天鐵律所限，所以才不得不放棄進入九天十地的名額。”

    秦易聞言，麵上疑惑更甚：“可像我們這些落魄的築基世家、金丹世家等下三等世家，受限於修為瓶頸桎梏，若不入書院修行，那便代表著永無進階靈地以供突破，一步落後，步步落後，那還如何立足於周天之下？”

    九天十地共十九座無上書院，因有聖人坐鎮，又有周天書院的規則鐵律強勢鎮壓，故平衡了上三等世家與下三等世家的巨大懸殊，避免世家大族壟斷世家小族修士的上升之路。

    這是修行界中最流行的說法。

    聽到這，秦楓笑了。

    隻餘神魂的白衣少年，笑著反問道：“二易，你也知道下三等世家中與修行最重要的進階靈地，大多掌握在書院手中，那麽問題來了，書院既然能掌握下三等世家，為何又放過威脅更大的中三等、乃至上三等世家？”

    “固然，擁有化神老祖，且屹立周天三千年不倒，方可躋身四等世家，合體世家亦是如此。然而那些化神、合體世家底蘊再強，能強的過薪火相傳、萬世不朽的聖人書院？家族的師承，能比書院的大儒先生們教的還好？”

    “還是說，這些五等以上的世家大族的老祖們真的大公無私，甘心服從那所謂規則鐵律，寧可把機緣讓給家族旁係子弟，也不讓血脈嫡親侵染分毫？”

    秦易一怔。

    麵對自家大哥一連串的反問，一個可怕的念頭，在秦易腦海中緩緩成形。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難道說，周天書院的聖人……”

    “噓！”然而秦易話還沒說完，卻被秦楓當即打斷。

    化作神魂的白衣少年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邊做噤聲狀，而後大袖一揮，笑嗬嗬道：“我秦家雖小，但假以時日必然會淩駕於周天之上！有我秦楓這絕世天驕白白送給敬敷書院，已然夠便宜那九天十地的聖人們了。”

    “又豈能讓未來尊貴至極的秦家家主，烙印上書院的痕跡？”

    一聽大哥說自己以後是秦家家主，尊貴無比，饒是秦易，也頓時漲紅了臉。

    可當秦易抬頭，卻發現秦楓一臉認真的模樣，好像是在立下莊重神聖的誓言。

    “不僅如此，二易，北域大比你也不必去，不過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罷了，毫無裨益，當初若不是急需那顆洗基丹，我又怎會在那上麵浪費時間。”

    說到這，秦楓意外的頓了頓，笑道：“若是信得過大哥，便安心等著，大致在北域大比開始前旬日我便會回來，咱不去書院修行，屆時大哥教你，好與不好？”

    也不知秦楓是哪來的自信，連金丹都未曾鑄就，便敢口出狂言。

    “好！”然而眼前這青衫少年聞言，在書院與自家大哥之間，好似根本不用猶豫，隻用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說完，露出一口白牙，滿臉都是燦爛的笑容。

    能夠決定一個人日後修行大道的終生大事，卻像是玩笑般，在此刻三言兩語便直接定下。

    秦易後悔嗎？

    不知道。

    但就像是秦楓從頭至尾都不曾說那玄冥芝與聖玉藕究竟有多珍貴一樣，秦易也不會去想大哥不讓自己前往書院修行，究竟會對自己造成多大的深遠影響。

    因為一個是大哥，一個是二弟，

    做哥哥的，永遠不會害弟弟，僅此而已。

    _______

    秦家刑罰堂內，一位氣質儒雅的中年人，步履匆匆。

    他眉頭緊皺，急步向前，即便身旁有人向這位脾氣最佳的秦家大長老行禮問好，也不見其駐足留步。

    一路走來，不斷發出哀嚎的問心室，麵壁思過的靜心室，正心誠意的鏡心室，等等，構造出秦家刑罰堂特有的一股異樣氛圍。

    而身為秦家大長老的秦愁雲，對此熟視無睹，徑直走向刑罰堂最深處的一處密室內，終於停步，聲線略微顫抖：“爹，小易的魂燈，滅了……”

    密室中，爐火鼎盛。

    好似凡俗中的打鐵鋪子般，密室牆壁上掛滿了精鐵鑄就的各色刑具，還有一位正在打鐵的高大老人。

    老人滿頭銀發，卻精神矍鑠，赤露著上身，渾身爆炸性的肌肉仿佛充滿無窮力量，此時正拎著一柄金線重錘，狠狠敲擊一塊老劍條，叮叮當當，火星四濺。

    如淵峙嶽臨，氣息浩大。

    聞言，老人一怔，掄錘的動作微微停滯，旋即恢複正常，淡淡道：“曉得了。”

    可不知為何，一生從未失手的老人，卻在此時，似乎因為用力過猛，一錘敲斷了手中那根尚未成型的老劍條。

    ……

    _______

    古正靈地，西嶺李家唯一一座二階下品靈地。

    家主嫡長子李大膽，隔著封閉得嚴嚴實實的洞府禁忌，躬身傳聲道：“啟稟父親，孩兒有事求見。”

    “進。”蒼老的聲音從洞府中傳出。

    名為大膽的李家嫡長子聞言，如蒙大赦，這才有膽量從儲物袋中取出那通關陣符，小心翼翼地打開洞府禁忌，緩緩踏入其中。

    洞府內，充滿遲暮腐朽的氣息，一盞破舊的青銅魂燈伴隨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燈火昏黃，飄搖不定，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何事？”那道蒼老的聲音似乎惜字如金。

    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啟稟父親，據家族暗探來報，秦家二公子秦易於三日前踏入萬獸山脈試煉，至今未歸。”

    明麵上已然掌管家族大大小小所有事物的李家嫡長子，此時麵對陰影中的老人，卻害怕的頭皮發麻，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但秦易入山不久，便有目擊者稱在第三山與第六山交界處，見其和所追尋的鐵鬃野彘發生爭鬥，並損壞了那麵秦家上任家主秦山親手煉製的上品法器——青木盾，疑似受了輕傷。”

    “哦？”事關秦家繼任家主，站在陰影中的老人好像被提起了興趣，輕笑一聲，“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