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5章、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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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官長恨目光深邃的看著江若雲,沉聲說道:“為了保護他,做到此般地步,值得嗎?”

    江若雲冷冷回看了一眼,沒有回應,但那堅定的目光已然足以說明一切。

    錦官長恨又道:“你該清楚,我目前還未動殺他之心,甚至因你的緣故,還可容忍他隨你一道入族,你們完全沒必要走至這般地步。”

    “他不會同你血族扯上半分關係的!”

    江若雲斬釘截鐵的警告道:“別再對他起任何拉攏的心思。”

    錦官長恨無奈歎息:“你還是於我們一族存著偏見,如何說你才會明白,當初青龍鎮一役,害死你爺爺他們的,並非我族正統,僅是些不開眼的旁支罷了。”

    王崇虎於旁幫襯著說道:“是啊,小姐,別說是如此大的一個種族了,單是那些宗派勢力,也總歸會出現一兩個仗勢欺人為非作歹的小人,萬不可以偏概全啊。”

    江若雲冷著臉道:“正因明白,我此刻才會如此心平氣和的同你站著;但我體內畢竟流著一半人族的血,是萬萬不會完全向著你們這邊的。”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同樣的,也不會再幫著人族對付你們,除非發現你們有害人之舉、不仁之徑。”

    錦官長恨本冰寒的臉色聽得後半句話下,才得以緩和不少。

    他明白,想拉攏回自己這個從小於人族環境下長大的親妹妹的心,非朝夕之事。

    也正因這份執著,才讓他更為欣賞,若僅是迫於權勢便輕而易舉的歸順,這同叛族無異,這樣的妹妹就算得以回族,他也是輕易不敢信任的。

    江若雲眼中透著深邃的光芒,苦澀之餘,滿是決然。

    錦官長恨所言不假,她確實是基於對陸風的保護,才做出此般絕情之事;

    她清楚,若繼續待在一起,有朝一日她有著血族血脈的身份曝光,定會成為眾矢之的,為人族所不容,屆時,定會給陸風帶去天大的麻煩,輕則傷己,重則亡宗。

    唯有快刀斬亂麻,撇清關係,才可保之清白與安危。

    但這還並非完全。

    她心中真正顧慮的事情,遠比這表麵看到的要複雜得太多太多。

    相較於那些,司空彤一事,於她看來都不那麽重要了。

    血族的傷天害理、為惡不仁之事,她看了不少;

    人族的卑劣與殘忍,她同樣清楚。

    是以,拋開自身那部分仇恨外,不管是人族還是血族,在她心中並無兩異。

    她自知微弱,無可撼動得了兩個族群的好壞根基,她能做的便隻有努力變強!

    不管是人族還是血族,隻要能帶給她強大的實力,那便都值得她去利用去接近!

    而實力二字,才是她今日之舉的真正原因。

    但這份對實力的渴望,卻不是為了自己。

    自當日於清修禪宗那神秘女子口中聽聞有關陸風身世的種種消息後,她便於實力有了無比的渴望。

    今日的撇清是為了保護,實力的追求,同樣也是。

    哪怕自己可能會萬劫不複,她也無怨無悔。

    司空彤一事,隻能說是激發她此般計劃的導火索罷了;

    體內那股氣息再也隱藏不住,同樣也是導火索之一;

    若非如此,她決然不舍這般快的就實施心中計劃。

    四海遊曆、當歌縱馬、花前月下、共話桑麻……

    她可還有著無數無數想要與風哥哥一起做的事情來著。

    有時想想,要是錦官長恨這個自己名義上的親哥哥沒有出現,自己沒有知曉清凰墓主就是自己的生母,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那該多好啊。

    可現實接踵而來的種種,容不得她再安逸下去;

    甚至都沒給她別的選擇機會,唯有於最短的時間裏變強,未來才有一線生機。

    ……

    此時的陸風依舊渾渾噩噩的沿著河邊走著,江若雲這突然的轉變讓他很是措手不及,久久都沒能反應得過來。

    一路麻木的走了很久,才被戲館外頭不遠的馬夫所發現。

    “公子?”馬夫叫嚷著靠近,很是詫異的張望了一圈,“怎麽就公子一人了?那姑娘不一起回去嗎?”

    陸風木訥轉過身,臉上同樣帶著困惑。

    是啊,怎麽突然就剩他一人了?

    他也很想問個明白,到底為什麽啊?

    馬夫看著陸風那落魄失神的模樣,臉上雖然表現的十分關切,但心中卻滿是戲謔。

    想到此前聽得二人於車上那你儂我儂的甜蜜架勢,馬夫隻覺快意至極,恨不得來上一句,‘讓你們招搖~招搖的就沒一個會有好下場!’

    陸風被拉著趕回客棧,看著來時那熟悉的沿途風景,說不出的愴然。

    砰~

    似是到了什麽固定的時辰,城中突然綻放起朵朵炫麗的煙花,打破了黑夜的寂靜。

    也將陸風的思緒從混亂之中拉了回來。

    ‘說好的要一起看煙花來著~’

    陸風茫然輕歎,恍惚間竟有些分不清江若雲話語的真假虛實。

    彼時。

    客棧之中。

    夏儀韻再次敲響了唐元的門,“陸師兄還是未曾回來嗎?”

    唐元一如早前解釋時那般,臉上掛著幾分打趣笑意,“老陸他這有佳人相伴,怕是不到深夜是不會回來……”

    正說著,眉頭兀自一皺。

    “回來了?”

    唐元驚疑的看了眼客棧外突然停下的馬車,於內感應到了陸風的氣息;

    按說平素斷不會如此輕易,後者也會刻意掩蓋隱匿一二;

    但此刻,他卻清晰的感應到了,還察覺出陸風的氣息有些紊亂,像是懶得運轉梳理一樣。

    “出事了?”

    唐元狐疑間朝外走去。

    他自車廂內僅感應到陸風一人的氣息,不見江若雲的存在,且此刻馬車已經停下,卻遲遲不見陸風露麵。

    這讓他下意識閃過一抹不安,暗想‘莫不是出了什麽意外,老陸被人打成重傷給送回來了?’

    好在,於他踏出客棧的時候,陸風在馬夫的提醒下緩緩走了下來。

    隻是唐元這口氣剛緩和下去,見著陸風那一副丟了魂一樣的黯然神態,不由又皺起了眉。

    “老陸?”唐元狐疑上前,自問這般狀態的陸風他都感覺有些不敢去相認。

    同自己印象之中那疏狂淡然的模樣,實在差得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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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什麽事了?”

    唐元一把拉過陸風,來到客棧一角,壓著聲詢問:“雲妹子呢?”

    陸風回過神,愕然問道:“老唐,你覺得雲兒她是個什麽樣的女子?”

    “嗯?”唐元一愣,被問的有些摸不著頭腦,見陸風認真盯著,像是自己的回答對他很重要一般。

    唐元思忖了一下,邊看著陸風邊試探性的回應道:“天下少有的奇女子?”

    見陸風依舊一臉呆愕。

    唐元繼續道:“集溫柔美貌與霸道果敢於一身的奇女子?”

    “溫柔僅對你一人,暴力對旁人?”

    “在你需要時,她能站出來為你分擔乃至遮風擋雨;在你不需要,她又能默默陪在你左右,為你料理瑣事。”

    見陸風依舊沒有多少反應。

    唐元板了板臉,“她是你女人,該是什麽樣的人,你比我總歸清楚!”

    “又何須要從我口中聽得什麽滿意的詞來才行?”

    “到底發生了什麽?由得你如此之失態?”

    陸風失神的眼中驀然多出一縷精光,喃喃道:

    ‘是啊,雲兒是我的女人,她是什麽樣的我還不清楚嗎?’

    ‘怎會懷疑她,冒出那些不好的歪心思!’

    ‘她今日種種反常,定是有著原因在的。’

    當下,拉著唐元就往情墓方向趕去。

    “老唐,且隨我闖一下情墓,尋她去問個明白。”

    唐元滿是驚愕,跟隨間問道:“問個什麽明白?你倒是說啊?”

    夏儀韻同樣跟在後頭,從未見過陸風此般表現的她,嚇得都不敢吱聲;

    不過作為女子獨有的那份細膩,結合從唐元口中聽聞的種種,她倒是隱隱預感到了什麽。

    八九不離十是感情一途遇上了什麽坎坷。

    一時間,也不知是該同情還是該安慰。

    待得陸風言簡意賅的表述完。

    不論是唐元,還是夏儀韻,都傻愣在了原地。

    二人確實都有想過可能遇上的事情,但卻怎麽也沒想到竟會如此之突兀。

    昨日的信箋,還深情款款的相約;

    一日的遊玩過後,卻是突然道了別離。

    實在過於違和反常了一些。

    陸風陳述間死死抓著唐元的胳膊,情緒有些激動,“老唐,你說她到底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如此?”

    “她竟說得出二心不同,難歸一意這樣傷人的話?”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她嗎?”

    “若僅是言語上的傷人也就罷了,她竟還……還對著別的男子做出那等諂媚親密行徑……”

    唐元木訥的愣在原地。

    他雖與喬雪兒相知相戀有著很長一段時光,可也從未經曆過此般突兀之事,於這方麵的經驗全然沒有半點,根本不知道如何去開解和安慰,或是瞧出各中的貓膩。

    夏儀韻見二人躊躇,思量著開口道:“陸師兄,你可有做過什麽對不起雲姑娘的事情?”

    陸風臉色一沉,“我怎會做對不起她的事情。”

    “我此一生,所行所做,皆可說與她聽,交於她看,從未有過半點藏匿之事。”

    夏儀韻思量著進一步道:“那會不會是你無意間做了什麽,自己又沒意識到,但是卻被雲姑娘得知,而生出了誤會,才讓她獨自傷心難過,以至於想要別離。”

    唐元有些聽不下去,“夏姑娘,有話不妨直說,具體是何事情導致的如此?”

    陸風困惑間,也是一臉期許的看著夏儀韻。

    “我……”夏儀韻臉色一紅,略顯忸怩道:“我也是自話本之中看來的,一些話本之中的恩愛伴侶,時常會受到別的女子從中作梗,捏造出諸多栽贓的不雅之事來,導致另一半對此產生誤解,從而被第三人趁虛而入,橫刀奪愛。”

    陸風臉色一寒,下意識想到了錦官長恨的存在;

    若是有捏造或是汙蔑的行徑,想來此人背後搞鬼的可能性最大。

    但想到江若雲並非迂腐困頓之人,是心中有怒火怨氣,往往會當場就發泄的性子。

    若是真遇上了什麽狐疑或是覺得自己有對不住的地方,怕是會直接將自己拎起來質問一番,甚至是拿鞭子抽上一頓好好泄氣;

    就算她自己不這樣,情墓之人也會幫著如此。

    斷不會是今日此般平靜地讓人心寒又心疼的表現。

    “可還能想到別的什麽原因?”

    陸風下意識排除了彼此存在誤解的可能,他相信就自己與江若雲過往的感情來看,斷不可能毀在區區誤解之上。

    夏儀韻猶豫著說道:“還有就是真的移情別戀了,這在話本之中也算是較為常見的事情,伴侶之間久別之下,一方身邊倘若有新人出現,且更為優秀的話,保不準會生出變心之念。”

    若是往日,陸風定會毫不遲疑的辯駁一句‘雲兒不是這樣的人’;

    但如今,親眼瞧見她與錦官長恨之間的那份親昵,以及聽得那些諂媚討好的聲音下……

    讓他有些不自信起來。

    夏儀韻見陸風沉默,停頓了半晌,又道:“以上兩種原因大多僅在那些感情不堅,一方心性不貞的情景下才會發生。”

    “但下麵的這種,卻是恰恰相反,往往用情至深,彼此感情越堅定的情況下,便越會發生。”

    “是什麽?”陸風眼前陡然一亮。

    夏儀韻緩緩道出兩字:“苦衷。”

    “雲姑娘今日之舉,許存在什麽不得已的苦衷,且是不能說與你聽的苦衷。”

    唐元接話道:“老陸,你今日可有檢查雲妹子身上可有什麽傷勢?會不會是此前曆練留下了什麽性命之傷?不忍你憂心,才假意做出如此絕情之事?”

    陸風搖頭,“我感應過,雲兒她氣息很是強盛,不僅沒有傷勢,似乎還變強了很多。”

    “再者,我與她之間有著鴛鴦合合陣在,若存著什麽性命之憂的苦衷,我當能感應得出。”

    正說著,魂海之中突然傳來一股劇痛。

    陸風兩眼一白,在那份恐怖的氣息席卷下,險些被震懾的昏厥過去。

    待得回過神,整個人不由都無力的垮了下來。

    鴛鴦合合陣……

    被單方麵強行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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