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1章、實力低弱的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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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風此前意識雖然渾濁,無法掌控自己,但所經曆的一幕幕於記憶深處卻仍舊有著感知。
包括出的每一劍,殺的每一個人,腦海之中都有著相應記憶。
那時的他,自問就好似成了茫茫殺戮之海中的一葉扁舟,根本無法自我駕馭,隨時都有著翻到被大海侵蝕淹沒的風險。
好在他潛意識貫徹劍道之下,劍心通明,無垢無淨,拋卻了所有的念頭,徒留下了那份殺心。
基於此,本能施展的殺心決助益下,才能得以在一次次的殺戮之中,消減掉那部分禍亂心智的殘魂殺意。
在被鬼醫宋慈搭救之前,陸風一度真以為此番要為蘇王垚所害,被其引到古戰場不遠的荒穀之中所算計拿下,一身玄氣最終會為君子雅做嫁衣。
好在宋慈的及時出現,讓他幸免一劫。
而對於宋慈為何會出現於此,又為何會搭救,陸風就不得而知了,隱約隻記得一句‘恢複後來嘉禾城’的話語。
之所以那麽清晰,料想是因鬼醫宋慈通過某類特殊的靈魂傳音秘術,深深烙印在他魂海的緣故,適才讓他事後醒轉下,仍舊能牢牢記住。
自那篤定的叮囑語氣來看,陸風隱隱有種直覺,鬼醫宋慈像是料定他能挺過這一劫。
或者說宋慈之所以篤定,是因刻意將他給帶到了這片特殊地界,讓他得以借助這裏無窮無盡殘留的各係殺意,盡情施展實力放開殺戮。
在其站在藥師的角度來看,這便是最好的治療方式。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陸風自一開始確實遭受殺意侵襲渾渾噩噩,完全不能自理,隻能一味的麻木殺戮著,但隨著殺心決不斷施展,在每一次出手之中,他對於殺意的領會都在越來越深。
體內那些殘魂殺意在一次次的殺戮之中逐漸得到釋放緩解。
適才,他的自我意識才能不斷的恢複。
回想整個過程,不可謂不艱辛凶險。
從最開始隻能憑著長劍胡亂揮砍,到漸漸的可以施展各式各樣的劍招劍式,再到最後長劍斷裂,無劍之境造詣的呈現……
不管是他的意識,還是對於劍道與殺心殺意的領會,都在無形之中提升著。
而真正讓他走出殺海困境的,則是最終殺戮之中,驀然感受到殺心決的威勢變弱,似乎施展殺心決下,反而讓他感覺殺得不夠盡興,像是有了一層無形限製一般。
那時已經恢複些許清明的他,瞬間便意識到,應是自身殺心殺意在那般情景下,已然超脫殺心決這門輔助功法的輔助極限。
在殺心得到升華下,他對於殺心決的理解感悟也提升了很多,覺得殺心決所輔助提升的殺心更多的還是偏向於魂師個人的匹夫之勇,是增長於自身對敵殺戮的那份殺意態勢。
而他自這片古戰場之中不斷殺戮,不斷同那些殘留殺意交鋒下所領會的,更像是一種戰場殺意。
二者,是單打獨鬥與混戰廝殺的差異。
自這片古戰場,陸風領會到了一種截然不同的殺意,無形之中,就好似在殺心決這份助益的匹夫之勇上,給匹夫的那份無畏莽勁添了一份理智算計。
精辟的講,便是他懂得了如何更好的運用每一絲殺意,甚至於體內的每一分力量。
以最省的力道與殺意,去殺最多的人。
這便是戰場殺意的精髓!
戰場是沒有道義的,更沒有點到即止,敵人不死,死得必將會是自己,而戰場上的敵人,輕易是死不完的。
再強的人再殺百人、千人後都會疲累,決然扛不住無休止的輪番進攻,是以,在戰場上戰鬥,殺一人和殺百人千人並沒有多少差別,殺完百人還會有第一百零一人出現。
所以,戰場上的殺意或是說生存之道,除了本身實力外,更重要的一點,是比誰撐得更久!
若是一上戰場就鉚足了勁,一直保持在極度暴怒殺意狀態,遲早是會被消耗完的,到了那時身心的疲憊感將成倍提升,大大影響本身實力的發揮。
而自戰場上領會的殺意,升華的殺心,針對的便是於此。
形象的講,就好似打蛇打七寸一般,以往的他,雖然能打死蛇,但更多的是蠻橫的將之削開或是斬成兩截,稍有不慎,可能僅是斷尾,讓其逃之夭夭或者反撲咬上一口。
而如今,卻是領會了僅需那麽絲縷的靈氣化形成針,一擊洞穿蛇之七寸,破碎其獸丹,以最簡單消耗最小的方式,將之一擊斃命。
陸風回過神,望著死在遠處的幾具屍體,不少冥鴉感受到他殺意斂去後,已經爭先恐後的去蠶食。
對此,陸風不禁暗自歎了一聲。
滅殺這些人的表現,儼然並不契合他心中如今能掌控的這份殺意。
太多暴虐了一些。
實則,以他如今的實力和手腕,理當輕輕那麽一點,就能輕鬆解決了,而不至於施展粼光千浪這等容易被人瞧出痕跡端倪的手段來。
大有幾分殺兔子動用牛刀之感。
隨手清掃完四周的痕跡後,陸風動身朝著遠處走去。
恢複如常後,接下來他所要做的便該是去尋君子雅算賬了。
不止於搭救落清秋一事。
還有將他當刀使對付君子朔,坐收漁翁之利的布局,那可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如是想著,陸風腦海驀然浮現出了當日在百穀劍墟之中,將君子雅降服後,脫下其鞋襪,威逼的場景。
一股燥火莫名的自腹下升騰了起來。
竟起了幾分男女之欲。
這讓陸風不禁猛然大驚,他可以確信,自己以往對於君子雅之流是並不存在那方便想法的。
莫不是遭受這殺意熏陶下,心性變得淫邪了不成?
可也不曾聽過殺意升華會有此般負作用……
突然,陸風想到什麽,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急忙魂識暗自感應向自己的靈魄之陣。
當注意定格在最後一座靈魄之陣上,察覺其封禁出現裂痕後,臉色陡然沉重起來。
難怪對著君子雅會起那般淫邪念頭,敢情是無形之中遭受了極樂百日散劇毒氣息外泄的影響。
他雖隱隱有所領會對付此般特殊劇毒的法子,可那前提是需得自己體內陰陽二氣融合一體,接觸到天魂境門檻才行的,若是眼下節骨眼爆發,他可渾然沒有任何把握應對。
陸風心中滿是苦澀,隻道自己這簡直算是剛從虎口死裏逃生,還未來得及慶幸太久,又遭受了狼群圍堵。
可謂是命途多舛了。
若不妥善及時的處置,怕又將是一場極大的劫難。
簌簌簌——
陸風正苦惱想著,突然感應到極遠處傳來打鬥的動靜,很是激烈。
隱約感應到其中似有熟悉的氣息在。
陸風躊躇下朝前靠去。
……
另一邊。
距離陸風所處近一裏外的一處廢墟之中,兩支隊伍正對峙著。
其中一支隊伍領頭的是兩名年輕女子,穿著一襲繡著白蓮花紋的束身常服,二人相貌都十分出眾脫俗,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股冰冷淡漠的氣質,像是自冰天雪地裏走出的冷麵仙子一般。
“諸位若是執拗不讓路,且別怪我手中的寒心劍不留情麵了!”
其中一名女子持劍而立,臉上滿是寒霜的瞪著前頭的一支灰袍隊伍。
“姐,別跟他們廢話了,我們一起殺出去。”
另一名女子怒氣衝衝開口。
二人郝然正是天蓮宗的白冰與白雪。
她們對峙著的灰袍隊伍,則是同屬於雪域勢力的——冰鑒宗。
冰鑒宗因宗門慣用兵刃‘冰鑒輪’而聞名,不管是在宗內還是外出曆練,冰鑒宗的弟子往往都會背負一個冰青色圓盾狀的刀輪。
冰鑒輪邊緣共嵌有三十六片雪花狀的刀刃,或掄或擲亦或是當做盾牌,都有著其獨特的威勢。
往日的冰鑒宗同天蓮宗整體勢力大差不差,彼此是並沒有太大仇怨的,但就在近幾年冰鑒宗同冰泉宗走得親近後,隱隱壓過了天蓮宗一頭,便開始有意無意的針對起了天蓮宗。
尤其是近段時日來,彼此猶似結了死仇一般,冰鑒宗各種挑事,明裏暗裏的搶奪天蓮宗的產業與資源。
此番,陰差陽錯於這戰場遇上,受殺意影響下,終是明麵上起了幹戈。
饒是白冰和白雪聽從父親和眾長老指示,輕易盡量不與人動手,但在這片殺意籠罩之地,心性受到感染,熱血無畏下,撞見一直以來憎惡的冰鑒宗,也是惹出了一肚子怒火殺意。
冰鑒宗為首的一名中年刀疤男子取下背上的冰鑒輪,陰狠的朝白冰二女說道:“這路,我們是鐵定不會讓的,條件我們也擺在這了,若是你們天蓮宗鐵了心不願與我們一條道,依附冰泉宗的話,那今日,便隻能送你們這些人上路了!”
白冰怒不可抑道:“你們敢動手,回頭清河宗的人不會放過你們!”
“現在知道搬出清河宗了?”為首的刀疤男子冷笑,“誰人不知你天蓮宗兩朵姊妹花為了個實力低弱的野男人不願嫁去清河宗,還想毀了他清河宗定的親事,如此行徑,他們怕是比誰都想讓你們死,來抹除這份羞辱吧。”
其旁另一名男子道:“你們這兩姐妹還真是愚蠢,放著飛黃騰達錦衣玉食的生活不過,一門心思非選什麽不入流的野男人。這剛閉關出來,二話不說就私自離開宗門來了這片聖火冥淵地界曆練,可不正是想著將實力再進一步,回頭好取消與清河宗的聯姻?”
白冰和白雪猶若心事被拆穿一般,臉色顯得有些不大自在。
“找死!”白雪更是心虛掩蓋一般率先朝著為首的刀疤男子攻了過去。
白冰見狀連忙配合,其後幾名天蓮宗長老則在前衝的同時,第一時間投擲出一枚枚蓮花飛刃,掩護鉗製住冰鑒宗的其他人。
刀疤男子冷哼一聲,滿是不屑,率眾直麵白雪等人的攻勢。
冰鐮九連環!
在其率先甩出手中冰鑒輪後,其他人紛紛也都甩出了各自的冰鑒輪。
一個個刀輪飛襲間,聚合成一股相連的匹練威勢,猶似化作一股冰寒潮汐,淩厲的鋒芒似將沿途的空氣都給切割了開來,天蓮宗那些襲來的蓮花飛刃根本近不了身,便被這股勢頭轟散了開去。
九環齊出之下,輕而易舉的便將白雪等人逼近的身影給生生逼退了開去。
冰鑒宗等人殺意萌生下,乘勢追擊,渾然一副不願給天蓮宗眾人留活口的架勢。
白冰和白雪二人畢竟才僅僅隻有天魂境前息實力,就算有著合擊之技下,在纏鬥幾十招後,終究還是敗在了幾近天魂境後息實力的刀疤男子手中。
其後幾名天蓮宗的長老更是在冰鑒宗那些飛輪突襲之下死的死、傷的傷。
“和他們拚了!”
白雪咬著銀牙,一臉決絕,體內靈氣倏得變得狂暴異常。
白冰看懂了她的目光,投去一個決然死寂的眼神。
餘光掃見自己手中的寒心劍時,滿是苦澀與不甘。
自己終究是等不著那一天了。
轟——
也正是二人合力拚殺下,同冰鑒宗等人廝殺所引起的軒然聲勢,驚動了一裏外的陸風。
感受到確實是白冰二人散發的熟悉氣息後。
陸風近乎以最快的速度奔襲了過來,憑著亙古驚龍步的強悍,短短數息之間,便已來到了白冰等人所在的區域。
然。
所瞧見的卻是白冰和白雪二人剛好被轟飛重重摔地的場景。
寒心劍好巧不巧的被震飛到了他的腳下。
陸風瞧此情景,怔了怔神。
望著腳下斜插入大地的這柄熟悉佩劍……
看著其上殘留的血跡滴答滴答淌著……
陸風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一股森然殺意湧現。
一步踏出。
明明沒用多少力道,卻是震得腳下石板應聲碎裂,表層滿是寒霜。
石板底下的蜈蚣受到驚擾,還未來得及逃離,剛爬出石板的那刹,便被那股無形的殺意給震懾得原地抽搐痙攣起來。
遠處。
刀疤男子等人正緩步逼向著摔地的白冰和白雪,眼中無不帶著淫邪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