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靠在沙發背上，仿佛是在閉目沉思，而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

    解剖實驗室的風景已經消退了，現在，那裏是竹樓內的茶室，阿雅就坐在桌邊，細細品茗。

    雖然他醒著的時候二人也可以通過語言文字來交流，但這就好像是聊天軟件一樣的打字交流，哪有直接麵對麵交流更方便快捷，生動形象？

    再說了，能夠看一看阿雅的麵孔，也挺賞心悅目的——或許是因為身為高等種族，基因什麽的更加完美吧，她比起那個迷倒無數人的小狐狸公主還要漂亮。

    “來了啊，正好，拿著這個，等會兒把它吃掉……要慢慢來，細細品味啊。”

    說著，阿雅便將一顆橙色的果實拋了過來。

    說是果實，洛明接住它之後，手感又十分奇怪，有點像是果凍，不像任何一種他以前吃過的果實那樣。

    稍微感受了一下這“果實”的氣息，他的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喂，這該不會是那個倒黴鬼吧？”

    洛明從這個果實上感受到了羅克的氣息，不僅翻了翻白眼。

    “沒錯，就是那家夥，現在他的主體意識已經被我擊碎，清洗幹淨，隻能任人宰割了。比起你所知道的‘植物人’還要植物得多，就算放上幾萬年，也很難有意識複蘇了。”

    阿雅得意地笑了起來：“你等會兒把它吃掉，增長的力量還在其次，關鍵是要品味它靈魂的結構和其中蘊含著的法則……或者換個說法，叫做道韻。

    所以說，要細嚼慢咽，一點點吃啊。”

    “這家夥生前離傳奇都有一段距離，真的有什麽道韻可言麽？”洛明將手中的果實拋起來，又接住，接著拿到眼前，也看不出太多花樣來，吃下去真的會有多少感悟麽？

    “再怎麽差勁，這家夥好歹也把自己做成了半成品的巫妖，在靈魂這方麵還是有那麽一丁點可以學習的價值的。”

    阿雅大言不慚地說道：“再說了，食品的風味除了要看食材本身之外，也要考慮廚師的水平，我做的菜，雖然不會閃閃發光，也不會讓人吃下去臉紅心跳無病呻吟，但絕對也有讓人垂涎三尺的水平。”

    “好吧。既然你這麽說，等你能夠獨自現界的時候，就給我做道菜吃怎樣？作為女孩子，如果在廚藝上都敗給我的話可就不好啦。”

    洛明打趣了阿雅一句。

    而她也毫不客氣地頂了回來：“我隻是打個比方而已，至於那種料理普通食物的本事，我也隻是一知半解而已。食譜倒是記著一些，不過若是一不小心炒糊了或者鹽放多了，你也必須得給我吃下去啊，不吃無以彌補我的辛苦。”

    洛明笑了起來，阿雅咳嗽一聲，就不再聊這種題外話。

    她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站了起來，身形端正而又筆直：“任務完成，吾心甚慰。

    下次再遇到冒犯者、褻瀆者，首先注意保全自身，其次則是以鐵腕打擊，發泄高貴的憤怒，維護你身為使徒的尊嚴，也是發泄我的憤怒與維護我的尊嚴，我必將全力支持。

    接下來，由阿雅通告你的獎勵。”

    洛明頓時明白過來，這是她在傳達黑日殿下的口諭。

    接下來，她果然不再那麽嚴肅，一屁股坐了下來，接著說道：“用羅克那家夥做成的果實，就是獎勵的其中之一，不僅能夠增強靈魂，還可以獲得許多感悟。

    其次，你還記得當初破除怪夢的時候，我遞給你的那把劍麽？”

    說著，一把雙手大劍出現在了洛明的麵前。

    他這次才有機會仔細觀察：此劍劍身約四指寬，刃長一米二，柄長半米，劍身與劍柄處的交點鑲嵌著一枚寶石，劍身上滿布肉眼一時難以看清的細小花紋，看上去就有一種神秘的感覺。

    “這是黑日殿下為你所打造的劍魂雛形，可以附加在凡世的劍上，增加其力量，就像是靈魂附身在肉體上一樣。而當它本身的力量慢慢壯大，也可以直接作為一把強力的神劍，獨自顯現在世間。”

    阿雅繼續說道：“任何凡俗之劍，都會有磨損、裂痕、鏽蝕、鈍化，特別是在強者的戰鬥中，很容易就會損壞。

    雖然那些附加了魔法，或是用稀有金屬打造的寶劍更加堅硬，但每一把都屬於珍寶，難以輕易到手。

    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殿下才專門打造了這把劍吧。”

    “劍名是什麽？”

    “劍名天權。”

    這一命名大概和北鬥七星中那顆天權星沒有關係，至少洛明在這個世界的夜空中看不見類似的星光。

    天權，正是在說“天賜權柄”，這也代表著黑日殿下對洛明的期許吧。

    神明賜自己的牧者以權柄，叫他製伏列國，以鐵杖打碎一切叛逆，如同打碎瓦罐般輕易。

    洛明將這劍取在手中，細細觀察，就見到劍身上泛起了一點微光。

    而劍上的那塊寶石，則顯示著紅色。

    “赤橙黃綠青藍紫，雖然這麽說不是太準確，不過也差不了太多吧——這就是一種計數方式，顯示出的顏色，和你的權柄相同。”

    阿雅如是說道。

    “權柄？”洛明皺起了眉頭。

    “也就是說，代表著你在人間的權勢：有怎樣的官職，怎樣的爵位，手下有多少領民，多少士兵，多少糧食與錢財，以及多少人願意追隨你，多少人和你成為盟友，多少人信仰你……或者說信仰你所代表的黑日殿下。”

    阿雅抿了一口茶，然後補充說明道：“老實說，神明的力量有很大一部分就來源於此，人間信徒越多越強盛，就能給神明提供越多的力量。

    而你是黑日殿下中意的使徒，又是唯一能在人間行走，執行偉大使命的使徒，把這種權柄借給你使用，也不奇怪。

    你若隻是個騎士的話，天權劍的力量比起普通的劍來說強得也不是太多。若是你有良田萬頃，數千精兵，十萬領民的話，這劍的威力就足以殺傷傳奇。”

    雖然阿雅這麽說，不過洛明則想到了另外的一個詞。

    人道。

    並非人道主義精神那種玩意兒，而是泛指人類社會。

    神明牧養眾生，則眾生，尤其是其中最昌盛的人類便給神明反饋力量。

    這樣的力量落到手中，就算是洛明，一時間也有些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