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一枚似乎是黃銅質地的不起眼的戒指，洛明走出了大門。

    就在這一瞬間，那作為臨時信物的貓頭鷹羽毛便隨著一陣微風，化為粉塵消散了。

    不過，他如今沒有太在意這件事。

    而他手中的這枚戒指，雖然不起眼，其實是一件強大的魔法寶物，是甘地大法師送給他以表誠意的第一份見麵禮。

    但這也沒能吸引他多少注意力。

    他向那位大法師問了幾個問題——對方雖然已經十幾年不曾出門了，但他靠著法術的力量，絕對也是耳目眾多，而且他身為王家大法師，幾乎算是這公國的核心人士之一，自然知曉大多數事情。

    其中一個問題，大法師說他也不清楚——那就是為什麽泉水女神神殿的那位第三主教會對洛明這個初出茅廬者異常熱情，甚至不惜和黎明之主教會的人稍微頂撞一下。

    不過這件事對洛明來說還不算首要，哪怕暫時不知道也不要緊。

    而另一件事，則是洛明一時性起問的，那就是：想培養或者招攬一個亨德裏克·格瑞克這樣的法師，究竟要花多少錢？

    亨德裏克本人如今有了一個繼承家業的機會，短期內自然不可能再被洛明招攬入麾下了，因此，洛明準備找幾個窮一點的法師來幫忙，就問了這樣的一個問題。

    然而，得到的答案卻讓他驚訝至極：亨德裏克，或許有幾分才華，但原本作為家族裏的次子，他那吝嗇的老爹根本沒有給他多少錢讓他學習法術。充其量隻能算是二流法師吧，招攬他這樣的家夥要不了多少錢的。

    但甘地的分身甘度卻覺得那家夥很強，和之前的記憶不符……隻是老人之前一直沒留心而已，現在想來也多少有那麽點可疑。

    法術的學習需要各種資源，有的時候要嗑藥，有的時候得給自己買一套護具以防一不小心就喪了命，有的時候則需要昂貴的試劑用來做實驗。

    學院提供的那些隻是最基本的保障，比如說隻夠做兩次實驗的藥劑，和破破爛爛被用了十年的護具。如果想要更多的話就得自己掏錢買，畢竟交的那些學費本身有限，也隻能購買相應的服務。

    這也和地球上許多學生要補課，買輔導材料，去圖書館借書差不多。

    因此，雖然亨德裏克絕頂聰明，學習用功，但他在學院中表現出的法術水平不過是中流，而那些解剖之類的需要消耗錢財購買材料進而動手操作的部分更是水平一般。

    然而當時他解剖洛明殺掉的那隻巨大鱷龜的時候，卻表現得十分熟練——那絕對不是幾天乃至於十幾天就能練出來的功夫。

    之後不僅在戰鬥中撕過卷軸，還能夠拿出一把不錯的劍來送給洛明當做禮物，也證明他不算特別窮。

    或許他知道自己身為次子很難繼承多少財產，便去做了什麽生意，比如做保鏢，賣卷軸什麽的……哪怕是非法營生，比如收保護費或者打劫，洛明也不是很在乎這件事，反正這對洛明自己來說沒有危害。

    真正讓他在乎的是亨德裏克的一係列異常表現：不僅在解剖上熟練過頭了，同時，根據阿雅所說，他的法術控製力是同輩中的佼佼者，而這也是需要很多練習的。

    練習法術要消耗魔力，如果隻靠身體自動恢複的那點魔力，一整天都練不了幾下，進步的速度回很慢——所以想要在練習法術上取得巨大進步的話，就應該靠嗑藥快速恢複魔力然後再用掉，這樣一來每天都能多練習好幾倍的量，自然熟能生巧，遠超同濟了。

    能夠支撐得起一位法師天天嗑藥練功，這可不是一筆小錢，夏洛特的整片男爵領的產出都不一定夠用。

    不聲不響地搞出了這麽大一條財源，這家夥可真是深藏不漏。

    雖然從前就知道這家夥不是個善茬兒，但沒有想到心機深沉至此……在學院裏都不表現出實力來，到底是想做什麽？

    扮豬吃老虎？可有什麽老虎能吃？

    想不通就暫時不想了，但洛明還是默默地在心裏的小本本上邊再次寫上了亨德裏克的大名。

    旁邊則標注著：危險，隱藏實力的意圖不明，雖然可以一定程度上展開合作，但接觸時需要適當小心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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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時，亨德裏克不禁鼻子發癢，他當即嘴皮一動，無聲地施展出了一個咒語，將那股想要打噴嚏的衝動迅速撫平。

    若是讓洛明或者甘地看見的話，一定會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無聲念咒，同時還加上了高速吟唱和字段省略等等技巧……一般來說，這是中環法師才有能力做到的事。

    雖然這樣一來，咒文的力量被削弱了太多，隻能治一治鼻子癢什麽的。

    但若是轉變成破壞力的話，至少可以變成一枚能夠將人炸得皮開肉綻的小火珠——默發的同時還是瞬發，就算威力很小也了不得了。

    鼻子發癢，莫非是窗外的粉塵麽？

    這一次，他沒有再施展什麽法術，卻有一隻黑色的小鷹撲騰飛起，揮著翅膀將窗戶關上。

    然後，那小鷹又落了下來，落回了它原本所在的地方——亨德裏克的左肩上。

    他的肩上並沒有皮革護具，甚至衣服都鬆散開，露出了皮膚。

    鷹的爪子會牢牢抓住腳下的支撐點，甚至不惜扣入血肉之中，若是直接落在肩膀上的話，肯定會出現流血事件吧。

    然而，那小鷹卻像是一灘爛泥，又或是一團抽象畫那樣在落到他肩上的瞬間就扭曲變形。失去了生物的結構和形態，然後滲透進了他的皮膚之下。

    若是洛明看見這一幕，必然會想起從前自己和格蘭蒂一同麵對過的某個恐怖。

    “每一次使用，都會深感其中的絕妙幾乎無與倫比……”

    仿佛是讚美，仿佛又是歎息著，亨德裏克用吟唱歌劇一般的聲音緩緩道：“然而，洛明的劍，他的火焰……居然讓你淪落到今天這樣。

    雖然我應該感激他，但他手持著那樣的力量，我一點都安不下心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