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去地獄的隻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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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在部分重大刑偵事件中會偶爾發生。
最聰明的歹徒,往往也是最大膽的心理博弈師——
他們會將炸彈的開關,連接在非常細微、難以察覺的心髒起搏器上。
人一死,心髒一停,炸彈便會“砰”的一聲……
將一切罪惡湮滅。
包括無辜的人質或路人。
這種方法,實在是陰險!
如果是放置在體內的起搏器,除了暫時順著歹徒之外,沒有絲毫辦法。
但這種情況又是極少的。
畢竟,有膽量劃破身軀,將心髒起搏器裝在自己身體裏麵的人,寥寥無幾。
“真的有病毒嗎?!”
除了艾維斯和法伊之外,所有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法伊能心狠到這種程度。
依他所說,這種病毒對所有人都富有攻擊性。
這人難道……就不關心自己的死活嗎?
“艾維斯,你要怎麽選擇呢?”
法伊的唇色越發蒼白,但他的眼睛卻亮得驚人。
“是讓所有人陪我赴死,還是……先離開這裏呢?”
眾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這是一場豪賭,還是一道沒有懸念的選擇題?
若病毒隻存在於實驗所,那麽……逃出去就可以了。
但他們之所以選擇直攻,就是因為實驗室的封閉性極好。在這裏,法伊逃不到哪兒去。
如果放他出去……
副隊與副官齊齊皺眉,在心底狠狠咒罵了好幾聲。
他們對羅薩裏奧拉並不熟悉,若是放法伊出去,可想而知這個奸詐狡猾的反叛者絕對有千百種方法逃離此地。他肯定……還留有後手!
法伊方才的話在他們腦中盤旋——
“能力者等級越高,病毒感染力就越大。”
“像你這種ss級的強者,一旦沾上病毒,絕對會發生無可逆轉的精神力暴動呢。”
整支軍團小隊都陷入了無言的焦躁之中。
對於他們這些平均a級的能力者來說,精神力暴動並不是致命傷害,他們完全可以支撐到返回中心區基地,接受最專業的醫師治療。
但這病毒……完全就是為了艾維斯親身設計的致命毒素啊!
像艾維斯這種ss級的能力者,一旦發生了精神力暴動,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不能及時得到治療,艾維斯元帥有99的可能性會陷入生命危險。
若元帥大人不在這裏,他們這些訓練有素的士兵會立刻將法伊就地製裁,即使代價是付出性命。
法伊、蟲族與聯邦,已經變成了刻不容緩、不死不休的關係。
在他們身後,是無數被寄生,痛苦纏身的聯邦人民。
已經……沒有時間再拖延下去了。
“艾維斯元帥!”副官聲音低啞的喊。
他平日裏有多跳脫,此刻就有多肅穆。
一秒。
兩秒。
最終,他還是強忍住憤怒、無奈、擔憂及恐懼的情緒,停下了腳步。
不影響、不質疑上級決定,服從上司的一切命令,是聯邦軍人必須遵循的原則。
無論什麽選擇,他都會永遠追隨艾維斯。
絕不退縮,絕不背叛,絕不放棄。
“艾維斯,想清楚了嗎?”
法伊的音色總有種慵懶又粘稠的質感,像一條蜿蜒著伺機而動的毒蛇。
“時間,可不多了。”他意有所指道“宛宛小同學,還在等你回家呢。”
他的發絲是銀白色的,臉龐與唇色蒼白至極,身上穿的也是純白的大褂。
唯獨纖長的脖頸,以及大半邊染紅的肩膀,是有顏色的。
然而,從脖頸流下,令人心悸的汩汩血液不僅沒有令法伊怯懼,反而激起他一身的雞皮疙瘩。
多美妙,多讓人興奮的情景啊。
拋開一切,他最喜歡的,就是在生死抉擇間周旋的快感。
此刻,所有人都停下了纏鬥。
法伊微微側頭,想看清楚艾維斯臉上的表情——是否如他期待的那般糾結。
但下一刻,從脖頸處傳來的劇烈刺痛製止了他的舉動。
有更熱燙的血液噴濺而出,染紅了一整件純白衣襟。
在場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因為太過意外,眾人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一時間,隻聽見鮮血從浸濕的衣角,一滴一滴落到地麵,匯成血泊的聲音。
“……”
這是第一次,眾人從法伊的眼眸中看見“意外”二字。
直到法伊直直地往前倒去,重重落地,傳來一聲悶響,他們才猛然回神。
艾維斯他……竟然真的動手了!
“大人!!”
法伊的下屬驚聲大喊,朝他急赴而去,但下一秒,全都被士兵們趁勢擊暈。
肉眼可見,法伊的脖頸出現了一道非常駭人的血口,深可見骨。
喉嚨被割破,血噴不止。
倒在地上的男人,聲音變得嘶啞又狼狽。
“艾維……斯……”
將死之際,他還是強撐著身體,翻了個身,仰頭望他,惡聲惡氣道“哈……哈……也好,一起……在地獄重逢吧。”
供血不足的緣故,心髒跳動變得極為紊亂。
與此同時,實驗所裏被觸發的病毒裝置開始悄無聲息地釋放特殊氣體。
俯望著法伊噙著快意的眼眸,艾維斯沉默了一瞬,才出聲道“你太自負了。”
法伊“?”
“你真覺得,你研究的東西能傷害到我?”艾維斯垂下眼瞼,眸底什麽情緒都沒有,“不過是精神力暴動而已,我有的是方法解決。”
無視——是比厭惡、輕蔑更令法伊討厭的眼神。
“還有。”
艾維斯眸光微動,淡淡道“你沒資格提她的名字。”
法伊慢慢睜大了眼睛。
傷口很疼,四肢也很冷。
他強撐著腦袋,聽清了艾維斯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去地獄的,隻有你。”
艾維斯和他的士兵離開了,腳步隱忍。
留下來的,是被擊暈後零零散散同他一樣躺在地上的下屬。
法伊自己也意想不到,這最後一口氣,還能撐這麽久。
他蜷了蜷手指。
手掌上,滿是粘稠的血液。
衣服上,也都是肮髒的深紅色。
法伊預想過千萬種死法,唯獨不太願意在一灘血泊中狼狽死去。
這種死法,也太折磨一個重度潔癖患者了。
他費力掀開眼瞼,看向頭頂熾白的燈管。
半晌,才懨懨欲睡的想——
地獄裏,也會有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