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長安夜火【求訂閱】

字數:7895   加入書籤

A+A-




    

    長安,興化坊!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暮鼓聲早在一個時辰前就已響過,習慣了早睡的長安百姓,這時候,也早已經進入夢鄉,整個興化坊,便顯得異常的安靜。

    白日裏喧鬧的大街上,此時,也是空蕩蕩的,隻有兩名巡街的武侯,晃晃悠悠的穿街而過,小聲的說著什麽,不時便會發出男人才懂的笑聲。

    某一刻,當兩人路過一處地方時,其中的一名武侯,忽然停下了腳步,仿佛有所察覺似的,突然望著某處陰暗的角落,厲聲道“誰?”

    聽到同伴的這話,旁邊的那名武侯,也立刻握緊了水火棍,目光緊張的望向那處陰暗的角落,一副隨手動手的架勢。

    長安一到了夜晚,便會全部實行宵禁,到了宵禁時分時,大街上,便不準再有人出來了,但總有些不甘寂寞的人,偏偏就喜歡在這時候出來活動。

    武侯的聲音落下時,那處陰暗的角落裏,卻靜悄悄的,惹得兩名武侯,頓時麵麵相覷一眼,隨即,便抬步向著那邊過去。

    他們以為,那陰暗角落裏的人,便是那些不甘寂寞的人,往那邊過去時,兩人的心裏,還有點忍不住的竊喜,若是逮住了此人,一頓好酒大概是免不了的了!

    此時,已經是六月的下旬,月光已經變得黯淡,但卻借著這黯淡的月光,還能看清角落的那條人影,站的筆直,明顯是一條壯漢的模樣。

    兩名武侯看著月光下的壯漢身影,腳下禁不住遲疑了一下,但到底還是握緊了水火棍,壯著膽子走了上去。

    然而,剛剛才走到那人麵前,武侯還沒來得及開口,卻聽的那人,突然衝著兩人道“滾!”

    語氣中,帶著明顯居高臨下的姿態,幾乎是命令式的口吻,仿佛,眼前的兩人不是武侯,而是,大街上隨隨便便的兩個阿貓阿狗似的。

    可聽到這聲音後,兩名武侯的臉色,卻是當場微微一變,沒等那人再說什麽,轉身便急匆匆的離開,竟是連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

    能在長安巡街的武侯,也算是見多識廣的,腦袋瓜多少還是機靈的,能在這時候,衝著他們用這種語氣說話的,必然就是他們惹不起的人!

    他們也別去猜想,說話的那人,到底是什麽身份了,問多了,估摸著,就得惹上沒必要的麻煩了!

    兩名武侯離開後,那藏在陰暗角落裏的人,這才慢慢的走出來,黯淡的月光下,映照出的,卻是一張熟悉的麵孔,正是百騎司的柳長東。

    此時的柳長東,目光淩厲,卻是看都不看離開的兩名武侯,目光卻是緊緊盯著不遠處的一處小院。

    視線中的那處小院,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跟周圍的幾個小院,並沒有任何不同的地方,裏麵兩間屋子,倒是顯得有些幹淨整潔。

    隻不過,此時的柳長東,望著那處小院時,目光中,卻都是濃濃的殺意,仿佛那小院裏,有他不共戴天的仇敵似的。

    “頭兒,動手嗎?”片刻之後,原本安靖大街上,出現了一條人影,快速的來到柳長東身邊,小聲的開口問道。

    “確定裏麵沒動靜了嗎?”聽到眼前之人的話,柳長東的目光,這才從小院那裏收回,而後,微微的皺起眉頭,望著麵前的手下問道。

    “兄弟們都盯著呢!”聽到柳長東的這話,麵前同樣出身百騎的人,頓時便用力的點點頭,衝著柳長東便道“這會兒,應該是早就睡下了!”

    這話落下時,眉頭便不由的皺起,目光有些不解的望著柳長東,道“不過就是個書生而已,頭兒用得著這麽緊張嗎?”

    “別忘了,他還是別的身份!”聽到麵前手下的話,柳長東的嘴角,頓時便微微一撇,目光深處,仿佛又想起了什麽不好的畫麵,禁不住便歎口氣道“還是小心為上吧!”

    那小院裏住的不是別人,正是拜火教在長安的負責人,乃是徐毅剛剛才從冀州送來的的消息,裏麵的主人,名叫劉一舟!

    就跟剛剛百騎手下說的,這家夥是個地地道道的讀書人,而且,還是出身弘文館的學生,聽說再過的幾年,都要步入仕途了。

    這樣的人,原本該是仕途坦蕩的,背後有弘文館的加持,一進入官場,那就是平步青雲,多少人都羨慕不來。

    可這樣的人,卻偏偏要自甘墮落,加入那什麽狗屁的拜火教,難不成,大唐的官職,還比不了一個拜火教的職位?

    柳長東有點想不通,卻也懶得去想了,既然有人選擇自甘墮落,那他就隻好送去見閻王了,不過,這個過程卻是稍稍有些麻煩。

    劉一舟雖說一介書生,可這廝的手底下,卻是養了一群瘋子,若是不將這些人一鍋端了,留著終究也是禍患無窮!

    偏偏,徐毅從孟讓的嘴裏,也隻問出了劉一舟一人,至於其他的人,孟讓老兒也是一無所知的!

    所以,按照柳長東的今晚的計劃,直接趁著劉一舟睡熟時,突然將劉一舟控製起來,連夜審訊出劉一舟的那些手下!

    此時,夜色已經完全籠罩,周圍都是安安靜靜的,柳長東眼見著時辰不早了,估摸著,劉一舟也該進入夢鄉了,便頓時舉步向著小院走去。

    隻不過,快要接近小院的時候,柳長東原本前行的身影,卻突然停了下來,目光緊張的盯著小院!

    而順著柳長東的目光,望向前麵的小院時,卻發現,剛剛還安靜的小院裏,突然出現了一條佝僂的身影,輕聲的咳嗽著。

    這人乃是劉一舟身邊伺候的人,似乎是劉一舟老家過來的,柳長東的眉頭,便微微的皺了起來,他並不打算,驚動麵前的這老者。

    人老了就是屎尿多,柳長東便估摸著,大概這老者,是被尿給憋醒的,還是耐心的等著老者重新回去睡下再說吧!

    事情也果真如柳長東所料,那老者佝僂著身子,輕聲的咳嗽著,去了一趟茅房後,便又慢慢的向著屋子走去。

    然而,就在要準備進屋時,那老者卻突然停了下來,似乎在愣神似的,竟然站在那裏不動了!

    就在柳長東感到有些詫異時,那原本背對著他們的老者,卻突然轉過了頭,似乎有所察覺似的,目光突然望向了他們這邊。

    “有些不對勁啊!”此時的柳長東等人,就在小院不遠的地方,以他們百騎司的身手,別人很難發現他們的行蹤,更何況,還是麵前這垂垂老矣的老者了。

    而就在柳長東感到詫異的時候,那原本停下來的老者,衝著又推門走了進去,但眨眼的工夫,那原本漆黑的小屋裏,突然便出現了一點亮光。

    緊接著,那原本的亮光,便化為了一簇火焰,幾乎是轉瞬間,那火焰便在小屋裏開始蔓延,瞬間便將小屋給點燃了。

    “動手!”到了這個時候,柳長東便什麽都反應了過來,臉色刹那間一變,隨既,便衝著周圍的百騎一吼,率先便衝向了小院。

    早就在小院周圍,蓄勢待發的百騎們,聽到柳長東的這聲吼叫,幾乎是同一時間,便從小院的四麵八方,紛紛撲進了小院裏。

    而在百騎的人,剛剛撲進了小院,那名才進屋的老者,便從屋裏走了出來,輕聲的咳嗽著,轉身時,便將屋門給重新關閉了。

    然而,柳長東卻還是震驚的看到了,從老者身後,剛剛敞開的屋裏,此時,那升騰起來的火光,幾乎將小屋都燃燒起來了。

    心裏不由的感到震驚,百騎監視的結果,那劉一舟此刻就在小屋裏麵,可眼前的火勢,卻讓柳長東有些想不明白。

    難不成,這劉一舟還想在裏麵?

    但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雖然在柳長東的心裏,早就想將劉一舟千刀萬剮了,可顯然,在沒等到劉一舟手下那些人名單時,劉一舟還不能死!

    十幾個百騎的人,瘋也似的撲向燃燒的小屋,試圖將裏麵的劉一舟抓住,可轉瞬間,便聽的幾聲悶哼,剛剛才撲向小屋的幾名百騎,竟然紛紛都被擊退了回來。

    一個個麵色慘白,紛紛跪在地上,胸口那裏,則是急劇的起伏著,目光驚恐的望著小屋門口的老者,眼裏有著說不出的震驚。

    “你們便是百騎司的人吧!”此時的老者,依舊輕聲的咳嗽著,臉上的表情平靜異常,就好像,剛剛出手擊退百騎的人,並非是出自他手似的。

    “倒是小瞧了你!”柳長東的臉上,此時也帶著震驚的神色,剛剛老者出手時,他卻是看的一清二楚的,絕對是名隱藏的高手,心裏便說不出的驚訝。

    “現在也不晚啊!”聽到柳長東的這話,老者的嘴角,便頓時微微一揚,說這話時,便慢慢卷起袖管,衝著柳長東,一臉感慨的道“老夫這把老骨頭,可是很久都沒動過了!”

    “……”柳長東發誓,他這輩子最討厭這樣的話了,聽到老者的這話,嘴裏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轉瞬間,便抽刀撲了上去。

    人還在半空,手中的刀,便已經淩厲無比的劈出,這一刀勢大力沉,又是柳長東含怒而出,若是被這一刀劈中,不死也得當場殘廢了!

    然而,那老者看著柳長東,這勢大力沉的一刀起劈來,卻是顯得不慌不忙的!

    眼見著那刀鋒都要到眼前了,這才見得老者,輕輕用腳一勾,便勾起地上的一個壇子,極速的迎著柳長東的刀而去。

    一聲破碎的聲音傳出,柳長東那勢大力沉的一刀,便不可避免的,重重劈在了壇子上麵,隨即,壇子裏的東西,便頓時‘嘩啦啦’的流落一地。

    “這…是火油?”柳長東的鼻子很靈,就在壇子裏的東西,飛濺出來時,立刻便嗅到了火油熟悉的味道,登時便臉色大變,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開口。

    “好像是火油!”聽到柳長東這驚恐的話,老者頓時顯得很是開心,但話音剛落下整個人便突然向著柳長東撲來,一雙枯藤似的手,直接便奔著柳長東的咽喉。

    因為火油的緣故,柳長東的注意力,稍稍有些分散,等到反應過來時,眼前便已經出現了老者的手,屈指成爪,快若閃電一般。

    柳長東的內心,便頓時‘咯噔’一下,幾乎是出於本能反應,手中的刀,便借著後退之勢,猛地斜斜劈向老者。

    老者的眼裏,瞬間露出一絲詫異之色,按照正常的反應,柳長東的這一刀,應該是自救才對,他連後招都想好了。

    一旦柳長東的刀,劈向他的手腕時,他藏在身後的那隻手,便可以借勢落在柳長東的胸口,即便柳長東身上穿了甲胄,這一拳,也能量柳長東的胸骨擊碎的。

    但柳長東的反應,卻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眼見著柳長東斜斜劈來的一刀,老者的眼裏,便頓時露出一絲遺憾。

    原本撲向柳長東的人,硬生生的止住了身形,飛起一腳,便重重踢在了柳長東胸口。

    一聲悶哼傳來,柳長東的胸口,被老者重重一腳踢中,嘴裏發出一聲悶哼,整個人便極速的向後飛去。

    然而,就在倒飛出去的瞬間,手中的刀勢不減,還是飛速的劈向了老者,便聽的‘刺啦’一聲,老者的胸口那裏,便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不錯不錯!”胸口被一刀劈中,雖說傷口不深,可老者的臉上,卻還是露出了讚賞的神色,能在他身上留下傷口,柳長東的勢力,還是有點讓他刮目相看了。

    隻是,這話才剛剛落下,老者的身影,便又飛速的向著柳長東撲來,依舊是那雙枯藤似的手,如同鷹爪一般。

    此時的柳長東,胸口挨了重重一腳,整個人臉色發白,還沒來得及調整身形,便猛然間見到,飛速向他撲來的老者。

    臉色便刹那間一變,剛想硬撐著起身時,腳踝那裏,便被老者的一雙手,牢牢的鎖住,根本就沒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

    柳長東立刻便感覺到,腳踝那裏,好像擰斷了似的,疼的額頭的冷汗,瞬間變流了下來,嘴裏更是發出一聲悶哼。

    然而,悶哼響起時,手中的刀,便也橫掃出去,卻依舊是奔著老者的脖頸處!

    老者的眼裏,露出一絲獰笑,眼見著柳長東的一刀,向著他的脖頸而來,卻是突然鬆開了柳長東的腳踝,原本的爪子,突然緊握成拳,猛地迎著刀鋒而來,一拳向著柳長東肋間砸下!

    這是完全一命搏命的打法,柳長東的眼裏,瞬間露出震驚的神色,然而,到了這種時候,收刀卻已經是來不及了,隻能是硬著頭皮,狠狠的劈了出去。

    一聲刀劍入肉的聲音,老者的身手即便再好,到頭來,也是個血肉之軀,哪裏經受得了柳長東的這一刀,整個人差點被劈為兩段,柳長東的刀,都被深深陷進了老者的身體。

    而反觀柳長東這裏,肋骨哪裏,好像被巨石砸中了似的,柳長東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胸腔裏一陣翻江倒海,嘴一張時,便是一大口鮮血,猛地狂噴而出。

    隨即,柳長東便感覺到,眼前突然一陣金星,腦袋裏昏沉沉的,整個人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而這一切,都隻發生在轉瞬之間,等到其餘的百騎反應過來時,柳長東已經昏死過去,那老者,卻也已經奄奄一息。

    身後原本的小屋,此時,也已經火光衝天,那猛烈的火勢,從小屋的窗口、門縫裏躥出,眨眼間,便將剛剛散落的火油引燃。

    於是,整個小院便彌漫起火焰,那火焰,甚至開始向著旁邊的小院蔓延而去!

    此時,夜幕早就籠罩長安,有巡街的武侯,立刻便發現了興化坊這裏的火勢,立刻便拚了嘶吼著,向這邊奔來!

    隻不過,當那些武侯,招呼人在滅興化坊這裏的火勢時,眨眼的工夫,長安縣的永平坊等地,接二連三的開始燃起大火。

    火勢猛烈,才片刻的工夫,便將周圍的建築引燃,原本漆黑的長安夜空,才眨眼的工夫,便被火光映照!

    偌大的長安城,轉瞬間,便化為了一片火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