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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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月將抬起的手放下,懸浮在天空中的冰刺全部落下。
它們紛紛沒入了冰川之中,如同龍牙。
眾人總算回過神來,隨之升起的就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這當然是對於普通來說的,像是認識暗月的人則會想到更多的事情。
比如琉星。
“米迦勒?!”琉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確認了自己沒有認錯,“他為什麽會在這裏?他認識那個女孩嗎?”
暗月這些日子是和琉星住在一起,破軍和文曲是知道的,但就是如同齊瀟灑沒有泄露自己身份一樣,破軍和文曲也不會自作主張地去泄露暗月的真實身份。
這樣看來應該是瞞不下去了,就等暗月自己給琉星解釋吧。
是的,在他們看來,暗月的出現已經確定了他們能夠活下來了。
這種確定並不是他們認為滄月不夠強大,而是暗月太過於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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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黑月鐵騎這邊,二月拍了拍五月的胳膊,讓他俯身的同時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上次隻是提到暗月哥滄月的反應就很大吧……我已經能夠預見暗月哥的慘狀了。”
在他看來,或許這一次見麵就是一邊倒的追著打了。
當然,打人的是滄月,被打的人是暗月。
從來沒有見過暗月狼狽樣子的二月不由得期待起來。
五月嘴角抽了抽,作為多年的搭檔,他當然知道二月現在的想法。他很想說你這個想法一旦說出來一定會被揍的很慘,但不得不說,他也很像看到二月所期待的場景會是怎麽樣的。
這對笨蛋兄弟總是在這種方麵想法一致地出奇。
“暗月哥哥會說些什麽呢……”九月是知道暗月這些年來一直都想著滄月的,畢竟從上次在h公司時暗月的話語就知道了。
不辭而別的痛苦她很理解,她也知道在小時候,暗月是對滄月十分關心的。那個離別或許就造成了兩人的痛,直到今天他們那種痛應該也還會存在。
“不知道。”十月也猜出了九月此時的想法,“不過,他們應該也會高興吧。”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久別的重逢,無論是誰都會感到高興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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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滄月和暗月之外,在場的其他人似乎都成為了觀眾。
他們沉默,因為在這裏沒有他們出聲的舞台。
站在冰牙之巔的女孩總算將遮著眼睛的繃帶給取了下來。
緊閉的雙眸睜開,黑色的眸子倒映出了暗月的模樣。
月光散落,照著兩人的身軀。
這裏仿佛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
他們兩個也是第一次,在黑月島之外相互見麵了。
沉默由女孩率先打破了,她嘴巴微張,空靈的聲音自嘴裏發出“多少年了?”
“十年。”暗月做出回答。
“是啊,十年。”滄月喃喃開口,周遭的冷氣在迅速凝結。
這是比之前更加寒冷的氣息,大氣開始出現了冰渣,懸浮在滄月的身邊。
“你竟然還敢出現在孤的麵前。”她抬起了頭,落在冰麵的冰刺開始以中心那根並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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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的巨龍發出了咆哮,它扭動著身軀,冰麵拉出了深邃的痕跡。
如龍!
冰龍抬起了身子,盤旋在滄月的身邊。
“當初自顧自離開孤的你,現在又若無其事地出現在孤麵前。你把孤當成什麽了?”她抬起了手臂,冰之巨龍朝著暗月衝了過去。
它怒吼著,修長的身子從暗月身邊擦過,鋒利的爪子帶著利刃般的狂風,將暗月的臉頰劃出一道血痕。
沒有躲開,甚至連第七感都沒有發動,暗月就靜靜地站在原地,鮮紅的眸子注視著滄月。
“不躲開?你在看不起孤嗎?”滄月開口說道。
“並非如此。”暗月回應道,“滄月,我知道你現在很不想見到我。”
“你知道?”滄月的聲音越發冷漠了,就像是真正的寒冬降臨於此,“你什麽都不知道。”
她跳了起來,暗月身邊的冰龍騰起身子,將降落的滄月穩穩接住。
借由著冰龍,滄月來到了平坦的冰麵上。
她邁動著步子,僅僅是繃帶纏身的她卻不會感覺到冷。
她來到了暗月麵前,抬頭看著他的臉龐。
“這十年,孤隨時都想將你凍結起來,讓你能夠思考,卻一步都無法移動。”她的臉龐充斥著認真,話語雖冷,卻似乎掩藏著思念。
“那樣你就能夠感受到孤的心情了。”
“你每天隻能看到同樣的場景,每天在想會不會有人來看我,但轉念一想那個一直以來都在看我的人已經離開了,那時候的你會產生怎樣的感覺呢?”
“就像是每天給你買玩具,承諾著要將為你戴上王冠的人背棄了約定。你甚至隻能夠看著以前的玩具落滿灰塵,王冠直到生鏽都不會出現。”
“那十年的時間,你每一天都會想什麽呢?”
聲音不大,甚至在場的人不能完全聽到。
這是孤者的自鳴,是這個女孩十年來的苦悶。
“回答孤。”滄月再度開口,語氣不帶任何感情。
冰麵湧動起來,巨大的冰牆拔地而起。
數十米高的冰牆將除滄月和暗月之外的所有人阻擋在外,不透明的冰麵讓人沒法注意到裏麵的情況。
即使這裏有人能夠越過那道冰牆,但那些人並沒有付之行動。
他們都是聽到了滄月說的那些話的,那女孩的孤寂讓他們無法言語,也不敢去看裏麵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期盼站在女孩麵前的男孩能夠給予她正確的回答。
讓她不再那麽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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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牆之內,滄月仍保持著抬頭的姿勢。
她想從暗月的眼眸裏看出什麽,但現在她隻能夠看到倒映在眼眸中的自己。
“回答孤。”她重複了這句話。
沒有任何人能夠抵禦得了孤獨。
孤獨是真正的魔鬼,它會讓你哭泣,它會讓你奮不顧身地去找能夠帶自己脫離孤獨的人。
即使是冰之女王,滄月也希望有人能夠帶她逃離孤獨的環繞。
但她沒有辦法離開培養基。
這些年來的她隻能夠看著同一個地方,以前那個地方經常會有個男孩坐在那裏,從他的口中能夠聽到數不勝數的故事。那時候的滄月覺得很滿足,她雖然不能動,但那個男孩仿佛這世界的所有都給帶到她身邊來了。她曾以為自己已經獲得了這個世界的一切,直到那個男孩的離開。
沒再有人會對她發出關心的話語,沒再有故事會傳進她的耳朵裏,她能夠看見的隻是曾經有人坐過的地麵。
那時候的她就開始學會抱緊自己了。
因為那時候世界已經沒有人給她溫暖的懷抱了,蜷縮著的她在這些年來已經不會怕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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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的,她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感覺。
塵封在心裏,仿佛永遠不會被打開的盒子被打開了。
滄月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她怔怔地看著前方,任由麵前的男孩將她緊緊擁住。
“好久不見。”男孩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裏。
這似乎是她從來沒有經曆過的,以至於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麽做。
原來這就是真正的溫暖嗎?即使再不怕冷的人都會去期冀的東西。
滄月似乎明白了什麽,她清楚地感覺到抱住自己的男孩在輕輕地顫抖。
“這就是你的回答嗎?”滄月低聲說道。
原來如此。
即使暗月沒有說什麽話,但滄月依舊知道了什麽。
原來那些玩具並沒有落灰,原來那頂王冠也沒有生鏽。
它們隻是被這個男孩小心翼翼地保存了起來。
保存到與她再見麵的那一刻……
“暗月。”時隔多年,滄月終於在這個人麵前喊出了他的名字。
“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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