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有人騎龍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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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的父親李宴平和如今的李家家主李宴安是一母所生的胞兄弟,因此這個自稱是李宴安母親的老太太,如果所言屬實的話,同時也是李宴平的母親,神都李家的老太君,李清的親生祖母。

    李清起身深吸了一口氣,恭恭敬敬的向著這位眼含淚水的老夫人行了一個晚輩禮。

    “老人家,李清給您見禮了。”

    老太君已經六七十歲,一輩子見過了太多太多事情,哪裏會看不透李清的想法?

    “孩子,你還對李家心存怨氣?”

    李清搖了搖頭:“既然從來沒有什麽關係,何來的怨氣?”

    老太君長歎一口氣,淚眼朦朧:“八年前,嶺西那邊傳來消息,說平兒被一道地龍卷襲擊,命喪嶺西絕漠,我一直不信,這些年,還常常派人去西邊打探你父親的消息,可是一直沒有音訊。方才在後院聽那些丫頭說什麽大老爺的兒子來了打傷了老爺,我這才知道你。”

    老人家幾乎泣不成聲,“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平兒的兒子,你與他年輕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李清這些年漸漸長成,模樣雖然說不上豐神俊美,但說一句清俊怎麽也不算過分,的確與當年風流神都許多年的李探花有幾分相似。此時李清站在老太君身邊,也不好答話,小時候父親李宴平曾經跟李清說過很多關於祖母的事情,這是他第一次見老人家,不免心中有些忐忑。

    神都李家出了名的書劍傳家,李宴平的父親尤為好武,經常找一些修士私鬥,老太君是土生土長的神都人,嫁到李家不到十年,夫君就因為與一個山野之中的金丹真人鬥法,被陰招傷了魂魄,藥石無救一命嗚呼。

    當時老太君還不到三十歲,帶著一大一小兩個孩子,頂著李家各個旁支的壓力,硬生生將這兩個孩子扶養長大,成年之後,兩個孩子也都十分努力,李清的父親李宴平取中玄霄文探花,而李宴安更是取中了分量更為重要的武探花,當時李家文武雙探花,在神都之中傳為美談。

    麵對這樣一位頗為偉大的老夫人,李清有些束手束腳,他硬著頭皮問道:“老人家,我父親在嶺西十年,幾乎日日夜夜望著神都,自我懂事以來,也沒有聽他抱怨過半句,隻是為何他被貶嶺西十年,神都李家毫無動作?”

    李清雙眼也有些發紅:“為何賊人前往嶺西,殺我父母,神都李家不聞不問?”

    老太君悚然一驚,問道:“你父母,是被殺的?”

    李清強忍住罵人的衝動,恨聲道:“難不成一陣地龍卷,當真可以讓兩個先天武者灰飛煙滅嗎?”

    “這……”

    老太君神色複雜,良久之後終於勉強收束的心神,對著李清柔聲道:“孩子,我知道你心中有氣,但是當年無論如何,你不能不認祖宗,這兩日我讓你叔父安排一下,盡快讓你認祖歸宗,認祖歸宗以後,再讓你叔父給你謀個職位,將來也有一個出路。”

    說著老人家看了看四周,神神秘秘對李清說道:“你叔父膝下隻有一女,已經十幾年無所出,你認真做事,將來家主的位置也不是不能爭一爭……”

    李清對老太君笑了笑,輕聲道:“既然父親被從李家除了名,抹了族譜,身為他的兒子,自然也就沒有什麽認祖歸宗的道理,我這次來李家也不是為了什麽認祖歸宗,隻為了出一出心中的一口惡氣,白日裏我也刺了李侯爺一劍,心中惡氣已經出了七七八八,現在對李家無恩無怨,兩不相幹。”

    李清極為認真的站在老太君身前,恭恭敬敬的給老太君叩了六個響頭。

    “這是我代替您不幸在嶺西絕漠之中罹難的兒子和孫子給您磕的頭,您隻當李宴平一家三口悉數死在了嶺西便好。”

    “你……”

    老太太百感交集,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她想象不到是什麽經曆可以讓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人說出這種話來。

    “孽障!”

    有人推門進來,李清回頭一看,正是信天候李宴安,他此時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應該是剛剛從昏迷中醒來,他站在門口,一臉憤怒的看向李清。

    李宴安走到老太君麵前,跟老太君問了聲好,然後看向李清,一聲怒喝。

    “你身為李家子,怎麽能說出這種數典忘祖的話!”

    麵對李宴安,李清就沒有麵對老太君的客氣,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滿臉怒色的李宴安:“李侯爺的肉身當真強悍,被在下刺了‘兩’劍,不過半天,居然又活蹦亂跳了,不愧是玄霄王朝的信天候爺!”

    “小子,我不知道你這些年都經曆了什麽,但是我是你的親生叔父,少要在我麵前陰陽怪氣的!”

    李宴平有些生氣,自己的這個侄兒從第一次見他,就沒有一句話裏不帶刺,仿佛在這個侄子眼裏,自己就是那種心思陰暗的沒有絲毫光亮的陰謀家!

    “嘖。”

    李清嘖嘖有聲:“李侯爺好大的官威,鬥膽問一句李侯爺,如果在下沒有這個首陽山傳人的身份,不知道李侯爺還會不會讓在下‘認祖歸宗’?”

    “若沒有這個首陽山的身份,莫名其妙多了一個神憎鬼厭的侄兒,李侯爺是會殺了我呢,還是殺了我呢?”

    “亦或是……”

    李清語氣很是陰冷:“亦或是把在下關在這李府之中,然後向天下人展示信天候爺的慈悲,讓一個惶惶如喪家之犬的侄兒,認祖歸宗!”

    李宴安目瞪口呆的聽著李清的陰暗言論,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這些東西到底是誰教你的?滿滿的都是陰冷味道,授人以暗,就不怕有損陰德?”

    “住口!”

    李清突然憤怒起來,他雖然自小聰慧異常,但是這些人心薄涼也不是聰明就可以懂得,這些都是在首陽村時,薛念薛子川一個一個教給他的。李清平生最為尊重薛子川,甚至比尊重薛嵩陽還要重上一些,畢竟是薛子川把那個父母雙亡的李清一手帶大。

    怒氣漸消之後,李清也懶得再跟李家人糾纏,他現在隻想回到自己的那座小院子,李清狠狠的一揮袖子,指著信天候李宴安。

    “李宴安,我現在懶得跟你們李家計較,我也在這裏耽誤了一天光景,你現在放我離去,大家以後便是陌路之人,從此以後是敵是友,皆交由天命。”

    “你若是還要逼著我什麽認祖歸宗,把我惹得煩了,當心李家的祖宗都要毀在你的手裏!”

    與李宴平日夜思念李家不同,李清自小在嶺西絕漠長大,從沒有見過李家一塊磚,一個人,對李家沒有半分感情,甚至頗有惡感,此時麵對李宴安的一再逼迫,他也有些生氣。

    “數典忘祖的畜牲,還敢大言不慚的要亡我祖宗!”

    李宴安被李清激怒,他扶著依依不舍的老太君離開廂房,隨後大袖一揮,命令手下的親衛重重看守李清。

    “孽畜,你一日不肯認祖歸宗,我便關便一日,我倒要看看,你背後的嵩陽真人會不會因為家事,找上我李家的家門!”

    這話一說,李清就是一陣頭痛,無論出於什麽立場,薛嵩陽的確不好插手李清的家事。

    “李侯爺……”

    李清望著遠去的李宴安大聲道:“最近是雨天,你小心蒼天降下雷劫,劈死你這個弑殺兄長的奸佞!”

    哢擦!

    還沒等李宴安還口,夜空之中一道驚雷從天而降,正好落在李家的庭院之中,接著所有李家人都看到了一個讓他們畢生難忘的場景。

    一頭玄青色的蒼龍,在李府的上空遊弋,碩大的龍身徹底舒展開來,看起來這頭龍比李府還要大上一圈!

    更讓李家人瞠目結舌的是,那頭青龍的兩根龍角之間,隱約站著一個身著明黃色衣袍的少年,正努力朝著李府大喊些什麽。

    等到龍頭離得近了,眾人才聽到了那個少年的喊話。

    “清哥兒,我聽說有人把你關了起來,我來救你啦……”

    少年略微有些稚嫩的聲音在李府上空回響,也讓所有人看清了這個少年的麵貌……

    這一夜,有真龍騎青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