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閑扯了這麽久，說罷，你來找老夫為了什麽，總不能是特意來陪我這個老頭子喝酒的罷？”

    李清被夜風吹了一吹，頭腦漸漸清醒，走到湯燾的身前，笑著說道：“神都舊主新喪，眼下風聲鶴唳，到處都在傳四位封王要打進神都，湯師叔應該很是清楚在下的來曆才是。”

    湯燾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修煉到了嵩陽真人那種境界，人間瑣事對於他幾乎沒有任何意義，首陽山完全可以做一個逍遙世外的逍遙派，真不知道嵩陽真人為何一直執著插手神都事務。”

    “還不是為了當年趙玄霄的托付？這八百年來，玄霄王朝富有九州，不曾給我首陽山半點，玄霄王朝威臨四海，也不曾分我首陽山半點，難道在湯師叔眼裏，我首陽山出手幹預趙家皇位順遞，還是為了謀利不成？”

    這位傳聞脾氣很壞的大都統麵對李清的質問卻並不生氣，他嗬嗬一笑，“不是趙家不給，是你首陽山不要。”

    “沒有我首陽山，趙家的江山能夠坐穩八百年？”

    李清微微冷笑，有史以來各大王朝動蕩不休，王朝更迭之間都是那些傳承了千年甚至萬年以上的大宗派的身影，於是各大王朝往往二三百年，三四百年而絕，甚至趕不上一個金丹真人的壽元！

    “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事情是毫無因果的，哪怕超脫如同嵩陽真人，他看護玄霄王朝八百年，也絕不會隻是因為當年的一個承諾，此中原因太過複雜，老夫現在說與你聽，你也聽不懂。”

    湯燾搖了搖頭，繼續看向李清，目光溫淳：“賢侄，你還年輕，你不能理解有些時候長久不一定是好事，短暫也未必就一定是壞事。”

    他從石凳上起身，看了看院子裏的落葉，繼續說道：“就像當年仗劍縱橫九州的太祖趙玄霄，和高臥首陽山幾百年無法動彈的嵩陽真人，哪個更好一些？”

    “在老夫看來，趙太祖一生短短百載，卻要比活了十數個甲子的嵩陽真人精彩的多了。”

    “湯師叔的意思是，玄霄王朝不該長久？”

    李清眉頭開始皺了起來。

    “嗬嗬，老夫的意思是，萬物自有根由，一個王朝無論長短自然有其精彩之處，而不是為了長久，由一個宗門強行決定一個王朝的更替。”

    “那湯師叔的意思是，要讓這個王朝獨立出首陽山一係，做一個自由自在的王朝？”

    李清眉頭微皺，從老皇帝給出的情報之中，這個湯燾是絕對的死忠，可是根據二人的對話，李清隱隱的聽出了這位禁軍大都統有些倒向另一邊的意思。

    “如果依老夫來看，但凡壽數可以過百之人，就不該再插手人間事務，更遑論嵩陽真人這種八百餘歲的地仙，就更應該天人兩隔，不該幹涉人間事務。”

    說到這裏，湯燾頹然的歎了口氣：“雖然老夫心中這麽想，可又不得不承認如果首陽山撒手不管玄霄事務，其餘修行門派必然插手其中，瞬間將這個碩大的帝國吞食幹淨。”

    “首陽山已經是玄霄王朝最不壞的選擇了……”

    這位一生在神都之中沉浮的武道宗師，理了理鬢角的銀絲，望向李清，笑道：“賢侄此來無非是想要替十七那個小子爭取一下老夫的立場，你大可回去告訴十七，湯某人與他皇祖父並肩四十餘年，無論如何，都會尊重他做出的決定，皇位上坐著誰，老夫就站在誰的一邊。”

    李清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湯燾，問道：“現如今這皇位已經有主，如果他日有人闖入神都，自己坐在了皇位之上，到時候湯師叔是忠於皇位，還是忠於十七？”

    “嗬嗬。”

    老頭子高深莫測的一笑，指了指神都的夜空，直言不諱的說道：“如果當真有趙家子弟造反，起兵攻打神都，先帝臨終授命，老夫身為禁軍大都統，自然義不容辭，率眾迎敵，隻不過，若是十七他大勢已去，而殺進神都的也是一個趙家人，老夫也隻能按照先帝的命令，保全趙家承繼為先。”

    “這老東西！”

    李清咬了咬牙，在心裏痛罵出聲，這個湯燾說了半天，跟沒說話有什麽兩樣？

    他的意思是，如果敵人打不進神都，他自然對趙十七忠心耿耿，如果有人打進了神都，而且那人姓趙，他說不定便會改弦更張！

    而這種說辭，顯然不是湯燾這個武人能想出來以及說出來的，必然是老皇帝趙元羽臨死之前交待給他，要他保存玄霄王朝的元氣，在這場爭鬥之中盡量不要動搖禁軍的根本，如果湯燾真的以此行事，四位王爺攻打神都，護衛神都的主力禁軍出工不出力，那趙十七先手就失了三成勝算！

    “湯師叔，這是老皇帝交待給您的？”

    李清已經滿臉蘊色，對於湯燾這種態度，連他都感到不滿，如果傳到趙辰光耳中，那還了得？

    麵對李清的稍顯氣急敗壞，湯燾神情鎮定，幾乎已經是開誠布公說道：“賢侄，我們勉強也算同屬修行中人，老夫也懶得跟你耍心機弄城府，實話實說，先帝臨死之前，特意單獨見了老夫一麵，他跟老夫說了一句話。”

    “什麽話？”

    老家夥嗬嗬一笑：“先帝說，如果首陽山不再姓薛，那麽我玄霄也大可不必姓薛，隻要姓趙便好了。”

    可惡！

    這句話的意思跟老皇帝之前和李清的交談意思大致相同，趙家並不是如何信任失去了薛嵩陽的首陽山，此時趙家大部分的底蘊都抱著這種坐山觀虎鬥的心態看著趙辰光與他的四位皇叔爭，這就已經不是單純的新帝趙辰光和他的四個皇叔，而是趙辰光背後的首陽山和四位邊疆藩王背後的其他宗門的搏鬥！

    讓李清恨的牙癢癢的是趙元羽這個老家夥，不僅暗中扣下大量趙家的勢力沒有交給趙辰光，臨死之前還給湯燾這個當下趙十七最大的助力留下這麽一句話，隻是這一句話，就直接讓禁軍有了偏搖兩方的餘地！

    “湯師叔也是這麽想的？”

    李清幾乎是咬著牙說出的這句話。

    “不然呢？難道要老夫違背先帝遺詔？”大都統不慌不忙，嗬嗬笑道。

    “新帝登基，帝後未立，湯師叔難道就沒有想法？”

    “哦？”

    老神在在的湯燾終於直起了身子，探身問道：“這皇後的事，賢侄你也說的算？”

    李清起身，行了一個晚輩禮。

    “聞聽湯大都統賢孫女湯氏語嫣，德貌雙全，不知道湯師叔願不願意這個孫女嫁入皇家？”

    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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