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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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皆凡塵!
    一個時辰後。
    “道長,道長!您可一定要救救我的兒子,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啊!”趙元在金軒子的耳邊不停念叨著,而金軒子則是一直皺著眉,手裏掐訣,不時算著什麽。
    “道長!道長!您說話啊!”趙元拚了命地跟在大步疾走的金軒子身後,而二人正向著遠處郊外百裏默的方向而去。
    突然間,金軒子猛地停下了腳步,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怎麽會,怎麽會?”金軒子的嘴裏不斷輕聲重複著。
    “不可能!再算一遍!一定是算錯了!”金軒子使勁搖了搖頭,手中不斷變化著掐訣手勢,不斷用扶乩之術推算著什麽。
    “道長?金軒子道長?怎麽停下了?我兒子現在危在旦夕啊!”趙元一臉莽夫模樣不斷絮叨著。
    “閉嘴!”金軒子猛地轉過頭對著趙元大喝了一聲,趙元隻覺得當頭一棒,啪的一聲坐倒在了地上,眼前盡是重影。
    “怎麽會!怎麽會算不出來了?不對,剛剛明明可以推算到的。”金軒子滿臉的疑惑,手中的掐訣手勢一刻都未曾停下。
    突然間,像是推算到了極致,又像是推算遇到了障礙,金軒子悶哼一聲,絲絲血跡從他的嘴角流下。
    “嗬,有人阻礙了我的推算之術嗎?是誰呢?還有那小子究竟在做些什麽?”金軒子擦去嘴角的血跡輕聲說著,隻是胸口快速起伏著,他此刻內心同樣不平靜。
    “這麽大費周章阻礙我一個元嬰巔峰修士的推算,難不成之前推測的還真有可能發生嗎?”金軒子低著頭,心情複雜得難以描述。
    隨後,金軒子直接單手拎著仍然暈乎著的趙元直接從空中飛去,速度之快隻見殘影。
    沒多久之後,距長安不遠的郊外,一處燒焦透了的房屋旁,一個滿是凶厲的少年不斷戲弄著一個殘廢之人。
    不遠處還躺著一個女子,身材妙曼,隻是那張臉血肉模糊,盡是劃痕,猙獰可怖,除此之外便是滿地的碎屍和血跡。
    “默兒!”金軒子看著眼前的一幕大吃一驚,這個在自己眼皮底子下長大的弟子現如今卻像一個魔鬼一般,肆意玩弄著他人的性命。
    “呀,又掉了,掉了,掉了,掉了”
    “不要怕,不要怕,拚起來就好,拚起來就好”
    “還不夠,還不夠,你的罪還不夠”
    百裏默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不斷地切斷著趙文商的肢體,又不斷用法術將其恢複如初。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嘴邊掛著輕輕的微笑,像是不知疲倦,那一雙眼睛血紅得像是要滲出鮮血來,披頭散發下的臉上扭曲著,不複之前英俊氣度不凡的模樣。
    趙文商在百裏默的手中就像一個可以肆意玩弄的玩具,嘴角盡是白沫,那一雙眼睛中早已不見瞳孔的焦距,盡是眼白,全身不斷抽搐著,嘴裏隻是嗚嗚地發出些許聲響。
    “默兒!你在幹什麽!”金軒子見到這一幕吃驚之後便是大怒,這一幕已經可以稱得上是魔頭的行為,而在此之前他卻是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的南玄宗弟子。
    “兒子,兒子”趙元見到這一幕像是崩潰了似的,像是抽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氣跪倒在了地上。
    “師,傅。師傅?”百裏默僵硬地轉過他的頭,臉上掛著他的微笑,很輕很輕的微笑。
    隻是金軒子看到這一幕向前的腳步卻是一滯,那個微笑在他的臉上是那麽苦澀,那麽難過,那麽痛苦,那麽無助。
    那麽,可憐。
    這些原本不可能出現在這個少年身上的情緒現在是那麽清晰。
    “默兒。”金軒子複雜地看著他最愛的弟子,嘴裏輕聲喊著他的名字,“走了,咱們回家。”
    “師傅,我好難過,我停不下來,我為什麽停不下來啊?我是南玄宗的弟子,我不該這麽虐殺凡人的,我們的職責不是保護凡人嗎?”百裏默的眼角漸漸流出了眼淚,帶著絲絲血色,他很痛苦,卻是找不到方向。
    這個常年在山上清修的孩子第一次感覺到了迷茫。
    煩惱著迷惑著痛苦著,得不到任何一個答案。
    “是的,這是我們南玄宗每個人的使命。”金軒子平靜地看著他,憐憫地看著他。
    “可,可為什麽啊!為什麽我們要保護這種人渣!為什麽要保護這種胡作非為的廢物!我想殺了他!我想讓他生不如死!我想讓他償還他犯下的罪!”百裏默大喊著,向著這個黑夜,向著這個不公平的世界大喊著。
    “殺了他!殺了他!我的腦海中一直有股聲音!他要我殺了他!在所不惜!”百裏默仰著頭,也留著淚。
    殺了他!百裏默又是拿出了他的長劍,他想了結他!這是趙文商自己做的孽!
    “夠了,真的,夠了。”沒有嗬斥,有的隻是如父親般的低語,金軒子突然出現在了百裏默的身邊,雙指夾住了揮下的長劍,輕而易舉。
    “師傅?”百裏默痛苦得看著他最敬愛的師傅。
    “睡會吧,睡完會好些的。”金軒子點在了百裏默的眉心中,隻見百裏默開始微垂著眼,倒在了金軒子的懷中。
    “真的是,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弟子啊。”金軒子揮了揮手中的拂塵,百裏默被一股看不見的靈氣緩緩舉在了半空中。
    錯誤的方式,錯誤的決定,隻一步走向懸崖,跌落深淵,但這又會不會就是他的選擇?那這又真的是錯誤的嗎?
    “兒子!兒子!”趙元在一旁終是看到自己兒子沒有被一刀嗚呼,拚命地跑了過去。
    “令郎的神誌被摧毀了七七八八,隻剩下一條命罷了,不過,這也是他要付出的代價。”金軒子看著一臉擔憂的趙元,聲音有些冷,又是說道“趙元,好自為之。”
    金軒子看了看一旁已經麵目全非的路青蓮深深地歎了口氣,又是一揮拂塵,路青蓮輕輕地飄起跟在了金軒子的身後。
    “都是可憐的孩子,咦?這女娃?”金軒子仔細看到那路青蓮後臉上又是浮現了疑惑之色,隨後掐訣一算,半晌吐出了一口濁氣。
    “真的是,我這弟子到底是做了些什麽事,踏破鐵鞋無覓處,孽緣啊。”
    金軒子結束了推算,隻是這推算出來的結果又是讓他驚了一番,不停地搖著頭。
    猛然間,金軒子突然變得嚴肅,臉上滿是肅然之色,將頭轉到了一個方向深深地看了過去。
    “呀,被發現了呢,看來這隻小螞蟻還有點本事。”
    黑夜,遠處,一處山峰頂上,一陣又一陣的風呼嘯而過,隻見兩個身影身披黑色鬥篷靜靜地觀賞著前方戲劇性的一幕。
    “走了,開始下一步了。”其中一個黑衣人沙啞著聲音說道,那聲音中像是曆經了滄桑歲月。
    歲月悠悠,人間茫茫,這邊是從他身上感受到的東西。
    隻見其轉向身後慢悠悠地走去,佝僂著的身子在這晚風中看起來很是單薄,像是風一刮就會飛了,不時還傳來幾聲咳嗽聲。
    “真的是,這~麽大一把年紀了,做起事來還急急忙忙的。”另一個黑衣人浮誇地說著,還托起了長音,隨後又是歎了歎氣,突然覺得有點無趣。
    “算了算了,那麽小百裏默,我們下次再見呐,我期待著最後你能成長成什麽樣子。”他輕輕說著,隨後轉向身後大步走去,不見蹤影。
    “究竟是誰?”金軒子喃喃著,但隨後便是暫且將此事放在了一邊,帶著身後二人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