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未來的某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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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皆凡塵!
    清風微徐,漫天花穀。
    一間茅草屋,升起嫋嫋炊煙,靜謐祥和。
    屋內,藥香彌漫,茅草構成的床榻之上,一道全身纏滿了繃帶的身影輕輕動了動,但隻是這麽輕微地動了一下,卻是再沒了反應,隨之傳來的是一聲奇怪的輕聲。
    很痛苦的輕呼。
    明明極為地痛苦,但卻絲毫不敢大聲吼出聲來發泄,因為那樣做隻會牽扯出更大的痛苦。
    “我勸你還是不要輕易再動得比較好,你的肉身本來就已經被萬九一碾碎了,若不是墨淵強行匯聚了你體內餘下的木靈生機之力,重塑了一具暫時的肉身,你現在還是個沒有肉身的孤魂野鬼。”
    “但即便如此那具肉身也到了盡頭,你現在搞清楚,是我用了舉世珍貴的藥草穩固了你即將崩潰的肉身,使得現在勉強地撐住了你特殊的魂魄,如果再動的話,你的肉身崩潰了我可不管了。”略帶玩味味道的聲音,有些低沉,從床榻旁的一個男人口中傳出。
    “嘶。”又是疼痛地輕呼。
    似乎是聽見了那個男人的聲音,但像是沒有把那些話聽進去,執意地,倔強地又動了動。
    “哎,你怎麽不聽呢,百裏默。”男人像是無奈,將看向窗外的視線轉了回來看向了床榻上的人。又道“別浪費我珍貴的草藥了,你還是再睡會吧。”
    男人的聲音突然又變得充滿磁性,但如他所言床榻上的人果真不再動彈,伴隨著很輕很輕的呼吸聲沉沉睡了過去。
    “真是不讓人省心,不論是這個小的,還是家裏那個老的。”男人撇了撇嘴很是無奈。
    “那個老的,莫非說的是我?”蒼老,曆經歲月的聲音,隻見一道佝僂的身影出現在茅草屋的門口,拄著一支拐杖慢悠悠地向屋內走來。
    “呀~老師,您在說些什麽呐,怎麽能這麽說自己呢?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不是?”男人明顯楞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這個佝僂老者會突然出現,但隨之很快地堆滿了真摯的笑臉。
    而這不知名的花穀中,這間茅草屋裏的倆人赫然是出現在長安夜,忘川峽,南玄宗等等地方的黑袍二人組。
    褪去了黑袍的二人,男人長相普普通通,但細細看去卻是能看到男人的臉好像無時無刻發生著變化,詭異非常,看去眾生萬象於他一人身上。
    而那老者一臉的皺紋,那一雙眼睛直接藏在了眼睛中,隻是從臉的輪廓上來看,能依稀看出一些菱角分明的樣子,想來年輕時也應是英俊非凡之人。
    “你啊你,我帶的九人中就屬你最貧嘴,以後少來這一套。”老者平淡地說了一句,也不知對這個男人是真不滿還是假不滿。
    “那孩子怎麽樣了?”再不去看那個滿臉笑容的男人,老者轉過頭看向床榻上滿是繃帶的身影,眼神平淡突然又有些複雜,很是矛盾。
    “昂,剛剛醒了,動了下,疼得又睡過去了。”男人理所當然地說著。
    “少對他施法,這是為了你好,墨淵的一魄融入了百裏默的魂魄中,你做的太過會引起那一魄的自動反抗,你會吃虧的。”老者顯然沒有全信這個男人的鬼話。
    “是是是,我拿他當菩薩供著總行了吧。”男人攤了攤手。
    “等他現在這副身體完全能兼容他的魂魄,倒時候告訴他全部的真相,告訴他想知道的一切,我們的事也就做完了。”老者輕微地歎了口氣,又是重重咳了幾聲,以他的身體哪怕下一刻死去這個男人也不會意外。
    “反反複複折騰這麽久,南州,北州,甚至連我那西州的地盤也提前做了不少功夫,結果就這?”男人顯然意猶未盡,有些失望。
    “不要再去做多餘的事,我們的身份注定不能直接摻手凡塵界,更何況還是墨淵那種層次的事,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
    “至於剩下的,就看百裏默和墨淵了,他們是生是死再與我們無關,而墨淵又是否能再一次登頂這世界,又或是百裏默會不會給我們一個巨大的驚喜,我們拭目以待便是。”
    老者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那張蒼老的臉上更顯疲憊,連拄著拐杖的手也有些顫抖。
    “好好,隻是我不理解您老廢了這麽大勁換來的這種場麵說放手就放手,之前看您挺上心的,現在看來好像也就那樣。”
    “墨淵是您的弟子之一吧,之後的事您居然就這麽散手不管?現在您這麽做,在我看來,就像是”
    “像是什麽?”老者將視線又轉回了男人身上。
    “像是再給某一個人鋪路。”男人深深地看著老者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哈哈,鋪路?我這把老骨頭馬上就是要走的人哪還有人值得我去這麽做。”老者笑了笑隻顧否認著。
    “另外,無論是你還是那墨淵都不是我的弟子,我僅僅隻是你們的帶路人罷了,喊我老師也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叫法,我與你們之間的關係僅僅如此。”
    老者笑了兩聲,臉上的褶子直接笑得顫了起來,理清了自己的位置後隨後轉身,邁著小步伐離開茅草屋消失在男人的眼中。
    “老家夥,沒一句實話。”男人撇撇道。
    “所以,那個給鋪路的人是誰呢?”
    “不是百裏默,不是墨淵,也不可能會是我,是出現在未來的某一個人嗎?”男人想著想著竟是笑了起來。
    蝴蝶在花穀中輕舞,雖然不知這裏是哪,但這裏的一切都顯得那麽美好。
    而轉眼間,這便是又過去了三個月的時間,這三個月內百裏默就躺在床榻之上伴隨著輕輕的呼吸未曾醒來過一次。
    直至三個月後的現在。
    茅草屋的床榻上,百裏默的身上仍是繃帶,詭異地是這繃帶如三個月前一般無二,沒有絲毫的折舊,仍是幹幹淨淨的白色,依舊伴隨著一股藥香,隻是這股藥香比之一個月前卻是淡了很多很多。
    終於,長久的昏迷終於迎來醒來的那一刻,百裏默終於再一次睜開了眼睛重新審視著這個對他而言開始陌生的世界。
    陌生,異常的陌生,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格格不入,甚至他正在被這個世界驅逐著,這種感覺很強烈,雖然不致命但卻異常的難受。
    這個世界,已不再接納他。
    為什麽?為什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和感受,自己從哪裏不一樣了嗎?百裏默心底不禁想著。
    隻是可惜,剛從昏迷中醒來的他異常地疲倦和神誌不清,身上還有著些許的疼痛,無論怎麽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隨後,大片大片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也不管百裏默是否能接受,一股腦地鑽進了他的腦袋裏。
    強烈的痛感傳遍全身,他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身上的疼痛仍隻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他的胸口,在那裏有什麽被抓緊了,用力地抓緊了,異常地疼痛。
    床榻上的他開始掙紮起來,白色的繃帶終於開始被染紅,那是滲透出來的血,甚至有些發黑的鮮血。
    屋內傳來異響,一人懶洋洋地從屋外走進來,雙手抱著自己的後腦勺,嘴裏還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看起來很是愜意。
    “喂,你別動啊,我可不會給你纏繃帶的。”男人看到床榻上開始掙紮起身的百裏默很是嫌棄。
    “我,我,到底,怎麽了。”起身到一半的百裏默微眯著眼睛,眼前的視線仍是有些模糊,但他看見了眼前的人,哪怕看不清眼前人的臉。
    “怎麽了?嗯~你現在可是我那前輩的傑作呐~這可是天大的機遇誒。”男人放下了雙手一臉壞笑地看著百裏默。
    “為什麽,為什麽!我會變成這個樣子!”百裏默低著頭看了看自己,卻隻能看見一身被血染色的繃帶。
    “我懂我懂,不是繃帶的緣故,你感受的沒錯,是這個世界不再接納你了。”
    “我那前輩成功地成為了你的七魄之一,從根本上改變了你,你已經跟從前大不一樣了。”
    “那是真正屬於仙的力量,甚至還是屬於仙帝的力量,雖然封印已久力量基本上已經受損,以他現在的實力十不存一都是誇讚他了,他被封印太久太久也太過虛弱了,但他的根本是不會變的,隻要他還存在那就是這個世界不允許的。”
    “所以,他哪怕成功用你的魂魄隱藏了他的氣息,也難保會有些許力量會流露出來,畢竟你與仙相差得實在太遠太遠,你與他的兼容肯定達不到完美的程度。”
    “而這些力量泄露出來的時候自然而然會被這個世界察覺到,你應該知道的,這個小世界自有它的規律在,它是不會允許仙的力量存在的,那會破壞它自身的平衡。”
    “隻是墨淵處理得很好,這些被泄露出來的力量雖屬於仙,但終歸太稀薄了,這個世界終歸不會隻關注你一人,在沒有徹底確定你是仙之前它隻能以這種排擠的方式試探你罷了,你也不必擔心自己會死於這個世界的道。”
    男人嬉皮笑臉地說著,還自顧自點著頭,絲毫沒有顧忌百裏默越加憤怒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