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3章 她叫婉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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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琴音再怎麽美,都比不上——

    女子微微抬頭,就看著坐在對麵沙發上微閉著眼的霍漱清。

    他的相貌,即便是現在過了四十歲,看起來還是很俊逸,俊逸之間,透露著些許的威嚴。或許,這是他的職業帶給他的吧!畢竟,他是一位那樣優秀的男人!

    樂聲停了,霍漱清依舊閉著眼,說了句“怎麽不彈了?”

    “怕吵了您思考。”女子的聲音,如樂聲一般,柔軟又悅耳。

    霍漱清看向她,道:“拿著你的琵琶過來。”

    女子便起身,抱著琵琶走了過來。

    他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讓她坐下。

    女子的心,一下下顫抖著,小心地坐在他的身邊,視線從睫毛間流過去,落在他的臉上。

    霍漱清坐起身,從女子手裏拿過琵琶,抱在懷裏,抬手撥了兩下琴弦。

    “真是一把好琴。”他說。

    女子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卻讓人無法忽視的笑容,抬起她那如玉蔥般的手指,在琴弦上撥弄了起來。

    隨手一撥,便真正如白居易寫的那樣“大珠小珠落玉盤”。

    霍漱清看著她。

    女子也歪著腦袋望向他。

    她,很美,如果論相貌的話,比蘇凡,美了許多許多。

    白皙的麵容,精致的五官,嫣紅的雙唇,烏黑的長發——

    而她身上的幽香,這麽近的,就飄到了他的鼻間。

    也不知道是她身上的幽香,還是這屋子裏的香,有點讓他分不清了。

    霍漱清轉過頭,把琵琶遞給她,繼續斜躺在羅漢床上,道:“你,叫什麽名字?”

    “霍書記您才華橫溢,不如就給我取個名字吧?”女子道。

    “你真是很會說話。”他笑了下,道。

    “從小家境不好,父母也沒什麽水平,取的名字實在不想汙了您的耳朵。還請您給我一個名字吧,好嗎?”女子道。

    霍漱清想了想,便說:“叫你,婉兮?怎麽樣?”

    “婉兮?”女子聽他這麽說,低頭一笑,又抬頭望著他,道,“謝謝您,霍書記。”

    “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嗎?”霍漱清問道。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女子的唇齒間,優美的詩句便飄了出來。

    這聲音,似乎比詩句更美。

    霍漱清笑笑,道:“你的書讀還不錯。”

    “謝謝霍書記誇獎。隻是些許讀了一些。”女子淺笑道。

    蘇凡喜歡的讀書,蘇凡更喜歡安安靜靜的。

    婉兮,婉兮——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這樣的人,不正是當初那個在初雪之夜遇到的係著紅圍巾的女孩嗎?

    霍漱清看著眼前的女子,不禁笑了下。

    婉兮卻不知道霍漱清在想什麽。

    覃總說過,不要想著去揣測霍書記的心思,簡單一點,霍書記才喜歡。

    那麽,她就簡單一點,不要去想他在想什麽,不要去期待什麽。

    他,是不會忘了她的。

    正如上次他離開了,可今晚,他還是在這裏。

    而且,她也知道,他今天才出訪歸來。

    出訪歸來,卻沒有和他的夫人在一起待著,而是來了她這裏,不是說明了什麽了嗎?

    婉兮的嘴角,露出了淺淺的笑。

    她剛想說話,他卻先開了口。

    “你再彈一首吧!”他說。

    婉兮心裏一愣,麵上卻還是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便抱著琵琶,坐在他的身邊彈了起來,沒有離開。

    霍漱清起身下了床,走到一旁,發現一個書架,便走了過去,手指劃了過去,翻到一本書,拿了下來。

    是王安石的《周官新義》。

    霍漱清拿著書,繼續斜倚在羅漢床上,翻開了。

    “惟王建國辨方正位體國——”

    王安石從仁宗時開始就在提變法,可是,直到神宗發現了國家的問題實在不可回避,才找來王安石實施變法,拯救國家。

    但是,自古以來,變法者,下場都不怎麽好。從商鞅開始,到王安石,再到戊戌六君子。不管成功或者失敗,敢於變法,又能去實施新法拯救國家的人,都是那個時代最具智慧和勇氣的人。畢竟,隻要改變舊的東西,就會損害那些因為舊體製而得到好處的人,而那些人,往往都是強大的集團。商鞅麵對的是秦國的王族,王安石麵對的是以神宗時的太皇太後、皇太後等人為代表的皇親國戚、朝廷重臣,戊戌六君子則是那清末最強悍的女人和她背後的滿洲貴族。

    如今,覃春明有難。表麵上看是覃春明的難,實則不是。葉首長為首的那些人,借著此次的事件向首長發難。一個覃春明有什麽值得動的?充其量隻不過是滬城的封疆大吏而已,怎麽能和葉首長抗衡?怎麽值得葉首長去盯著?

    這一點,霍漱清明白,覃春明明白,曾元進和方慕白明白,首長,更是清楚。

    新部門正在組建,首長昨晚抵京就直接開會,讓江荊南擔任新部門的領導,協助方慕白加快新部門的組建。這個決定,讓葉首長很是震驚,也在反對。

    很多事,“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新部門的領導被首長這樣決定了,那麽,葉首長必然會從其他的方麵把損失找補回來。畢竟,江荊南雖然是江家的人,可是,江家和葉首長之間,早就不是鐵板一塊了。而且,葉首長也得到了消息,江家和曾家多次私下接觸。霍漱清和江采囡的來往,那更是公開的秘密。好在江荊南畢竟也不是曾元進的嫡係,不圓滿也算是將就接受。

    於是,在江荊南獲得任命的同時,葉首長把江采囡父親叫去一起吃了午飯。這個午飯聊了什麽,晚上江采囡已經打電話告訴了霍漱清。葉首長向江采囡父親征求了一個意見,並暗示把江采囡的一個堂姐夫派去主管一個關鍵的部門。這是江家需要的,於是,江采囡父親去考慮了,並且就在晚上和家裏人商量了。上周從滬城調回京的江采囡,也參加了這個會議。

    而家庭會議,似乎結論不統一。

    這是霍漱清不願看到的。

    如果江家重新倒戈到了葉首長那邊,曾家這邊麵臨的阻力會加大。而且,江家和曾家,有蘇凡和江啟正的血仇在那裏擺著,兩家的信任度本來就很低,能合作就很難了,要是反目——

    為了拉攏江荊南,葉首長甚至對江采囡父親許諾,隻要江家能協助他把覃春明從滬城趕走,他會在滬城給予江家補償。

    誘惑在前,江家,怎麽會不動搖?

    曾元進也得知了葉首長和江采囡父親的見麵,很是擔憂,也打電話給霍漱清說了自己的擔心。霍漱清還能說什麽?江家的事,是他一手促成的,當然不能算是百分百成。而且,江荊南的任命,也是他提議的。如果江家倒戈,對於曾家來說,就不是一般的損失了。

    王安石的一路不好走,他們的路,也不好走。

    電話裏,江采囡跟他保證說,她會盡全力說服家裏的每一位有資格做主的人,讓他放心。可是,該怎麽放心?

    頭,不禁有點疼。

    霍漱清合上書,閉上眼。

    那一刻,耳邊的樂聲,也停了。

    婉兮放下琵琶。

    “我給你按摩一下吧?”婉兮那比樂聲還要婉轉的聲音,傳進了霍漱清的耳朵。

    他還沒有回答,婉兮的手就碰到了他的額頭。

    “不用了。”他立刻推開她的手,道。

    婉兮呆住了,望著他。

    剛才她碰到他的那一刻,他的反應,好像是觸了電一樣的。

    他,不喜歡?

    “謝謝,給我泡杯茶就行了。”他說。

    “是,是。”婉兮趕緊收回手,起身給他重新燒水泡茶。

    之前的茶水,全都冰了。

    婉兮,是覃東陽送給他的。

    覃東陽私底下養了一些女孩子,他是知道的。那些女孩子,各有各的美,絲毫不遜於當紅的明星。而且,每一個都是才色俱佳。如婉兮這樣的,說是“些許讀了點書”的,根本就是假話。據他所知,覃東陽花了大價錢培養這些女孩子,別說是中國的傳統文化,就是外語、西洋文化也都拿得出手。這些女孩子都是在十歲左右的時候被覃東陽挖掘到的,以各地公司的員工的名義在各個城市生活,為覃東陽的那些“老友”提供有針對性的業務。而這個婉兮,則是覃東陽按照蘇凡的氣質去訓練培養,然後送給了霍漱清的。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繼續躺在原處看書。

    手機,響了。

    不是蘇凡打來的。

    她不會再打來了吧!

    隻是,手機一響,他就想起蘇凡,想起蘇凡之前和他說的關於覃逸飛的事,讓他的心,煩亂不已。

    拿起電話,是秘書打過來的,跟他報告一件事。

    婉兮在一旁,安靜地為他沏茶。

    這個夜晚,安靜,卻又煩亂。

    時間,越來越晚。

    蘇凡看著手機時間,每一分鍾,都走的那麽緩慢。

    而他,一直都沒有回來。

    他,去了哪裏?

    是又出了什麽事嗎?還是,還是他還在生氣?

    蘇凡沒辦法入睡,坐起身,拿起手機,給李聰打了過去。

    不管霍漱清在做什麽,李聰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