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總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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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芒的一句話,說的武班學員顏麵盡無。

    總有那麽幾個人,開口反駁、狡辯。

    “他要找最厲害的,你們本來就是魂班的啊?”

    “是啊是啊,成績上寫著呢,你們的排名不是很高麽?”

    “怎麽?本就是魂班的學生,現在慫了,又不敢承認了?”

    一陣陣聲音響起,聽得陸芒更加鄙夷了。

    而那名領頭的大一新生,卻是對著門外的榮陶陶伸出了手:“幸會,在下趙棠。”

    這名自稱為趙棠的大一新生,生的濃眉大眼,端的是相貌堂堂。

    榮陶陶麵色稍稍有些詫異,本以為對方是來挑事的,結果...嗯,對方還挺禮貌?

    他看著趙棠伸出來的手掌,遲疑了一下,握了上去。

    哪成想,這一握手,對方就沒鬆開。

    趙棠一雙眼眸熾熱,低頭看著榮陶陶,道:“你就是少年班的第一?”

    “呃......”榮陶陶撓了撓頭,道,“不是,第一是個女孩,在11號樓,你去女寢找她吧。”

    趙棠:???

    榮陶陶這話一出口,原本還是陸芒鄙夷武班少年,這一下,“哄”的一聲,武班有一個算一個,紛紛嘲諷起了榮陶陶......

    “不愧是魂班大佬,真是條漢子,推女人出來頂包!”

    “慫了,哈哈,他慫了!!!”

    “兄弟,少說兩句,你知道榮陶陶是誰麽?說出來嚇死你,你知道他家......”

    聽到這句話,榮陶陶猛地歪頭,目光掠過大一學員的肩膀,看向了那個麵露嘲諷之色、說話陰陽怪氣的武班少年。

    榮陶陶目光瞬間冰冷了下來,看向那武班少年的眼神,竟然與半個月前,與偷獵者對戰時的眼神如出一轍。

    這種眼神,已經不在是局限於打架鬥毆、切磋比試的層麵了......

    少年班學員中,能擁有這種眼神的人並不多,石家姐妹算兩個,徐太平算一個,至於其他人,盡管也參與過多次戰鬥,但依舊隻能算是“溫室裏的花朵”。

    那武班少年麵色一僵,急忙住口,低下頭,向後退去,藏在了人群中。

    原本,藏在人群中舒舒服服噴人的他,被榮陶陶精準的找到、視線鎖定,一瞬間從“匿名狀態”變成了“實名”,再聯想到自己剛才的話語,這名武班少年頓時有點驚慌。

    趙棠也是稍稍錯愕,不知道後麵這群看熱鬧的人,哪句話觸動了榮陶陶的神經,但無論如何,榮陶陶這氣勢...也應該擔得起少年班第一的名頭。

    趙棠好戰的心思更勝了:“怎麽樣?切磋切磋?”

    榮陶陶收回了視線,搖了搖頭:“沒興趣。”

    趙棠:“怎麽?慫了?你不像是這樣的人。”

    榮陶陶抬頭看著這個好戰分子,道:“我怕你輸給比你少練三年的人,沒臉在學校裏待下去了。”

    剛!

    是真的剛!

    一句話,說得一眾人麵色驚愕,這...這麽有自信的嘛?

    “哈哈!”趙棠一雙眼眸熾熱,盡管榮陶陶是在懟他,但他好像非常喜歡榮陶陶的態度,隻見他麵色興奮,“怕輸,我就不當武者了!”

    一句話落下,榮陶陶算是真的明白了。

    眼前這個趙棠是真戰士,後麵那一眾魑魅魍魎才是真小人。

    短短幾句話,陸芒心中的敵意也放緩了不少,看著那求戰的大一學員,道:“校內不允許私鬥。”

    趙棠:“怎麽說?演武場?”

    還挺執著?

    看起來,鬆江魂武大學-少年班頭牌這一名號,的確風頭不小。

    畢竟,這群孩子的確是華夏各地網羅來的最頂級一批天才,這個趙棠怕是真的抱著“討教”的心來的,而不是來“打壓”的。

    “咚!咚!咚!”

    一陣敲擊消防栓玻璃門的聲音突然響起。

    眾人扭頭望去,卻是看到宿管大媽一手掐腰,一手還拿著一根掃把:“你們幹什麽呢?聚眾鬧事?都想被退學?”

    武班少年們一哄而散,關乎到切身利益的時候,誰都不是傻子。

    而那幾個大一新生卻是傻眼了,離開的路就一條,而宿管大媽拎著掃把,就擋在走廊中間,頗有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武班的學員們都溜溜的回寢室了,但是這群大一的可是沒地方去啊?

    “你們看起來年紀不小,不是少年班的學員吧?”宿管大媽這氣勢...簡直可怕,曾經也當過班主任?

    焦騰達從宿舍中擠了出來,笑嗬嗬的對著宿管大媽點頭,道:“啊,阿姨,誤會了誤會了,這是我哥,過來幫我鋪床,給我送生活用品來了!”

    宿管大媽又是一掃把敲在了消防栓門上,眉毛豎起,訓斥道:“快走快走!鋪什麽床,多大了?”

    一旁,一個大一新生順著焦騰達給的台階就下來了,伸手攬著趙棠的肩膀:“棠哥,走吧走吧,你弟弟都這麽大了,哪用得著咱們照顧。”

    趙棠遲疑了一下,對著焦騰達感激的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宿管大媽拿著掃把,嚴厲的看著幾人。

    幾個大一新生低著頭,灰溜溜的從大媽身邊走過,連個屁都不敢放......

    焦騰達一臉的笑容,對著大媽擺了擺手,道:“給阿姨添麻煩了,抱歉抱歉,我以後絕對不讓他來了。”

    “哼。”宿管大媽冷哼一聲,似乎早已看透一切,隻是沒再糾纏,拎著掃把,轉身離去了。

    她不僅離去了,走到走廊入口的時候,竟然還把那拉仇恨的公告牌擺放在了入口的正中央......

    焦騰達急忙推著榮陶陶進了123寢室。

    陸芒也是冷哼了一聲,關上了門:“還以為是少年班同學呢,這群武班的,沒一個好東西。”

    “以和為貴,以和為貴嘛。”焦騰達笑嗬嗬的說著,手裏拿著手機,放在了陸芒的眼前。

    陸芒頓時麵色一僵。

    “什麽呀?”榮陶陶好奇的湊了過來,卻是看到了趙棠的網絡資料。

    榮陶陶忍不住咧了咧嘴:“臥槽...西北賽區高中生聯賽冠軍,全國高中生聯賽第五!”

    焦騰達好奇的詢問道:“你們都不看比賽的嗎?”

    陸芒和榮陶陶的回答出奇的一致,紛紛搖頭:“沒時間。”

    “喂。”一道稍顯陰沉的嗓音傳了過來。

    榮陶陶轉頭望去,卻是看到徐太平一手摘下了耳機,扭頭看著榮陶陶:“選床,我要休息。”

    在榮陶陶的視線中,那腦袋趴在窗外、依舊在打電話的李子毅,卻是剛好將懷中的長槍靠在一旁的牆壁上。

    榮陶陶麵色古怪,打電話你拿什麽槍...哦,是為隨時可能發生的衝突準備麽?

    榮陶陶看了看床鋪,來到了宿舍最內側,靠著窗戶、洗手台的位置,將東西扔到了桌上:“就這了。”

    陸芒選了榮陶陶對麵的位置,挨著衛浴間的床鋪。

    看來,兩個人都不想靠門。

    眾人分配好了床鋪,焦騰達睡在中間,李子毅和徐太平選擇了靠門的左右兩鋪。

    這也就代表著,徐太平和陸芒是一排的,一個靠門、一個靠窗,中間留下了一個空床......

    隻不過,隨著眾人選好了床鋪,焦騰達看到這一幕之後,調了一下位置,選擇了那個空床,睡在了陸芒和徐太平的中間,頭頂是徐太平,腳下是陸芒。

    一眾人也沒說什麽,自己收拾自己的東西。

    唯有焦騰達有點大學生的樣子,鋪好了床之後,又從行李中掏出來了一個筆記本電腦放在桌上,翻看起了比賽視頻,嘴裏還嘟嘟囔囔著“網速真快”什麽的。

    “嗡...嗡......”

    一連串的手機聲音響起,學員們紛紛拿起手機,卻是看到微信上,又多了一個群。

    發起者是孫杏雨,將班級裏的學員們都拉進了群聊。

    群聊名稱也很有趣......“水果撈”。

    孫杏雨的幾個姐妹很給她麵子,幾人應該是住一個寢室,也已經約定好了,紛紛將自己的昵稱改成了:杏兒、梨、大石榴、小石榴。

    “你們幾個,響應一下號召。”李子毅一邊改著昵稱,一邊開口說著。

    焦騰達拿起手機,直接改了“香蕉”,反倒是徐太平......

    他直接退出了群聊!

    然後他又被孫杏雨拉進群聊。

    徐太平又退,孫杏雨又拉。

    來來回回一共五次,徐太平低頭看著手機,一臉的煩躁,不僅沒再退群,更是把自己的群聊昵稱改成了“蘋果”。

    這一幕,嗯...就很...嗯,很奇妙......

    杏兒:“明天八點鍾,體育場舉辦新生開學典禮,大家都別忘了,我們少年班也算是新生,必須得參加。”

    杏兒:“另外,淘淘。大一新生要進行一個月的軍訓,今年情況特殊,十月一號學校不放假,依舊封校。

    學校準備在軍訓結束後舉辦迎新晚會,少年班要出兩個節目,楊春熙老師要求下來,我們魂班出一個,那邊武班出一個。”

    榮陶陶撓了撓頭,手指在屏幕上劈裏啪啦的敲打著:“你問我幹啥,打架我在行,演節目我可不會。”

    杏兒:“陸芒說你《忘憂草》唱的可好聽了~”

    榮陶陶麵容一僵,轉過頭,看向了對麵床鋪躺著的陸芒。

    陸芒似乎也感受到了那幽怨的目光,他緩緩地翻了個身,麵朝牆壁,留給了榮陶陶一個背影......

    杏兒:“三年同窗我都沒發現你這個才藝呢,芒果還說,你可喜歡唱歌了,而且還是單曲循環,一唱就是一天。”

    桃:“我那是被斯華年虐傻了好嗎!!!”

    杏兒:“嘻嘻,我不管~”

    桃:“徐太平唱歌應該也不錯,從我進寢室,他就一直戴著耳機,一直聽到現在了。”

    哪成想,徐太平直接分享了個鏈接......

    蘋果:“音頻鏈接-《華夏刑法重點法條、理論與案例(魂武篇)》”

    芒果:“不錯,上台給大家普法,也是極好的。”

    蘋果:“公眾號鏈接-《魂武者殺人一定犯法?麵對以下幾種情況,請放心出手!》”

    杏兒:“群主已開啟全員禁言。”

    這一手假裝群聊有禁言,秀的榮陶陶頭皮發麻......

    ......

    夜裏,123寢室沒再出什麽亂子,隻是大家的話都不多,榮陶陶睡的也算是安穩。

    翌日清晨,八點。

    全體新生集合,來到了演武場東側的體育場中,在綠茵場上自行列隊,而在那主席台上,也擺放好了座位,桌子上的名牌,寫著幾個校領導的名字,但好像參會的校領導不是很多。

    隨著入學儀式開始,榮陶陶站在綠茵場上,一如既往的左耳聽、右耳冒。

    對於這種校領導講話,榮陶陶從來都聽不進去,一會兒典禮結束,大一新生留下來,分班軍訓,這群少年班的孩子也就可以解放了。

    榮陶陶一邊偷偷的修煉魂力,一邊放空自己,不知道過了多久,卻是聽到了極為熱烈的掌聲。

    榮陶陶嚇了一跳,我發呆時間這麽長?典禮要結束了?

    他下意識的跟著拍手,抬頭看去,卻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高挑的身材,漆黑的長發,幹淨白皙的麵容,英挺的劍眉之下,是那一雙俯瞰全場、不卑不亢的眼眸。

    英姿颯爽,落落大方。

    麵對千餘人的注視,她卻沒有半點怯場的痕跡,仿佛已經習慣了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很榮幸,作為新生代表在這裏發言......”高淩薇站在台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下方一眾學員。

    然而,高淩薇才說了三句話,天色卻是漸漸地暗了下來。

    越來越暗、越來越暗......

    連帶著,寒風乍起,一陣陣風雪席卷而來。

    “看來教師的預測很準確,上台前曾有教師提醒我,暴風雪馬上就會降臨。”高淩薇微微仰頭,看著那迅速昏暗下來的夜色,輕聲道,“大家...都會白燈紙籠吧?”

    說著,她抬起左手,一片瑩芒閃爍。

    台下,一隻隻手抬了起來,一片又一片光芒閃爍。

    千餘人的新生方陣中,一片流螢飛舞,美不勝收。

    隻是少年班的小方陣就有點可憐了,不僅飄蕩雪花的亮度暗淡一些,甚至還有部分學員根本不會白燈紙籠這項魂技。

    也正因為如此,榮陶陶頭頂上方亮起了白燈紙籠,在片方陣中是如此的耀眼,被“激活”的雪花也是多的驚人。

    高淩薇看著自己頭頂的白燈紙籠,目光透過點點光芒,看向那迅速陰暗下來的天空:“老師還告訴我,未來的一段時期內......

    我們在校內的生活,將難分晝夜。這裏的天色,會一直這樣黯淡下去,直到某一刻,徹底漆黑。”

    一番話語落下,千人綠茵場上,頓時響起了嗡嗡的議論聲。

    高淩薇低下頭來,看著眾人:“你們都知道,鬆江魂城封城了,鬆江魂武也封校了。

    暑假期間,學校也明確發了通知,不建議大家提前來學校報到,一切,都因為這裏的環境特殊。”

    說話間,高淩薇掃視著全場,而那一雙漂亮的眸子,最終也定格在了那一片黯淡光芒的少年班陣營中,其中,那白燈紙籠最為明亮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她熟悉的身影。

    高淩薇的視線定格在了榮陶陶的身上,繼續道:“但9月1日,學校依舊開學了。

    在這暴風雪即將襲來的一刻,依舊舉辦了迎新儀式,這也許就是雪境魂武者應有的精神。”

    “我知道,我們四年大學的時光,會與其他任何大學不同。我們會一直處於低溫嚴寒的環境中,也會常常行走在狂風暴雪裏。

    極端惡劣的天氣,讓我們很難享受其他院校學生那樣陽光明媚、多姿多彩的校園生活。”

    高淩薇:“據說...這次暴風雪,一個半月以前就已經開始了,逐漸侵蝕著北方大地,現在,它終於來到了這裏。

    天空是暗的,也許會一直黑暗下去。沒有人知道這場十數年一遇的暴風雪何時才能停止。

    據說,十幾年前,在九十年代中期,也有一場這樣級別的暴風雪降臨,黑暗籠罩了雪境大地。

    那一年,北方的三道牆,如墜永夜、血海屍山。

    也正是那一年,在這黑暗的雪境之地,一片將星璀璨,點亮了那段漆黑寒冷的歲月。

    我始終相信,曆經鬆江魂武這四年的徹骨嚴寒,我的未來,會比其他院校生更加精彩。”

    終於,高淩薇的目光,從榮陶陶的身上移開。

    她繼續道:“就比如現在,我很感謝這場天黑、這場風雪。它讓我的演講精彩了一點點。

    因為你們不會想知道,我上台前準備的那篇演講稿有多麽冗長,多麽枯燥。

    起碼這場風雪解救了我,讓我在開學第一天,說的不是網絡上千篇一律的模板套話。”

    高淩薇雙手負後,上身微微前探,嘴唇湊到了麥克風前:“我是高淩薇,2010級鬆江魂武大一新生。

    無論這場風雪何時止,天何時亮......

    未來的四年,我都會紮根在這片土地上,陪伴我的鬆江魂武,度過這段特殊的時光。

    當然,如果四年之後,天還未亮的話......”

    白燈紙籠的陰沉下,高淩薇那英姿颯爽的麵龐,突然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調皮模樣。

    隻見她轉過身,看向了身後的主席台,笑著說道:“如果四年時間不夠,那就要看鬆魂四禮·茶先生,是否願意收我為徒了。”

    說著,高淩薇轉過身來,笑著對台下點頭示意:“最後說一句鬆江魂武的校訓:風雪無盡,北國有疆。

    守疆、開疆,亦或是自成疆界。

    無論你怎樣理解,希望有朝一日,你我能不負鬆魂期許。

    謝謝你們的白燈紙籠。”

    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微微欠身,邁步下台,完美的像是一個並不真實存在的人。

    “哇......”

    “嘖...人比人的死啊,這麽從容的嗎?”

    “這什麽神仙演講稿,真的是現場自由發揮的麽?”

    “高淩薇牛批!!!這才是關外第一高中生的風采!”

    同一時間,少年班方陣中......

    “淘淘。”

    榮陶陶:“嗯?”

    孫杏雨睜著美麗的大眼睛,麵色認真的看著榮陶陶:“她太耀眼了,追起來一定特有難度。要不...要不咱換個目標吧......”

    高淩薇表現的越是完美,孫杏雨就越害怕榮陶陶傷心......

    榮陶陶抿著嘴唇,望著那暗淡天色下,自信到光芒萬丈的女孩,輕聲道:“總有一天。”

    孫杏雨:“總有一天什麽?”

    榮陶陶的回答,隻是重複了一遍自己剛才的話語:“總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