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章 七寶玲瓏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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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青天上,一朵三色彩雲飛過,雲中立著兩男一女,正是李強、李魚兒和小夔。
小夔的神色像是陷入了某種沉思,低聲喃喃道“所以,主人不喝村長的米酒,是因為酒裏有毒麽……”
李魚兒歎息道“桃源村已經斷了頓,若不是酒中有毒,怎麽會留到現在?”
“可是……,我們救了他們,我們是他們的恩人啊……”
小夔的倔強抬頭,眼中已經泛出一點晶瑩。他初入人間,對世上之事剛有了解,便踏進了一個亂世。
“在這世上,不是你對人好,人就對你好。在這世上,不是你對人有恩,人就能給你回報。”
李魚兒寵溺的看著小夔,試圖將自己遊曆人間千年所悟出的道理告訴小夔。
千年之前,自己又何嚐不是處在小夔的位置,問出過如小夔一般的疑問。
“師父教過我,但行好事,莫問前程。無論別人如何做,我們自己還是要問心無愧的。”
李強忽然開口,麵色平靜如水。
步入了神仙境後,人間的尋常鴆酒已經傷不了他。何必要飲下一試真假,既傷了別人,又傷了自己……
小夔似懂非懂的點頭。
李魚兒道“這三界之中,步步險惡,無論仙、人、魔,都隔著肚皮,不知道別人懷著什麽險惡居心。哪怕剛剛還舉杯對飲,轉眼間就能性命相博。”
說著,她的眉眼落在了李強身上,忽然彎成了一道月牙,得意道“當初我就是看中了主人這淳良的品性,這才拜了他。今後無論這三界變的怎樣,想起主人來,心裏總是踏實的。”
踏實!?
從楚州一路飛來,江山澤國一片亂象,在這亂世之中,真有能讓人踏實的地方麽?
小夔看看李魚兒,又看看李強,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
……
貞觀十四年春,薛延陀汗國,千裏草原的主人,盡起國中鐵騎二十萬,以強絕氣勢向南殺來。
弱洛水畔,蘇支部甚至還沒有看到薛延陀鐵騎卷起的煙塵,就帶著族人一口氣南逃了五百裏。
諾真水畔,阿史那思摩一仗丟光了數千戰士的生命,數十萬頭牛羊,也丟光了突厥部百年的榮光。
此刻,強橫無匹的草原鐵騎,竟在白道川以北百裏忽然停了下來,像蟄伏的毒蛇,與冒著風寒出塞的十萬唐軍遙相對峙。
不僅如此,薛延陀的軍營前二十裏,忽然聳立起一座塔樓,以百煉精鐵為骨,外牆設下無數符文禁製,並以此樓為中心,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不僅重兵把守,巡邏也是日夜不息。
……
……
清晨,大唐軍營中,數十名漆紗冠、紫綢袍的大唐武士縱馬疾馳而出,一路向北奔去。
薛延陀汗國的鐵騎已經十數日沒了動靜,可在兩軍中間,靠薛延陀一側,忽然立起了一座高樓。
草原民族向來沒有構築塹樓的先例,起這座高樓究竟意欲何為?
這高樓若是放在別處倒也無甚稀奇,但此刻出現在兩軍陣前,李承乾作為三軍主帥,不得不加上十二萬分的小心。
這些日子以來,探子倒是派出了十多批,要麽還沒接近就草原遊騎被趕了回來,要麽遠遠的看上一眼,什麽有效的情報也沒能拿回來。
李承乾深知,自己手中這十萬將士,已是大唐此刻能派往北疆的全部力量,萬一失敗,薛延陀二十萬鐵騎將如排山倒海一般直撲長安。
這座高樓究竟是何用處……
李承乾日夜心如貓抓,今日實在按捺不住,親自帶隊出營,要上探一探。
紇幹承基阻攔不住,隻好相隨,在校場點起精騎五十,一人雙馬,跟隨太子向塔樓飛奔而去。
此刻距離上次派出的探馬已經兩日有餘,七十餘裏的距離,戰馬不過奔襲了半個時辰,等李承乾等人看見那座高樓的樓尖時,依舊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樓足有七層,高十餘丈,拔地而起,形製絲毫不像塞外風貌。
高樓四角,又新建了四座角樓,高三層,六七丈有餘。五座塔樓銅筋鐵骨,周身卻似籠罩著一絲霧氣,頗有幾分江南風情。
李承乾遠遠的帶住了韁繩,五十餘騎應聲而停。
紇幹承基眉頭微皺“這霧氣定有古怪,不知這些蠻子在搞什麽名堂。”
李承乾唇齒微動,終於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微微搖了搖頭。
前些日子,天子密信,國境之中妖魔橫行,西南烏蠻六部叛亂,別說是援軍,朝中的大臣還指望著太子早日平定塞北,揮師回國處理國中亂局……
正因如此,李承乾才如此急不可耐的冒險親自探這塔樓。
高塔、角樓……
如此一座堅固工事,如今親眼見到了,李承乾更覺心中苦悶,卻無從對任何人提起,生怕亂了軍心。
這高樓絕不是薛延陀汗國一時起意,而是酋首夷男一早便精心設下的陷阱。
十萬唐軍,即使加上突厥人、奚人的力量,在這塞外草原之上,也未必是二十萬薛延陀鐵騎的對手。
而薛延陀的首領夷男,連決戰的機會都不準備給李承乾留下。隻要守住這座塔樓,薛延陀鐵騎便將立於不敗之地。
而拖住了唐軍,這亂局便將朝著對薛延陀汗國更加有利的方向發展。
看來……
薛延陀汗國比唐軍更了解大唐此刻的危局。
太子看著那高塔方位,口中喃喃自語“這高樓,倒與江南的佛塔有些形似。”
此話一出,天邊一聲驚雷炸響,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悠悠入耳。
“不愧為當世人皇之子,見識果然卓絕。”
這聲音從四麵八方而來,一時無法分辨本尊方位,李承乾大驚言道“啊,你是誰,你在哪!?”
環顧四方之後,唐軍上下都將目光鎖定在了那座神秘高塔之上。
隻見那七層佛塔紅光爍爍,高樓牌匾之上,五個鮮紅大字顯露出來七寶玲瓏塔。
塔中梵音陣陣,一個頭戴通天冠,身穿金絲袍的中年道人,腳踏祥雲飛出。衣袍輕動,便有淡綠光芒四射,虛踏幾步,轉眼便與唐軍哨騎的距離拉近了百丈。
那道人朝李承乾虛揖一禮,嘴角微揚“太子殿下別來無恙,貧道早已等候多時了。”
說罷,道人右手之中,已經凝出一個青色光球,輕輕一推,帶著呼嘯破風聲,朝李承乾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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