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大叔上前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在他旁邊的座位上坐下。

    “別！我沒出老千！”

    老人被羅斯突如其來的打招呼給嚇到了，他慌亂間揮手護著自己的頭喊道。

    羅斯翻了個白眼，他看著老人家麵前的老虎機，和老虎機上的硬幣，語重心長地說道：“李，多回去陪陪你女兒不好嗎？有一個那麽優秀的女兒，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麽還要沉迷在這些東西裏。”

    被稱作“李”的老人一愣神，定睛看去，發現和自己打招呼的居然是羅斯大叔，頓時跟見了鬼一樣！

    他一蹦而起，指著羅斯喊道：“你是人是鬼啊？你不是已經”

    老人突如其來的反應讓周圍的賭徒們紛紛側目，但卻沒有一個人認識羅斯和許天。

    “老李不會又抽老千被發現了吧？”

    “我看倒是像來尋仇的。”

    賭徒們議論紛紛，麵麵相覷，不過僅僅是過了沒一會，他們又將注意力轉移回了他們的賭桌上。

    “我還沒死，老李你咒我呢？”羅斯大叔咬牙切齒，被人當麵說這種話放在誰身上都會不舒服的。

    “你”老人上下打量著羅斯，重新坐會座位上，他語氣變得平靜了下來：“不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還活著？你又重新開始冒險了？你是回來找它的？”

    羅斯歎了口氣，“不，我已經金盆洗手了，不過我確實是回來找它的，我想知道它現在在哪裏。”

    大概在這個城市裏，也就隻有眼前的老人知曉羅斯大叔和那隻小精靈之間的故事了。

    畢竟很久之前，羅斯大叔在神奧地區冒險的時候，就是跟眼前的老人一起的，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攜手旅行，在這片大地上留下過很多美好的回憶。

    那時候羅斯這個外地人還是很欽佩年輕時候的老李的，他總是會稱呼老李為李哥，他們之間的友誼一直很和諧，直到出了那檔子事。

    許天看著這兩個老謎語人，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他們在說什麽？

    不過從羅斯大叔對老人的稱呼中，許天大抵是猜出了老人的身份了。

    神奧地區帷幕市有一座道館，叫作帷幕道館。

    道館主是一位年紀不大的女孩子，叫作阿李。

    阿李身材小巧玲瓏，有著一頭粉紅色的頭發，她深受帷幕市市民的喜歡，為人活潑好動且對訓練十分嚴苛，是一個十分稱職的道館主。

    即便是已經掌握了飛行術，但阿李還是會經常徒步從帷幕市走到切鋒市，大雪隆冬也赤果著雙腳，絲毫不畏懼嚴寒。

    沒怎麽上過學的阿李十分佩服切鋒市的道館主小菘，因為小菘十分擅長流行事物且努力讀書，所以她經常以修行為理由徒步走到切鋒市去拜訪小菘。

    而在許天前世的印象中，阿李的父親會經常出現在帷幕市的遊戲城裏和別人賭博。

    那麽眼前這個老人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老李隔著帽子撓了撓頭，他看著羅斯大叔說道：“它自從十年前回來之後就一直沒有離開過那座山脈，就住在你當初和它第一次相遇的那個山洞裏。”

    “它還在那裏嗎？在那裏等我？”羅斯大叔的語氣中有了些許的激動，許天能感受到這個中年人身上有一絲早已黯滅的火星正在複燃。

    但過了片刻，羅斯大叔卻是歎了口氣，整個人都鬆懈了半分：“是我對不起它，既然我已經知道它在哪，那就告辭了，希望你能戒掉賭博，多陪陪你的女兒。”

    說罷羅斯大叔起身要離開，許天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羅斯大叔朝大廳外走去。

    等到他們已經消失在了人群中，老李才回過神來，他後知後覺連忙追出去，但看到的卻是一輛揚長而去的出租車。

    “羅斯！我這些年一直以為你死了，從來沒有睡過一次好覺！我一直想對你說，當初是我對不起你，我一直想親口對你說一句抱歉！”

    老李佝僂的身體裏迸發出了連他自己都驚訝的力量，他雙手捂在嘴邊朝著遠去的出租車大喊著自己憋了十年的話。

    羅斯大叔坐在出租車的後排，他腦袋向後靠在靠椅上，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許天回頭，透過車後窗看著路邊寂寥的老人，輕聲道：“大叔，老李在跟你道歉。”

    “我聽見了。”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發生過什麽事情，但你原諒他了嗎？”

    “已經過去了，還談什麽原不原諒。”

    “所以還是有芥蒂是麽？”

    羅斯大叔沉默了很久，緩緩睜開眼睛說道：“事已至此，不如恩怨兩清。”

    許天便不再說話了。

    他能從大叔身上感受到一種厭惡的情緒，也是，大叔穩定生活了那麽久，還有一個自己的寶貝女兒，本來可以將這安穩的日子繼續過下去。

    現在卻因為自己的緣故，不得不去重新觸碰那些陳年往事，許天不知道大叔為什麽要為他做到這種地步。

    他看了看羅斯大叔，想要問問自己憑什麽值得羅斯大叔這麽做。

    但他剛想開口卻欲言又止。

    相比即便是問了，大叔也不會說什麽吧。

    還是說些其他的事情吧。

    “大叔你要帶我去找的是一隻小精靈？”許天問道。

    羅斯大叔點了點頭，他看著車窗外已經越來越遠的城市，和那座越來越近的小山脈說道：“按照老李的說法，它現在就在前麵的山裏，我當初第一次遇見它的時候，也是在那座山上。當時的它過著苦行僧一般的生活，據它自己說，那樣食露飲水能磨煉自己的意誌。”

    大叔臉上露出了微笑：“後來跟了我一起旅行，它才知道原來世界上有那麽多好吃的，尤其是巧克力，它居然說巧克力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大概是我帶它吃的第一頓飯是巧克力蛋糕的原因吧。”

    許天在心裏默默想著，這話要是被比爾聽到了，說不準會跟那小精靈舌戰三天三夜，爭辯到底是巧克力天下第一還是便當天下第一。

    說不準會達成統一，變成巧克力便當？

    什麽恐怖的黑暗料理。

    許天搖了搖頭，將這念頭扼殺在搖籃裏。

    “大叔你原來是有小精靈的對吧？而且你曾經應該是一位強大的訓練家，周遊各個地區，經曆過無數精彩的旅行。”許天摸索著手裏的兩枚精靈球說道。

    精靈球裏靜靜地躺著肖恩和比爾。

    “是啊，我曾經也和你一樣，是個訓練家，後來大叔我曆盡千帆，發現世界也就那樣，於是拍拍屁股回家養老了！”

    大叔大笑著說些氣勢豪邁的話，但許天卻知道，實情絕對沒有大叔說的這樣輕鬆。

    “大叔，那是一隻怎麽樣的小精靈啊？”

    “等你見了它，自然就知道了！我隻能說它是大叔我當年的小精靈裏，最善解人意的一隻了，不然我也不會隻敢來見它。”

    大叔絮絮叨叨說了當年冒險時候很多有意思的見聞，許天就握著精靈球靜靜地聽著。

    司機打開了車載音樂，舒緩而有情調的純音樂在車裏悠揚婉轉。

    這輛行駛在盤山公路上的出租車，載著一個沒落的傳奇和一個冉冉升起的新星，駛向大山。

    那裏有大叔的過往，也有許天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