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靈猛然坐起來，來不及整理衣衫，看向牆角陰暗處，那隻鬼是她派出去托夢與以前員工的。

    她本擔心效果不佳，看來，外麵的喧鬧足以證明效果。

    就在方靈準備拿出三角形符紙的時候，卻聽到那鬼物說：

    “我……已經……”

    方靈一愣，打開三角形符紙正準備好係上鎖魂扣的時候，她竟然返現，她收不回這鬼。

    她很錯愕，要知道，這鬼物不可能收不進，眼前，若是收不了，那麽，這隻鬼若是死性難改出去害人，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發生了什麽？”方靈自言自語。

    “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我遇到了一位高人……”

    那鬼物的聲音並不是直觀耳朵聽見的，而是直接傳入人的心神的，好像有一種響在耳畔的感覺。

    高人？方靈一愣，這鬼祟莫不是出了一次門被別人馴服了？要知道，這卷內還是有不少養鬼為財的人。

    不知道要禍害多少人，方靈太懼怕因果的，腦海裏最真切的畫麵便是從棺材鋪出來的時候，這一切的因果，真的就宛若天上砸下來的刀子，一刀自頭頂灌入，直插人心。

    她後退了兩步，警惕的盯著那躲在陰暗角落的鬼祟。

    就在方靈退到了門口的時候，突然，門開了！

    這讓方靈突然一回頭，還沒來得及看清來者的樣子，一道黑煙與自己而建而過。

    等到方靈看清來者的時候，這人已經將那鬼祟收入囊中了。

    方靈吃了一驚。

    他麵頰如玉，狹長的丹鳳眸子在斜飛入鬢的眉梢下，顯得是那麽的俊美，配上平靜的宛若清潭一般的明亮眸子，她竟然才發現，自己一轉身與他的距離近在咫尺。

    她甚至能感受到那措不及防噴灑在臉上的，他的氣息。

    “你果真是打算潔身自好一輩子？”

    他淡淡的說道，方靈竟然發現，他不會因為彼此之間的距離而感到尷尬，可是，自己心好像蘇醒一樣，狂躁的跳動了兩下。

    這句話，好像是在她的心頭墜了一下，讓她瞬間清新了。

    “這鬼市是我師傅留下的，你給我兩個理由！”

    方靈後退兩步，即便他那麽近的距離可以讓自己心跳加速，而他卻依舊平靜如常，但是，她還是得為了自己那一絲悸動兒後退。

    兩個理由？玉麟微微皺起眉頭，靜等她所謂的理由。

    “第一，鬼市是我師傅留下的，給我一個不經營的理由，第二，地府的事情與我何幹？給我一個必須要去跟著命運走的理由。”

    方靈說著，認真的看著他的反應。

    他微微低頭，似乎是在沉思，又似乎在想，這丫頭，果真倔強。

    “好！”玉麟終於抬起頭，平靜的眸子看著方靈，說著與問題毫不相幹的話：

    “老鬼前去營救薛辭，身負重傷，生死未卜，現被困在地府牢獄之中。”

    方靈一愣，腦子裏像是被閃電劃過一般：

    “他……我師傅怎麽樣了？”

    “在蠱陀山！”他的聲音不疾不徐。

    “那就好！”方靈說著，撥開玉麟走了出去。

    可是，胳膊一沉，方靈竟然隻做了個原地打轉的動作，頓住腳步看著自己被他抓住的手臂。

    他的眼神似乎不光是平靜了，還帶著一絲詫異和質問：

    “卞城王從沒有背叛過你，他隻是心死，那區區牢籠困不住他！”

    方靈被嚇住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玉麟的聲音提高，是的，他一直都是平靜如水，這一次，卻有了一股暗潮湧動的情緒在裏頭。

    方靈嘴角扯出一絲懷疑的弧度，這種叫什麽背叛？那是明門正娶。

    “你理解什麽叫紅塵嗎？即便是萬事具通的佛，又怎能站在一個從沒有動心過的立場去教誨信徒如何看破紅塵？如果從未踏入過紅塵，不知紅塵為幾何，又怎知紅塵萬丈？”

    方靈說完，直直的看著他，她的眼神堅定，但是卻布滿了一層薄霧，她終於明白，為什麽自己的記憶那般殘缺不全。

    而且，缺少的地方竟然會比本身存在的記憶要多許多，她雖然不知道以前與他發生了什麽，但是，就在方才……

    就在方才那一絲悸動的時候，她似乎確定了那一絲疼是因何而來！

    玉麟那如星辰一般的眸子，竟然第一次蒙上了一層躊躇和猶豫。

    方靈轉身離開。

    “今晚壓軸拍賣品就用這個！”

    方靈剛出門，就迎上了滿臉興奮的秦大爺，他甚至興奮的臉上布滿紅暈，方靈順手從貼身的地方將那龍之逆鱗塞進了秦大爺的手裏。

    方靈微微駐步，掃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玉麟。

    他的表情很僵硬，眉心蹙起，歎了一口氣：“你很缺錢？”

    秦大爺似乎想說什麽，但是看這二人的清醒似乎不適合說話，答應一聲便離開了。

    關上房門，方靈抱著膀子轉頭看著他：

    “我還有家人要養活，做不到您們這種仙人超脫凡塵的灑脫，我要吃飯！”

    玉麟微微一愣。

    “不過，這片龍靈價值不菲，至少能養活鬼市上下幾十口人十幾年吃喝不愁，如果你有意見，自然可以盜竊之罪加與我頭上！”

    方靈補充道。

    玉麟的眼神露出濃鬱的陌生和距離感。

    “既然如此，日後玉某自然不會前來打攪，隻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方靈打斷，蒼白的笑容讓人看著心碎：

    “我的命呢？我的記憶空缺，我的命，又有誰來管？”

    方靈說完，玉麟離開時的表情似乎又恢複了平靜，他好像已經知道了答案。

    方靈坐下，倒了一杯茶，卻沒有喝半口。

    眼神早就穿透了所有眼前景物，落在了那一處不知名的地方。

    玉麟的到來，讓方靈一下子亂了一開始堅韌不拔的寸腳，她想去蠱陀山看看師傅，可是，如今反倒是自己，有一種想避開玉麟的感覺。

    可是，回頭想想，方才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

    記得在地府的時候，玉麟說過，站在他的立場，卞城王舉旗造反，本就是他的錯，他沒有那個立場去做什麽。

    可如今，他卻一直都希望能幫卞城王，這是為什麽？

    他心裏到底在盤算什麽？

    想到這裏，方靈覺得他就像是一團謎，而且，是個朦朦朧朧，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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