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筱寧的肚子越來越大，可是，人卻消瘦的越發厲害了。

    外麵下著大雪，顧筱寧坐在窗沿上，輕撫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嗬嗬，就連手指都細了……原本剛好的戒指，戴著已然鬆了。

    “哎……”顧筱寧輕歎一聲，她現在是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昨天蘇杭來過，告訴她，阿生已經在做術前檢查了。

    那麽，也就是說，阿生真的有救了……

    顧筱寧疲倦的閉上眼，這樣……很好、很好，真的。

    ——

    檢查室的門開開，樂正生換好衣服出來。

    外麵，崔若雅正和幾位同事看著檢查報告，在商量著什麽。

    樂正生微蹙了眉，對於崔若雅說的，他有救了這件事，至今沒有什麽真實感。

    “阿生。”崔若雅一回頭，看著他，朝同事們揮揮手，“你們先出去吧！”

    “好。”

    崔若雅走向樂正生，“做好準備了嗎？”

    “……”樂正生頓了下，搖搖頭，“感覺像做夢一樣。”

    崔若雅勾唇，“那麽，我現在告訴你……夢想成真了，我們已經在準備你的手術方案，你要做的，就是養好身體，準備上手術台。”

    她朝樂正生伸出手，“怎麽樣？相信我嗎？敢把你的命，交給我嗎？”

    樂正生垂眸，輕輕握住崔若雅的手，“……謝謝。”

    崔若雅含笑，她做了這麽多，不是為了等來這一句謝謝……不過沒關係，隻要他好了，她有的是時間和機會。

    樂正生鬆開手，微一頷首，“那我走了。”

    “好。”崔若雅點頭，“好好休息，術前一定要保重好身體。”

    ……

    從醫院離開，樂正生一路上都還有些恍惚。

    他是真的，要迎來重生了嗎？

    這曾經是他年少時的願望……

    其實，樂正生真的不貪心的。活著，對他來說，就是很好了。

    後來，總是失望……他就放棄了。甚至那幾年，追隨著俞桑婉，他都沒有過那樣強烈的求生欲望。

    直到，他遇見顧筱寧。他總想著，要能活的久一點、再久一點，那就好了。

    現在，有人告訴他……他可以不用死了……

    樂正生抬手扶額，微微閉上眼。

    ……寧寧，我有救了。可是，身邊沒了你，我要這麽長的命，幹什麽用？

    “少爺。”

    前座上，司機小聲問著他，“現在是去觀潮，還是回府？”

    樂正生怔了怔，突然說到，“送我去機場。”

    機場……樂正生要出境。

    司機愣了一下，“是。”

    ——

    f城，漫天飛雪。

    顧筱寧把自己裹的像粽子一樣，出了門。

    她今天不用去研究所，但是……比這個更重要的是，她是個孕婦，她要去醫院做產檢。

    她現在是一個人了，做什麽都要靠自己。

    頭臉都被包了起來，隻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因為消瘦，眼睛顯得格外大。

    顧筱寧小心翼翼出了院門，踩著厚厚的積雪，一步步都很艱難。

    不遠處，一雙眼睛注視著她……

    樂正生坐在車裏，雙手緊握著方向盤。她為什麽要活成這樣？

    她明明可以舒舒服服做樂正家的少奶奶，可是，現在挺著大肚子，卻連出門都沒有人陪！樂正生心酸不已，她離開他，就是為了來過這種生活嗎？

    “啊！”

    顧筱寧突然撲向前，眼看著要摔倒。

    樂正生嚇壞了，立即推開車門衝了下去。

    幸好，顧筱寧沒有摔倒，堪堪用手臂撐住了。

    她還沒站穩，胳膊被人用力鉗製住，力氣有點大……顧筱寧沒抬頭，都感覺到了這個人的怒意。

    “……”顧筱寧抬頭，看到了一身駝色大衣，豐神俊朗的樂正生。

    阿生……他，怎麽來了？

    樂正生擰眉，口氣帶著幾分傲慢，“你一個人？那個蘇杭呢？”

    顧筱寧張了張嘴，她要怎麽告訴他，她和蘇杭，根本什麽都沒有啊！可是，說了，阿生會相信嗎？在他心裏，她已經是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了。

    “哼！”樂正生冷笑，“顧筱寧，我奉勸你一句！一個男人，如果不能連同你的過去一同接受，那麽……你們遲早玩完！”

    顧筱寧呆愣楞的，不太明白。

    “不懂？”樂正生挑眉，指了指她的肚子，“這個孩子，蘇杭能接受嗎？”

    顧筱寧低下頭來，輕撫著肚子，“我不需要任何人接受它……它是我的孩子。”

    “你……”

    樂正生過於驚愕，“你要自己養它嗎？”

    顧筱寧抿嘴，她不知道。

    事實上，她真的很怕……她把生活弄成了這樣，以後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顧筱寧抬頭看他，“你這次來，是……送協議書的嗎？”

    協議書，即為離婚協議書……顧筱寧已經簽過字，寄給樂正生了。

    樂正生喉結滾了滾，“當然！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還會到這個地方來！還要來見你！”

    “……”顧筱寧心上苦澀，動了動嘴巴，“那、那……給我吧！”

    前方路上，蘇杭趕來了。

    “寧寧！”蘇杭踩著大雪，出了一身汗，卻是笑著，“我就猜到你等不及我，我記得你今天產檢，你看你也不告訴我！這麽大雪，你一個人多危險？”

    樂正生眯起眼，他怎麽來了？

    感覺真是，被狠狠打臉了！

    顧筱寧鬆了口氣，朝蘇杭走過去，“你來了。”

    蘇杭看清了顧筱寧邊上的人，不免訝異，“樂正先生？你……”

    “……”顧筱寧低著頭，小聲說到，“他是來送離婚協議的。”

    “……”蘇杭擰眉，有些著急，“樂正先生……”

    顧筱寧蹙眉，急忙揪住蘇杭的袖子。

    蘇杭低頭看看她，心中千般不忍。

    反手牽住顧筱寧，“走吧！我陪你去醫院。”

    “……嗯。”顧筱寧哽咽，再不走，她會哭出聲來的。

    “顧筱寧！”

    樂正生低吼，“我有話跟你說！”

    顧筱寧沒有回頭，“可是，我現在要去醫院……”

    身後，是樂正生壓抑的低沉嗓音，“我們事情，我還有話要對你說！能不能，和我單獨見個麵？”

    “……”顧筱寧沉默，繼續往前走。

    “顧筱寧，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