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產檢，蘇杭要送顧筱寧回去。

    顧筱寧站在原地，不動。

    蘇杭回頭看看她，心下明了，“你是擔心……他還在嗎？”

    “嗯。”顧筱寧點點頭，“我……不想親手從他手裏，接過離婚協議書。”

    說著，低下了頭去。

    蘇杭猜想，她眼睛一定紅了……

    蘇杭不忍，說起來，要不是因為他……顧筱寧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走吧！”蘇杭握住顧筱寧的手，“先去我那兒……”

    “嗯。”顧筱寧哽咽著點點頭。

    蘇杭把顧筱寧送到了自己的住處，又匆匆出門了。

    他告訴顧筱寧，自己還要工作，其實……他是去見樂正生了。

    雪地裏，樂正生隻看到蘇杭，沒有見到顧筱寧，臉色瞬時不對了。“她呢？”

    蘇杭搖搖頭，“她沒來……樂正先生，把東西給我就行了。”

    顧筱寧這個樣子，是受不了再大的打擊了。

    “東西？”樂正生挑眉，什麽東西？

    蘇杭微怔，“樂正先生，你不是來送離婚協議書的嗎？”

    “……”樂正生怔了怔，笑了起來，充滿了諷刺，“哈！我和她的離婚協議書，為什麽要你來拿？”

    越想越是生氣，胸口堵得慌。

    “你們！”樂正生拳頭緊握，直衝上前，一把揪住蘇杭的衣領，“你們……就這麽小瞧我嗎？”

    “樂正先生……”蘇杭擰眉，“你冷靜點！”

    “老子冷靜不了！”

    樂正生咬牙，揚起拳頭狠狠砸在蘇杭臉上！

    “呃！”

    蘇杭一聲悶哼，跌落在雪地裏。

    “樂正……”

    “別他媽叫我！”樂正生怒火叢生，隨即將他再次踢倒，“你！到底是憑什麽，敢從我手裏搶人？你知道，她對我的意義嗎？”

    蘇杭胸口被樂正生踩著，呼吸困難，“樂正先生……”

    “啊！”

    樂正生爆喝，沒有人能明白……沒有人會明白！

    他本來要死了！他本來已經做好準備要死了！

    可是，顧筱寧拉住了他……遇見她之後，樂正生把在這世上沒做的事情，都做了！可是，她招惹了他，現在卻說不幹了！不想陪著他繼續走下去了！

    不就是他的身體不好嗎？

    可是，寧寧……我現在有救了啊！

    我想親口告訴你，我以後不會讓你再擔驚受怕……可是，你卻讓這個男人來！

    你是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了嗎？

    為什麽？為什麽要對我怎麽殘忍？

    拳頭落下，蘇杭的嘴角被打裂開，鮮血直流。

    樂正生微微喘氣，“嗬！我這是……在幹什麽？”

    得不到之後的惱羞成怒嗎？

    蘇杭訝然，看著他。

    樂正生鬆開他，站了起來，轉頭往前走。

    “樂正先生！”

    蘇杭站起來，叫住了他。

    可是，樂正生卻說，“蘇杭……”

    “……”蘇杭渾身一凜，“你說。”

    “記著，你把她從我這裏搶走了！你要負責到底！要好好對她！不要讓我知道，你讓她難過！你要是讓她掉一滴眼淚，我……絕對不會饒過你！”

    樂正生咬牙，一字一頓說著。

    蘇杭呆愣在原地，太過震撼，以至於不知道說什麽好。

    樂正生仰起頭，漫天飄雪……好冷了，太冷了。

    他長舒一口氣，嘴邊都是白霧，“離婚協議書，我會郵寄給她。”

    說完，上了車。

    蘇杭怔愣，他剛才說，離婚協議書會郵寄？那麽，他今天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現在想想也是，樂正生沒必要為了一份離婚協議書親自跑一趟！

    看著他的車子駛遠，蘇杭也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一開門，顧筱寧站在那裏等他，一臉期盼的瞪著他，“……”

    她什麽都沒說，蘇杭卻也明白，搖搖頭，“他沒有給我，他說會郵寄給你。”

    他一邊說，一邊往裏走，找醫藥箱。

    顧筱寧呆呆的，“他打你了？”

    “嗯。”蘇杭不在意的點點頭，“沒事，小傷。”

    “……噢。”

    顧筱寧精神不好，拿起大衣要出去。

    “一會兒我送你！”

    “……噢。”

    顧筱寧已然是魂不守舍。

    突然，手機響了一下。

    顧筱寧嚇了一跳，匆忙拿起來，是樂正生發來的信息——

    寧寧，我來是想告訴你……我的病，有救了。

    “啊！”

    倏地，顧筱寧捂住嘴巴，膝蓋一軟，跪倒在地。眼淚稀裏嘩啦往下掉！

    “寧寧！”蘇杭一驚，慌忙過來扶著她，“你怎麽了？”

    “……”顧筱寧泣不成聲，說不出話來。

    她自然知道，樂正生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他一直以為，她是因為他身體不好，厭煩了他……才會紅杏出牆，找了別的男人！

    她對他來說，已經是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可是，即使這樣，樂正生還是不願意放棄她……知道自己有救了，千裏迢迢趕來，就是為了爭取最後一絲和她在一起的可能！

    “啊……”

    顧筱寧兩眼發直，眼睛一眨不眨，淚水簌簌往下掉。

    “寧寧？”蘇杭見她不說話，隻是掉眼淚，是真的擔心，“到底怎麽了？說話啊？”

    “我是個壞女人！”顧筱寧終於，哇的一聲，哭出來，“我這樣對阿生，我不會有好報的！”

    “不……”

    蘇杭眼睛濕了，抬起手，輕輕抱住她，“你這樣為他，他不知道……可是，我知道、老天爺知道，你是世上最好的妻子，連老天爺都會眷顧你的，堅強點……把這段苦難熬過去，會有好日子的！”

    “那是什麽時候？”

    顧筱寧哭著問，“兩年以後嗎？那個時候，阿生會忘了我……他會有他新的生活！”

    “……”蘇杭沉默，關於這一點，誰也無法預料。

    ……

    門外，樂正生坐在車上，終於……滅了心底最後一絲希望。

    他是偷偷跟著蘇杭來的，他知道……寧寧現在就在裏麵。他們，一直沒有出來。

    他仰起頭，深吸口氣。

    不管怎麽樣，顧筱寧出現在他絕望的生命裏，給過他很多……那麽，好聚好散吧！

    握緊方向盤，樂正生發動車子離開。

    寧寧，你要好好的啊！

    可是，為什麽……他哭得像個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