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明怔住，他不是不吃驚的，他萬萬沒有想到，在寧檬心裏是這麽想的。

    回想以往，他曾經多少次想要和她在一起，可是，都被她拒絕了！那個時候，他也曾經很難過、很傷心，畢竟，那個時候，他對寧檬也是認真的。

    可是，為什麽，寧檬現在才來告訴他這樣一番話？

    “寧檬？”

    陸清明薄唇張了張，“你，你說什麽？”

    “清明！”寧檬撲在他懷裏，哭著說到，“我喜歡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啊！”

    “可是……”陸清明眉頭緊鎖，他無法理解。“以前，為什麽拒絕我？”

    “清明。”寧檬紅著眼搖頭，“那個時候，我要怎麽接受你？你是觀潮大少爺，你的父親是赫連肆，母親是俞桑婉……名門望族、世代貴胄，我呢？我拿什麽配的上你？”

    “……”

    陸清明怔忪，原來，在寧檬心裏，她一直是這樣自卑的。

    她從來不知道，她這樣努力、這樣優秀，已經勝過很多很多的人。她把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底，選擇一個人承受這些壓力……而將他越推越遠。

    陸清明心頭一沉，寧檬知不知道，他……早就被她推開了？

    “清明！”

    寧檬緊握住陸清明的手，眼睛紅彤彤。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的！其實，一開始，我沒有想過要深深替我頂罪，是深深……是她主動提出來的！警察來的時候，她就衝了出去，認罪了！清明，我來不及阻止、來不及……”

    “寧檬。”

    陸清明扼住她的肩膀，努力安撫著她，“你冷靜點、冷靜點，看著我，好嗎？”

    “嗯？”寧檬依言，看著陸清明，“清明？”

    “寧檬。”

    陸清明深吸口氣，鄭重說到，“你聽我說，深深是無辜的……她什麽都沒有做！不管這件事到最後會引起什麽樣的後果，這個後果，都應該你自己來承擔，而不是由深深來承擔！”

    “……”

    寧檬打了個冷噤，肩膀垮了下去，“不，清明……我不能，不可以的！我如果被判罪，那我就完了！清明，我努力了這麽多年，你知道的，我從哀牢山出來，我有多難啊！”

    她的身子，越發抖動的厲害。

    陸清明看著，實在是不忍。

    張開雙臂，將她抱在懷裏，“寧檬，不要怕……你有我，你還有我。”

    “……”寧檬眼淚汪汪，搖著頭，“不，如果我獲罪，我就失去你了……清明，為了你，我這麽努力！我不想失去你！我好怕，好怕失去你！”

    陸清明垂眸，看著她，“寧檬，你現在最怕的，是不是就是不能和我在一起？”

    “……嗯。”寧檬哭著點頭，“我這麽努力，為了什麽？為了你啊！”

    “……”

    陸清明怔住，造化真是弄人！

    在他為寧檬煩惱的時候，她總是不在乎他的感受，一次次將他推開！現在，他的心裏，滿滿的都是林深深，可是，卻聽到了寧檬這樣一番話？

    可是，他要怎麽告訴寧檬，有些東西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喜歡一個人，是一種微妙的化學反應。他在那裏左等右等，等不到匹配的化學分子……於是，漸漸冷卻，而林深深，像是一團火，不顧一切的燃燒！重新的、徹底的點燃了他！

    “清明。”

    寧檬緊緊拽住他的衣襟，“我該怎麽辦？怎麽辦？”

    “寧檬。”

    陸清明一咬牙，摁住寧檬的肩膀，“你聽我說……你去自首吧，自首，罪責才能減輕！”

    “不……”恐懼，讓寧檬直搖頭，“清明，我害怕。”

    “別怕。”陸清明蹙眉，安撫著她，“錯誤既然已經造成，我們就要盡量想辦法彌補……但是，絕對不能害了無辜的人啊，深深，她多無辜？”

    深深、深深……

    寧檬仰望著陸清明，嘴巴張了又張。

    “清明，你要我自首，是為了深深嗎？”

    “是。”陸清明點點頭，卻又接著說道，“但是不光是為了她，寧檬，我問你，如果深深真的有事，因此而坐牢了，你的良心，這輩子能安穩嗎？”

    “……”寧檬呆住，回答不出來。

    陸清明沉聲道，“我認識的寧檬，是個善良、勇敢的女孩，誰都會犯錯的，犯錯不要緊……我們改正過來，好不好？”

    “……”

    寧檬咬住下唇，淚水簌簌往下落。她死死扣住陸清明的手，終於問到，“清明，如果……我一無所有了，你會丟下我嗎？你，會不要我嗎？”

    “……”

    陸清明語滯，這個問題，他要怎麽回答？

    在他心裏，那個人已經是林深深。可是，寧檬對他來說，是救命恩人、也是認識十幾年的朋友，這兩種情義放在一起，並不會比愛情輕。

    愛人和朋友，愛情和友情、恩情，要他如何選擇？

    “清明？”

    見他不回答，寧檬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驀地捂住腦袋，“我知道，你不會要我了！我一無所有了！這麽多年來，我的努力都白費了！啊……”

    “寧檬！”

    陸清明蹙眉，抱住激動的寧檬。

    一咬牙，“不會！我不會丟下你！”

    “……”寧檬怔忪，抬頭看著他，不敢確信，“你說真的嗎？”

    陸清明喉結滾了又滾，下頜緊繃，點點頭，“是，我永遠不會忘了，在哀牢山，你小小的身軀，背著我從人販子關押的房子裏跳窗爬出，你背著我，在泥濘的山路上，一步步走著！”

    “……”寧檬沉默，到了如今，她能夠牽絆住陸清明的，隻有這份恩情了。

    可是，怎麽辦？她這麽這麽喜歡他！她做了這麽多，如果連事業都失去了，她要怎麽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好。”

    寧檬心一橫，點點頭，“清明，我去自首！我會讓深深出來的，她是無辜的，我不該讓她替我承擔的！”

    “寧檬。”陸清明看著她，心情並沒有因此而輕鬆一點點。深深是可以出來了，可是，寧檬又要進去了！而他和深深，是不是就這樣，結束了？他對她的感情，尚且還來不及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