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誰不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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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月期限的最後一天,故而穆桂天與百裏長風二人從一大早起,就在焦急等待著聶東來出關,百裏長風倒還好一點,畢竟年過半百的他經曆過的事足以將他的內心磨礪到喜形無色,有了半生歲月的沉澱,誰還會把喜怒哀樂放在臉上呢?
但是穆桂天卻不同,由於出生背景的緣故,他或許要比更多的同齡人見多識廣,但終歸而言他也不過是一個心潮澎湃的青年而已,雖說他要比同齡人成熟不少,至少看上去是這樣的。
但這卻改變不了他那顆年輕衝動的心,這一點從他那一臉的激動足以可見,不僅如此,從一大早到如今烈陽高照,這段短暫又漫長的等待時間裏,他時不時都會不停地揉搓自己的雙手,或是滿眼期待的盯著聶東來所在的蓮台走來走去,來表達他內心的局促不安。
尤其是在想到聶東來很有可能恢複記憶時,他的心中就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激動,仿佛那個恢複記憶的人是他自己一樣,以致於他連今日要出去為他跟百裏長風購買食物這麽重要的事都給忘記了。
百裏長風雖然表麵上並非表現出任何多餘的神色,但不光是穆桂天,就算是他都似乎忘記了眼看著天色已近中午,他們二人今日可是滴水未進。
很顯然,他的內心並不像他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
按照百裏長風的說法,雖然利用“落魂草”恢複記憶風險極大,但是如果中途不出現什麽意外的話,一月時間綽綽有餘,甚至按照正常情況的話,壓根用不了一月時間,而且他的“衍蓮之域”也僅僅隻能存世一個月時間。
在此期間,他們二人都一直密切關注著蓮台的情況,並沒有任何意外的情況發生,這也就預示著,最多不超過今日,聶東來必將恢複記憶破關而出。
相比於穆桂天好奇聶東來曾丟失的記憶到底都有什麽,或者說他所期待的就是聶東來的過去,百裏長風近些天來則一直在思考著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聶東來一旦恢複了記憶的話,他到底能不能接受自己的過去。
不過這種事情,他也幫不了聶東來什麽忙,隻能夠由他努力去適應了。
蓮台中盤腿而坐的聶東來,此刻的處境並不是很妙,這一個月以來,他可謂是嚐盡了苦頭。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還算正常,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就覺得仿佛有一隻大手在不停的撕扯著自己的心神識海,似乎是想要將自己的心神識海撕碎一般,最主要的是當時的自己心神十分清醒,沒有絲毫恍惚的跡象,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就算是他意誌足夠堅定,也差點沒能堅持下來。
當時他雖然清楚這是煉化“落魂草”帶來的負麵效果,但卻不清楚一株小小的“落魂草”為何會對他造成如此大的苦痛,可是漸漸地他就發現了其中的奧妙。原來,“落魂草”在被自己剝離抽繭納入自己身體的時候,就會自動凝聚在自己的腦海中,不斷地分割重組著自己的識海,似乎是在不停的壓榨著自己識海深處那些被隱藏的記憶。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不停的用刀將自己的識海分割成一塊一塊,然後再用針線將他們重新連接起來,如此反複,不曾間歇。那種刻苦銘心的痛,不停地讓聶東來麵容扭曲,甚至讓他不止一次想過放棄,如果不是有著“衍蓮之域”的輔助,他不用說是堅持了,恐怕早已死了不知多少次。
但是“衍蓮之域”也有著自己的弊端,那就是每一次他都能清晰直觀的感覺到腦海中那種爆炸似的疼痛。
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終於明白了李正寧與百裏長風口中所謂的變故,也明白了百裏長風為何會選擇讓自己進入“衍蓮之域”之中的良苦用心。
如果是換了其他任何一個地方,他都不可能堅持下來。
之後的每一天,這樣的疼痛他都會體驗無數次,讓他明白了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一種時間叫做度日如年,再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也就漸漸習慣了這種疼痛,習慣以後,原來痛徹心扉的那種感覺慢慢也就淡了。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過來過長時間,當這種疼痛修煉消失以後,他的眼前腦海就不斷的閃現出一些他之前有印象或者無印象的畫麵。
沒過多久時間,他的腦海中就又一次開始了那種撕心裂肺的痛,這一次更加直觀更加劇烈,硬生生將聶東來給疼暈了過去。
可不知怎麽的,即便是暈過去以後,聶東來的意識同樣非常清楚,腦海中那些飛速拚湊的畫麵依舊點滴無遺的從他腦海中一遍遍劃過。
不斷的變化重組。
而那些曾經的一幕幕經曆都不斷從他眼前閃過,從最初的斷斷續續模糊不清,一直到後來的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流水一般整整齊齊劃過他的眼簾,仿佛昨日之事,那些沉痛的記憶填滿了聶東來的腦袋,壓的他連氣都有些喘不過來。
一切又仿佛是在做夢一般。
在夢裏,他看到了兒時的自己在聖鉉城無憂無慮的肆意歡笑,那是的他最喜歡的就是拉著母親的手,登上聖鉉城巍峨高聳的城牆,舉目遠眺,祈求母親為他講求目光所及的遙遠之處,是為何方,有何軼事。
每每此時,母親都會溺愛的一邊撫摸著他的頭,一邊微笑著像他描述遠處的江湖。
那時候的聖鉉城不像如今一樣暗流湧動,平靜祥和的就像是處世外桃源一般,很多時候他們娘倆能在城頭一坐就是大半天時間,往往害的父親等不及要跑出來尋他們回去。
母親是一個非常漂亮卻又溫柔賢惠的人,跟英偉颯爽,倜儻瀟灑的父親現在一塊兒,簡直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別人隻有羨慕的份。
望向遠方江湖的時候,母親的眼裏有一種藏不住的神采,那時候的聶東來並不懂母親眼裏出現的那是一種怎樣的神采,不過從母親眼裏迸發出來的光亮,讓他記憶猶新。
尋他們而至的父親,在登上城頭的那一刻,似乎也並不怎麽焦急回去了,他往往會輕車熟駕的往母親身旁一站,然後伸出一隻手摟住母親纖細的腰肢,母親也會很自然的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然後兩人相視一笑,帶著那是還是個孩子什麽都不懂的聶東來,在城頭靜靜待上一段時間之後,才會折返回去。
每次都是如此,從未有一次變化過。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於當時聽母親說過太多的江湖趣事,還是真的羨慕江湖上那些家喻戶曉的大俠能夠匡扶正義,亦或者是心中那點卑微的自尊心在作祟,兒時的他最大的願望就是長大後,能夠成為一名名滿江湖的豪客大俠。
單騎隻劍行走天涯,懲惡揚善四海為家。
大概這也是每個男兒身,兒時永遠都不可能避開的夢想。
江湖豪俠,是一種身份與地位的象征,更是所有人對你的一種認可與誇讚,不光光宗耀祖,還能讓自己昂首挺胸做人,更能讓自己聲名遠播,受萬千人敬仰,誰人不羨慕?
更何況,兒時本就是一個愛做夢、愛想象的年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