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成眨了眨眼，深呼一口氣把頭轉了回來。

    102的那對情侶原來早就搬走了。

    那麽一直以來的哭聲？

    這個時候，床頭櫃上倒扣的著手機忽然冒綠光。

    然後滋滋地震動。

    當、當當、當當當當擋當、當當當當擋！

    當、當當、當當當當擋當、當當當當擋！

    誰大半夜打電話，在這個時候？

    丁成手裏的煙頭掉到地上，猶豫了一下，還是去拿了手機。

    答案在翻開手機的那一刻揭曉。屏幕中心一張大大的笑臉，是房東。

    丁成立刻鬆了一口氣，還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呢，把電話掛了。

    房東前段時間隱隱約約流露出想泡他的意思，丁成客氣地表示了婉拒，但她還是會時不時地發一些奇怪的東西過來。

    包括並不限於奇怪的圖片、奇怪的語音、奇怪的小視頻。

    不用猜也知道她會說什麽。

    尷尬。

    當、當當、當當當當擋當、當當當當擋！

    手機安靜了片刻，馬上又響起來。

    今晚的鈴聲聽上去好奇怪，莫名其妙地讓人覺得不安。

    丁成看了時間，現在是淩晨一點半。

    房東雖然騷操作一向多，但半夜打電話還是第一次，難道真有急事？

    猶豫了一下，丁成接了電話。

    “喂，娟姐，有事嗎？”

    “哎～小丁啊。”嗲嗲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過來，背景很雜亂，不用猜，她一定正在某個夜店裏。

    “啊是我，有事嗎？”

    “嗯~是應該我問你有事沒事啊~嗬嗬嗬”，房東輕快地笑著：“剛才不是你先給我打過來的嗎？”

    原來是沒事找事。

    丁成嗤笑道：“我沒給你打電話。”

    “嗯？那就奇怪了，我這裏明明有你的通話記錄的呀。”女房東甜甜地笑著說，隔著屏幕，丁成完全能夠想象出她那一臉故作驚訝的樣子。

    “那是你看錯了。”丁成不含任何情緒地說：“沒什麽事我就先掛了。”

    但顯然張娟是不會這麽輕易就結束的，她順著網線婉轉嬌啼了幾聲，話鋒一轉：“那真是不好意思噢～你晚上住的還可以吧？”

    “挺好的。”丁成順口說，遲疑了一下又補充道：“晚上有點吵。”

    “哦，你說什麽？”張娟停頓了一下：“我這邊太鬧了，換一個地方跟你說啊。”

    電話那邊傳來一陣巨大的白噪音，半分鍾後，張娟的聲音重新傳出來。

    “現在好多了吧。”張娟咯咯笑著，她那邊背景真的安靜了許多。

    不過丁成不知道是不是幻覺，這聲音聽上去好近，近到好像就是從他們小區外麵傳進來的。

    “你說你那邊吵，是鄰居晚上吵嗎？”

    “我原來也是這麽覺得的，但我今天發現他們倆好像搬走了？”

    “嘻嘻。是的呀，102那倆上個月就搬走了呀，他們臨走前還跟我投訴，說你每天晚上鬧到很晚，你說這真是……”

    “我怎麽會鬧到很晚。”丁成立刻反駁：“我每天晚上不到十點就睡了。”

    “是呀是呀。”張娟急忙附和：“不過你不也是這麽覺得他們的嘛。”

    “什麽？”

    丁成一下子呆住。

    鄰居半夜哭這件事，他記得他從來沒有對女房東講過。

    她是怎麽知道的？

    電話那頭也停頓了一小會兒，張娟神秘地問：“現在還哭嗎？”

    丁成轉頭看向天花板，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哭聲已經戛然而止。

    “不哭了。”

    “嗯嗯，今天不哭明天還是會哭的。這樣吧，我去你家一趟看看，反正你又沒睡。”

    ……

    丁成抓著手機問：“現在嗎？”

    “嗯嗯是啊，我看見你家燈亮著呢。”張娟咯咯地笑著，笑聲聽上去有點陌生。

    丁成看向窗外，漆黑的街道上，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我進小區咯。”

    “我到2號樓了。”

    “我到5號樓了！”

    “你想幹什麽？！”

    “看房子呀”，張娟裝作驚訝地說：“不是你說的，晚上很吵嗎？”

    “我到8號樓了。”

    “別過來啊！你趕緊走！”

    丁成掛了電話。

    安靜了幾分鍾，張娟沒再打電話過來。

    丁成鬆了一口氣。

    幹脆把手機關了算了，這樣她再打過來也聽不見。

    丁成解開鎖屏。

    “叮！”

    一條短信跳出來。

    【陌生號碼】0004444

    【今天 01:45】“我到9號樓了，放心，很快就來。”

    一瞬間手機叮叮亂響，新的短信像雪花一樣飛過來。

    “我到10號樓啦。”

    “你家是住在13號吧？”

    “我到你家樓下了。”

    丁成死死摁住電源鍵，手機屏幕一黑，所有的短信和叮叮聲都不見了。

    窗外夜風陣陣，丁成貓著腰往下看，並沒有發現樓下有人。

    什麽鬼？

    丁成笑著鬆了一口氣，把窗關了。

    “親愛的，朝哪兒看～我在這邊呀。”

    ？

    丁成慢慢向右轉頭。

    102的陽台上亮起慘白的燈，一個被頭發遮住一半的臉貼在窗上，對著丁成粲然一笑。

    “怎麽關機了呢？”

    她的聲音，跟張娟的聲音一模一樣。

    啊！

    丁成大叫一聲，快速逃離窗邊。

    與此同時，門外輕輕的敲門聲響起來。

    “開門。”

    “開門～開門～開門”

    “寶寶開門呀！”

    “你為什麽覺得我會給你開門？”丁成又驚又怒：“你是誰？半夜敲我家們幹嘛？”

    “嘻嘻嘻～一下子問這麽多問題，到底讓人家回答哪一個哦～你開門不就知道了？”

    “你在想屁吃？”

    “嗯？不開？”

    “不開。”

    “嘻嘻，你不開我也能自己進去的。”

    “咯噔。”門外響起鑰匙插進鎖孔轉動的聲音。

    這個人有鑰匙？

    丁成肝兒一顫，擰住把手反手把門鎖了。

    ……

    轉門聲停了下來。

    有病吧，丁成心裏一萬個草泥馬奔馳而過，剛才那個照麵留下的心理陰影麵積實在太大了，伽椰子都沒有她的造型震撼。

    她絕對不是一個精神正常的人，並且她不是張娟。不過她是誰也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丁成已經掏出了手機，隻要一個妖妖靈打出去，很快就會來人把她送走。

    要是剛才沒關機就好了，手機漫長地啟動中，丁成顫抖地捧著屏幕抵著防盜門，揚起的嘴角在臉上僵住。

    你知道這個黑屏，在晚上是能反光的。

    丁成通過這個反光看見，他的身後，站著一個人。

    披散的頭發半遮臉，穿著一條淡黃的長裙，慢慢向他靠近。

    丁成震驚地回過頭，正好迎上她恐怖的笑容。

    “嘻嘻，我說了，你不給我開門，我就自己進來啦！”